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晙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请陛下赶紧定下留守长安的主持之人。”
李隆基道:“好,那就以太子……呃……惠妃……呃……”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首先说太子,李洄(杨洄)之所以能当上太子,是因为联络回纥人有功。但现在看来,他完全是被人家回纥人利用了,有功个屁啊,根本就不配当太子。
还有最关键的,李洄(杨洄)能联络一回回纥人,就不能联络第二回?若李隆基带领大军前脚出了长安,李洄后脚就联络回纥人,做了儿皇帝,李隆基上哪哭去啊?
让武惠妃监国,从理论上讲,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武惠妃的名声太差了,让她监国就跟当初李显死后,韦后掌握政局差不多。
有心人登高一呼,就全完了。
所以,这两个人都不适合留守长安。
那可怎么办?
王晙似乎猜透了李隆基的所思所想,道:“微臣建议:让源乾曜源相爷留守长安,让裴光庭裴相爷稳住洛阳,若朝廷有军国大事不能决者,由梅妃娘娘决断。武惠妃娘娘太子微臣和陈相房相一起,随陛下出征。”
李隆基虽然对王晙这个安排不怎么满意,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更好的安排了。
源乾曜是个老好人,野心不大。留在长安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梅妃性子恬淡,名声也还好,就是掌控力不足。
但是就长安这个烂摊子,不出事则已,若是出了事,恐怕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以力挽狂澜。
他点了点头,道:“好,就依王相所言。陈希烈拟旨吧。”
“遵旨!”
与此同时,皇宫梅园内。
上百名高壮的宦官,把梅园围了个结结实实。
武惠妃带着楚天白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江采萍面色惨白,跪倒在地,道:“妾身迎接惠妃姐姐。”
武惠妃冷哼一声,道:“姐姐?你也配叫我姐姐?江采萍啊江采萍,从始至终,你就没明白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江采萍也不争辩,道:“你可是来杀我的吗?”
武惠妃道:“行,还算有点眼力价儿。现在越王崔耕死了,你这个他的义妹也就不值钱了。本宫不杀你,还留着过年吗?”
“难道你……你就不怕陛下怪罪?”
“怪罪又怎么样?陛下顶多生几天气罢了,还能为了你,处置本宫不成?”
江采萍知道事不可为,轻叹一声,道:“既然您决心已下,还请赐妾身一丈白绫,给妾身留点体面。”
“体面|?你想得美!”武惠妃一使眼色,道:“来人,勒死她。我倒要看看,你死了之后,还能不好能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是!”
有个高大的宦官上前,将一条绳索往梅妃的脖子上套去,用力收紧。
江采萍直感到呼吸窘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陛下根本就不可靠,没了越王的照顾,我命休矣!
可正在这关键时刻,忽然,一阵急促的尖叫声从梅园外传来,“圣旨到,梅妃娘娘接旨!”
紧接着,又变成凄厉地怒喝,道:“住手,快快住手!梅妃娘娘动不得啊!”
那正在收紧绳索的高大宦官赶紧停下。
程元振惊慌失措,三步并作两步走,手持圣旨,飞奔而入。
武惠妃训斥道:“程元振,莫坏本宫的事儿。你就当晚来一会儿,就成了。”
程元振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道:“惠妃娘娘,不是您想的那样。现在的梅妃娘娘,实在动不得啊!”
然后,他简要的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武惠妃听完了,也有些傻眼。自己随陛下出征,梅妃监国。表面上看,那梅妃的地位甚至比自己还要略高!自己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但仔细想想,这简直是李隆基如今唯一正确的选择。
她只感到心中一股邪火,难以发出,郁闷之极,猛地一跺脚,道:“把这贱~人放开,再把李静忠给本宫叫来。”
那高大太监赶紧把江采萍放了。
但是武惠妃的下一个命令,就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了。
现在这种情况,关李静忠啥事儿啊?
但是很明显,武惠妃正在气头上,包括江采萍在内,没人敢多嘴来问。
功夫不大,在小宦官的引领下,李静忠赶到了现场。
他低眉顺眼地跪倒在地,道:“奴婢参见惠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惠妃道:“来人,把这贱奴给本宫勒死。”
“啥?勒死?为……为什么啊?惠妃娘娘饶命啊。”李静忠显些吓得尿了裤子,连连磕头道:“好叫惠妃娘娘得知,奴婢和越王其实并无多少瓜葛,陛下已经赦奴婢无罪了啊!”
武惠妃摆了摆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本宫杀你是为越王的事儿?”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本宫来问你,当初七夕赏花宴,御花园内的那群蜜蜂,是不是你放的?”
“蜜蜂?”李静忠满脸的茫然之色,道:“娘娘怎么会问奴婢这个?此事完全和奴婢无关啊。我……我可以对天发誓!”
武惠妃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不禁心中一动:难道楚天白查错了?那群蜜蜂真的跟李静忠无关?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道:“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总而言之,本宫心情不好,想杀个人泄愤,你就认命吧。”
又冲着那高大宦官,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动手?!”
“遵旨!”
一条绳索套在李静忠的脖子上,慢慢收紧。很快,李静忠就双目圆瞪,面容扭曲,舌头吐出,再也不活了。
可怜历史记载中,威风凛凛权倾天下的李辅国,就如同一条野狗一般,被勒死在梅园内。
武惠妃这才怒气稍减,一甩袖子,道:“咱们走!”
……
……
军情紧急,第二天,李隆基就带着四万五千大军以及武惠妃王晙等人出了长安,急援受降城。
越王府内,崔耕则终于服了解药,醒转过来。
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崔耕不禁一阵懊悔,道:“本王这次玩火玩得有点大啊。早知道就不假死了,现在的局势真是太过危险!”
杨玄琰却有些不以为然,道:“您若是不假死,史思明和安思顺这两个乱臣贼子,又怎么可能暴露呢?他们狼子野心,早晚会在您百年之后造反。”
崔耕缓缓摇头,道:“不,真正谋反的人应该是史思明,安思顺只是一时糊涂罢了。若过个十几二十年,本王在驾鹤西去,安思顺未必就会掺和史思明这破事儿,说不定还会领军平叛呢。”
杨玄琰也不争辩,道:“反正您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还是快想想,如何解决这两个叛徒吧。源相爷和梅妃娘娘都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正请您下令呢。”
“梅妃?她怎么也……”崔耕面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