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回事!银童子看着被白童子抱在怀中的人,气息早已散,浑身上下染满了血迹,哪里还不知是怎么了。
可他走之前人还是好好的,回来怎么就出事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白童子听着耳边的询问抬起了头,见银童子就在边上,满是歉意地道:是我的错,死的人应该是我,金童子是被我害死的。话音中布满了绝望。
吾到是不知道你们四个竟然关系如此好,吾怎么记得他们几个都瞧不上你呢,白童子。谪仙公子从殿内缓缓走了出来,一袭白衣宛若绝尘仙人般,风华绝世。
漂亮的凤眸随着他的一番话溢出了一抹笑意,片刻后他才下了台阶,看着前头的三人,道:不过也没关系,吾让你们俩一块儿上路,金童子也就不会寂寞了。说着抬手一拂按住了两人的额头,猛然提了起来。
你们四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吾原想放你们一马,现在看来吾是非杀你们不可了。他说着眼底的笑意也愈发的重,一道灵气更是随即注入两人的额间,试图将他们的灵气全数抽干。
也正是如此,白童子看着谪仙公子的目光带上了陌生,陌生的就像是在看完全不相熟之人一般。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眼前的人是公子吗?
现在一看,不是。
眼前的人只是冠了谪仙公子灵体的魔物罢了。
他很后悔,后悔让这个魔物重现神州。
若是公子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应该会很失望吧。
公子,白童子没能护好九宫,公子。
他缓缓闭上了眼,就好似是在迎接死亡一般,不再挣扎了。
真元殿内被拉回一条命的黑童子自然是感应到了金童子的死,也不顾身子是否能动,猛然起身出了门。
时若见状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依着谪仙公子那副模样,药不可能吃糖丸自然也是不可能。
但是能接近谪仙公子的只有他们几人,所以这糖丸确实是个能用到的办法。
看黑童子如此焦急,想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只是都出事了,黑童子一个险些被挖内丹的人去了又有何用,不过就是妄送一条命罢了。
他没有出声,只看着黑童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也在这时,玉莲笛滚着到了他的手边,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他将笛子抱入了怀中,笑着轻抚了抚,道: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反正去了也是送死。
玉莲笛没有再动作,就那么乖乖地倚在怀中。
时若见状又是一声低笑,随后才靠在了石棺边上,闭眸浅眠着。
只是他这也才闭眸,便闻一道巨响,一阵剑光袭来竟是将真元殿震得传来一番动荡。
他并没有在意,只将笛子藏着放在了怀中,轻拍了拍安抚着。
直到片刻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起身打算去瞧瞧。
但因着银丝绕的他极紧,他也就只能一蹦一蹦的出去,可真是扰的他头晕眼花的。
真元殿外早已被黑雾弥漫,乌云蔽日,阴气阵阵。
他先前就知道谪仙公子杀了九宫门众多弟子,想必会有怨气缠绕九宫,却不知竟是如此多。
那些黑雾原是在摘星殿附近,可现在却扩散至整个九宫,到处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令人骇然。
他没有去理会这些惨叫声,而是径直朝着浓雾中心行去。
也是在此时,剑气再次袭来,这回甚至还驱散了环绕在他四周的黑雾露出了片刻的光明,但也不过一会儿黑雾就又聚拢了回来。
剑气的气息有些熟悉,是庄容的。
他没再原地多停留,终于是在片刻后到了摘星殿前,就见地上堆满了干尸,台阶下还躺着具白衣小童。
虽然瞧不出模样,但依着半空中留着的三人,也知晓这个躺着的应该就是金童子了。
不知怎得他竟是生出了一丝悲怜,金童子会死定是因为那颗糖丸。
他有些无奈的冷笑了一声,里边儿还染着讽意,讽自己竟然会同情他们。
你们三个以为能动吾?谪仙公子看着前头的三人满是不屑的大笑了起来,一头发丝在寒风中飞舞,使得他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狰狞。
三人听着他的话自然是知道动不了谪仙公子,可为了公子的心血,为了公子不再被魔气操控,就是死都要拖他下去。
可这心思也才出,便见谪仙公子一挥手,万千阴兵自浓雾之中扎染涌现,所有的攻势全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不过是片刻,三人的身上布满了伤痕,血水染红了白衣。
与此同时,谪仙公子周身的光晕猛然散去,直击三人。
一阵巨响之下,三人直接摔在了地上,更有鲜血自口中涌了出来。
黑童子的性命也才救回来,这么吐出一口血后面色那是愈发的苍白,但他并未就此停下,随意抹去了唇角的血水后才看向了身侧的两人,道:是时候还给公子了。
恩。白童子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从方才被谪仙公子抽灵气时他便知道要还给公子了。
若不是黑童子前来,兴许他与银童子已经死了。
就像黑童子所说,他们不能死,因为公子是他们唤醒的,这场大错也是他们铸成的。
神州是他们搅乱的,若是让谪仙公子修魔大成,一旦九宫门开,万千阴兵入世,整个神州怕是都挡不下。
错是他们犯下,那补也该是他们。
他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时若,眼底染上了一抹决绝,片刻后才低低地呢喃了一句。
也正是这一句话落,他才随同黑童子银童子纵身入了浓雾之中。
三人立于谪仙公子周围,双手结印,一道暖光缓缓而来。
吾奉九宫之命,谪仙之令,以吾为命取芸生为生,摘星为耀,取鬼为枯,急急召令!
劲风中飘散着三人染着戾气的话音,随着不断涌来的寒风快速散去,阵阵光源更是随之而来。
不过是顷刻间便拂散了四周的花木,就连那些殿堂也在瞬间腐朽,化为尘土。
你们想与吾同归于尽!谪仙公子听着几人的咒术哪里还不知何意,可他却是连一丝害怕都没有,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要杀吾,除非仙人入世,不然谁也杀不了吾,哈哈哈!
大笑声不断地传来,无一不是在诉说着几人的愚蠢。
想要用他传授的咒术杀他,真是可笑。
额。
只是,他这笑还未过片刻便觉得心口传来了一阵疼意,更有阵阵笛声缓缓而来。
恍惚之下,他侧眸看向了笛声的来源,就见时若坐在地上,笛声正是他传来的。
他看着那儿的人,思绪都不由得恍惚了起来,薄唇轻启着想要出声,想要唤那个人。
也正是如此,他猛然清醒了过来,眼底染上了一抹恼意,厉喝着道:吾要杀了你!话落便要动手。
可笛声还在不断传来,心底的疼意涌了上来,竟是连头都痛了起来,好似有数不清的针在扎一般。
他感觉到这具身子在不断剥离,就好似要脱离他离开一般。
杀了这么多人,他杀了这么多的人,就是要保下这具身子。
可为什么还是会剥离,那个人都死了,魂都散了为什么还会如此!
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头,重重的敲着,试图将脑海中那些属于庄容的记忆全数驱赶出去。
停下,停下,吾让你停下!一声厉喝传来,他看着时若的瞳孔泛起了红晕,同时更有阵阵血光袭去,所过之处殿堂全数倒塌,一片狼藉。
时若被这阵红光波及下意识往后倒去,手中的笛子也随之落在了地上,传来了浅浅地清音。
他看着笛子慌忙去捡,直到捧在怀中,瞧着上头没有一丝裂痕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同样,没了笛声控制的谪仙公子也恢复了过来,恼羞成怒的要将几人杀了。
眼见谪仙公子彻底入魔,庄容那具身子在寒风中飞舞,他没再吹笛子而是稍稍起了些身,唤着出了声,师兄,回来!
一声师兄唤的谪仙公子身形一颤,同时更有阵阵光速自他的体内冲出,身子竟是与他的灵体快速剥离,落入了地面。
不!那是吾的,吾等了上千年,吾等了上千年!他看着落入浓雾中的身躯惊恐的喊着,伸手想要将其攥回来,可体内涌出的光速却是越来越多,就好似要彻底将他撕碎一般。
阵阵惨叫声不断传来,里头还夹杂着不甘心,不甘心!
时若爬着去了庄容落下的地方,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怕是得摔的粉身碎骨。
但好在,地上全是干尸,这么摔下来后倒也没有受什么伤,就是体内没有魂,身子冰冷不已。
他将人抱在了怀中,亲吻着落在了他的额间,低低地道:没事了,没事,师兄我们回云中,回云中去。说着又将其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白童子的声音,下一刻一道耀眼的白光涌来。
时若听着声音抬起了头,就见白光将几人全数笼罩,顷刻间竟是传来一声剧烈的炸裂声,光晕化为剑气猛然朝着四周散去,整座九宫被夷为平地。
而他也被这道剑气冲的摔向了一侧,衣衫在风中飞舞。
但也不知为何,如此强烈的剑气竟是未伤他,更甚至还将其全数挡去。
待片刻后摘星殿前才恢复了宁静,方才还立于半空中的几人早已消失,更甚至连台阶下那具属于金童子的身躯也在片刻间化为了银光消失了。
时若在确定了不会再有剑气袭来时,他才稍稍抬起了头,入眼便见一枚印着九宫图印的令牌立于他的跟前,正是先前在真元殿内的摘星令。
他伸手接下了落下来的摘星令,四周的结界随之散去,白童子。低唤着看向了四周,空无一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猛然间,他想到了黑童子那句该还给公子了,莫非指的就是与谪仙公子同归于尽吗?
他有些恍惚,但也不过片刻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阵剧痛之下竟是连心口都抽痛了起来。
糟了!白童子死了!他快速捂住了心口,强忍着心口的疼意。
可那股子疼意却是如何都压不下,喉间一甜猛然吐出一口血。
他真是没有想到,白童子的死竟是会牵连到九宫珠,甚至连他都被牵连了。
脑中传来的阵阵剧痛,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这是强行解除契约后的代价。
这算是被白童子摆了一道吗?
果然是死了都还在忽悠。
不知怎得,他好似看到了白童子捧着颗长生果在自己边上一个劲忽悠的模样,不由得低笑了一声。
但这抹笑也不过片刻便散了,心口的疼意不断袭来,好似要将他整个人撕碎一般。
轰
也在这时,阵阵坍塌声传来。
他强忍着剧烈的头痛抬眸看去,就见整个九宫都开始坍塌消散,想来是没了谪仙公子的支撑,九宫也就不复存在了。
慌乱之中,他忙将笛子藏在了怀中,抱着庄容的身子,踉跄着离开。
银丝因着谪仙公子的死一同消失,所以他这会儿到是可以用术法,但因着强行解除九宫珠,剧痛使得他根本没有力气使用术法,只得抱着人快速离开。
同样波及的自然还有南宫闻,黑童子的死使得他也一同断了联系,猛然倒地没了动静。
东方柠一见吓得慌忙迎了上去,道:南宫闻!南宫闻!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说着还拍了拍他的面庞。
只是他这么唤了好一会儿,可却是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带着人赶回了霜降城。
时若终于是在九宫完全坍塌刹那逃了出来,可仍是被门内袭来的动荡给震的摔在了地上,怀中的人更是同样摔了出去。
注意到这,他也不顾疼痛快速爬了过去,抱着人就往怀中搂,没事,没事,我们这就回云中,这就回去。边说边带着他去竹苑。
才到竹苑外他便因为剧痛跪在了地上,眼前更是一片恍惚,好似随时都会晕过去。
可他不敢,因为庄容的魂还没有回去,所以不敢晕。
南宫!南宫!他朝着竹苑内低唤着,同时还抱着庄容靠在了篱笆上,喉间再次涌上一抹甜意,赫然吐在了地面。
他看着那一滩血迹缓缓闭上了眼,有些无助地低笑了一声,要死了吗?
没想到逃过了九宫,可却要死在这份上,还真是无奈啊。
这也使得他缓缓闭上了眼,压着那不断涌来的疼意,不再出声了。
也在这时,天际传来一道鹤鸣,驱散了四周的寒意。
他听着声音缓缓睁开了眼,就见云鹤落于身侧,此时正低着头嘶磨着他的颈项。
你来啦。他看着云鹤低笑了一声,知道它是来接自己的。
到是没有想到,这云鹤竟是知道自己与庄容出了九宫,并且还来接他们。
想也是,云中仙鹤,与庄容相生相惜,哪里会不知道。
他又笑了笑,这才撑着剧痛将庄容抱上了云鹤,连带着自己也一同坐了上去。
云鹤很快就离开了南山,一路行去入了江南之境。
时若一直忍着痛,吃了许多丹药压制,这才撑着到了云中门。
守门的两位弟子见云鹤飞来,下意识迎了上去,可在看到云鹤上的两人时却是大惊。
就见时若的衣裳上布满了血迹,自然庄容的身上也同样如此。
他们看着这一幕被惊得不行,慌乱的忙去搀扶,师兄!师兄!
时若听着两人的唤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云中门,将手中的笛子塞到了他们的手中,哑着声道:告诉仙子,魂在里头。话音中染满了颤意。
他撑了一日,就是为了告诉碧浅仙子,庄容的魂在玉莲笛中。
当初他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隐约想到了夺舍这么个猜想。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又怕万一,毕竟他与南宫两人对九宫知晓甚少。
再者白童子满口谎言,难保不会有什么不可预料之事发生。
所以那一日他用这玉莲笛做了媒介,取了庄容的舌尖血制成了藏魂的容器,只要庄容的魂被取出便会入这玉莲笛中。
原是想用心头血,但要如此多的心头血他不舍得,转而用了舌尖血。
事实证明,他真的猜对了,无时无刻都在庆幸自己那一日的决定,若没有那一日的决定,他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庄容,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