杨玄琰道:“这事儿可不赖孩儿,是源相爷透露给梅妃娘娘的。他说,梅妃娘娘感念您的庇佑之恩,愿唯您的马首是瞻,绝无恶意”
“这样啊……”崔耕道:“好吧,让他们俩进来吧。若不是源相,本王这回还真麻烦大了。”
功夫不大,源乾曜在杨玄琰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与之同行的,还有梅妃江采萍。
这两人就是在大唐在长安的最高势力代表了。
双方见礼,分宾主落座。
源乾曜顾不得客套,开门见山地道:“现在的局势,越王已经有所了解了吧?王相的妙计不能说不好。但是,太过行险了。就算一切照他的预料,陛下率四万五千军,将受降城守住了。回纥发现关中空虚,出一支偏师,偷袭长安,都是不测之祸啊!”
崔耕道:“确实如此。但这也怪不得王相,实在是现在我方的劣势太大,实在难以周全。王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越王也没有完全之计?”源乾曜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即逝。
崔耕摇头道:“实不相瞒,还真没有。事到如今,本王也只能和王相一样,兵行险着了。我准备秘密前往安思顺的大营内夺军。再利用这部分大军,攻打史思明,如此一来,想必能尽快结束受降城的战事。”
史思明手下的兵力,大部分是契丹人,崔耕并无多少把握。但安思顺的室韦国,是崔耕一手建立的,崔耕自忖自己振臂一呼,威望要超过安思顺。
当然了,安思顺手下还有渤海人黑水人,也没那么简单。
源乾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安思顺又不是傻子,他既敢行此悖逆之事,关键位置上肯定换上了自己的亲信。您想夺军,哪那么容易啊?稍有不慎,自己就得折进去。不行,这太危险了。”
崔耕道:“本王当然知道此行非常危险,但安史之祸,既然是本王的首尾,我就责任把他们平定下去。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源乾曜嘬了下牙花子,道:“越王,您这果然是要和王相一样,要赌一把了。本相也不好置喙,也只能祝您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崔耕道:“本王也祝源相能稳守长安城。这样吧,原来本王的府中是有五十名侍卫,其中有九人因为参加马球赛,服了刹那千年药,现在毫无战力。剩下的四十人,我不可能全部带走。因为这次是要秘密夺军,人带多了太过扎眼。本王就留下法进和尚,和二十侍卫助王相守长安。”
源乾曜道:“那本相就多谢越王了。现在长安的兵力太少,即便多二十人也是好的。呃……本相还有一个小礼物要献给越王。”
“礼物?什么礼物?本王啥也不缺啊。”崔耕微微一愣。
源乾曜站起身来,道:“越王稍待,本相去去就来。”
“这还得亲自拿啊?”崔耕越发奇怪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源乾曜领着一个妙龄女子走进了屋内,道:“越王请看,这就是本相送给您的礼物。”
“啊?怎么是你?这……这也太荒唐了吧?”崔耕惊呼出声。
原来,那个人张舫会仙宫内的名妓柳蕴紫。
他心中暗想:天地良心,对柳蕴紫感兴趣的是安波注和杨洄,跟自己全无干系啊。这源乾曜怎么乱点鸳鸯谱呢?
源乾曜道:“刚才本相说礼物,,和越王开个玩笑。说实话,这柳小娘子,真是对您情深义重呢。自从您诈死之后,她一直在您府外徘徊,想进来祭奠您的亡灵。只是,被官兵拦住,不得其门而入。本相看她可怜,就在这做个媒吧。”
柳蕴紫低眉顺眼地微微一福,道:“妾身参见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呃……”
崔耕怎么盘算,怎么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要知道,自己和柳蕴紫只有一面之缘。就这么一面之缘,她就对自己情深义重了?自己没这么大魅力吧?
会不会是源乾曜这老货想行贿自己,故意编了个这么个故事啊?
崔耕索性婉拒道:“现在军情紧急,本王也顾不上儿女情长。柳娘子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说吧。”
柳蕴紫道:“若越王领军出征的话,妾身愿意跟随。”
“那怎么成?本王打仗的时候,带着一个女子算怎么回事儿?”崔耕不以为然地道。
柳蕴紫道:“妾身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拖越王的后腿的。我骑得战马,使得了兵刃,一般的士卒还比不过我呢。”
“真的假的?”
“越王不信的话,妾身愿意演示一番。若达不到您的要求,妾身绝不纠缠。”
崔耕拒绝道:“不必了。就算你允文允武,一个女子在军中也太过不便。”
“嗯?越王一点机会都不给奴家?”
柳蕴紫的俏脸顿时沉了下来,道:“越王可是看不起奴家的出身吗?罢了罢了,妾身配不上越王,当初真是痴心妄想了。对不住,我给您添麻烦了。”
言毕,她竟然往旁边一错步,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宝剑。
锵凉!
寒光一闪,柳蕴紫将此剑撗于脖颈,看这样子要自刎而亡。
“住手!”崔耕赶紧喝止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妾身仰慕越王久矣,如今被越王拒绝,已然心灰意冷,无意活在世上。您……您就让我死了吧!”
江采萍劝道:“柳娘子虽然不大好,但对越王您情深义重,您又何必一味拒绝呢?这一路之上,山高水长,就是有个人伺候,也是好的嘛。”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嫌弃她的出身好不好?
崔耕越发觉得这是梅妃和源乾曜商量好的,要拿柳蕴紫讨好自己的。刚才柳蕴紫自尽,也未必不是装腔作势。
当然了,这总是一件小事儿,如今军情紧急,崔耕也不想多做纠缠。
他索性不再坚持,道:“好吧,难得柳娘子可以骑马,就和本王一起行动吧。”
柳蕴紫这才把脖颈的宝剑放下,道:“多谢越王不弃,奴家不会拖累您的。”
重新分宾主落座。
拿了人家的手短,崔耕道:“梅妃娘娘和源相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听本王的计划吧?”
江采萍和源乾曜对视一眼,道:“其实,朝廷还有一件事,要求到越王的头上。陛下出征时,为了准备激励将士的军饷,将国库中的钱财席卷一空。如今长安兵力空虚,朝廷想再招募一些人手,却没有军饷。所以,还请越王发话,让聚丰隆借贷给朝廷一千万贯钱,以充军饷。
崔耕稍微一考量,就答应道:“成,没问题。安思顺史思明之祸,本王也逃不脱干系,理应对朝廷的平乱行动积极配合。”
江采萍柔声道:“越王您别这么说,总是朝廷有错在先。要不是当初回纥人狠敲了朝廷一笔竹杠,朝廷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要向聚丰隆借贷军饷。哎,那笔钱财真是太可惜了。”
源乾曜却眼珠一转,道:“那笔钱财,还指不定是谁的哩。送婚队伍的官兵统领,是老夫的亲侄子源典。临行之前,我让他听段秀实的命令行事。如果段秀实足够聪明的话,说不定不但咱们的钱财不仅能保住,还能算计回纥人一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