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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是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期,父母和外界,深深的把一些影响一生的因素,用无形的大锤子,一下下重重楔进你的性格里,或活泼,或懦弱、或善良、或邪恶,这些东西,几乎是不能够改变的。
  费轩缺少这些东西,所以在安笙这里得到了,他就像个渴水的鱼,总是如饥似渴,总是贪得无厌。
  “听见没有?”安笙看费轩又发花痴,搓了下自己的脸,带着点宠溺的轻声问,“喜欢我今天的打扮?”
  费轩点头,盯着安笙,轻挑眉峰,“喜欢……想……”操。
  最后一个字是口型,但是安笙看了之后,立刻笑骂,“滚蛋!”
  “再住两天观察,我抽时间好好和主治医生聊一下,问一问后续的护理和注意事项,然后再办出院,行吗?”
  “好,”费轩视线带着一种揶揄,从安笙的下巴向下滑,“你胸大,你说了算。”
  “费轩你还能不能行了!”安笙低吼完转身拉开门出去,又揉了揉脸,费轩这个……小可爱。
  真可爱,安笙边朝着医院外走,边想。
  她是打算给费轩一个惊喜,费轩因为什么不肯过生日,安笙基本能猜出来,还能为什么,费轩又没什么情史,除了这一次也没什么致命意外,就只能是因为他的那个家。
  一个满是私生子的家里,安笙根本想象不出,费轩在成长的过程中,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想去揭开,去刻意的抚平费轩的伤疤,她做不了谁灵魂的救赎,但是她想让费轩一点点的体会,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的一切仪式。
  生日,节日,结婚之后,或许还有纪念日,所有的一切,什么节日应该做什么,这一切,才是生活的组成。
  就像过年吃饺子,十五吃元宵,过生日就应该收礼物,吃蛋糕。
  想起这个,安笙的笑就扩大,其实她最近很忙,特别忙,是因为她准备给费轩一个巨大的惊喜,她都能想象出,费轩知道一个肯定会开心的疯了。
  这几天都是在准备,安笙下了楼,边朝着停车场走,边琢磨着惊喜的具体细节,可以俗套一点,反正费轩也没什么见识,随便给点什么回应,都开心的要哭似的……
  “真让人……心疼啊……”安笙自言自语,正准备打开车门,突然车门的把手,被一只手按住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谈一谈了。”
  说话人的声音似乎是故意压低,听上去有种成熟的磁性,转头前的瞬间,安笙恍惚间觉得这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转过头一看,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听到过,这人还是个熟人,竟然是费罗铭。
  介于她现在和费轩的关系,安笙很礼貌的克制了脸上不太想看到他的表情,乖乖的叫了叔叔。
  “找个地方谈一谈吧,”费罗铭笑了下,笑容里面莫名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安笙当然不会和他去找个地方谈什么,费轩这种性格,她决定要的时候就很清楚,别管是谁,只要是个男……不对,现在连费蓝蓝和安笙新雇佣的小店员,他都开始介意了。
  所以说,只要是个人就不行了,更别说面前这位还有“前科”安笙必须避嫌,所以索性直接道,“不行叔叔,轩轩不让。”
  费罗铭愣了下,接着又笑了,抿了下嘴唇,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和那些女孩不一样,没想到最后也……”
  他叹了一口气,安笙脸上的笑容收起来。
  “我为什么要不一样?”安笙说,“费轩多好,您不是知道吗?”
  “叔叔我还有事要忙,您看,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找费轩去聊,我都听他的。”
  安笙说着,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费罗铭脸上那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意味不明笑意,也收敛起来,神色甚至有些冷。
  敲了敲车窗,安笙降下来,他又说,“聊聊吧,”他也不要求安笙和他去哪里了,索性敲了下后车门,“就在这里也可以。”
  安笙想了想,费罗铭好歹是费轩的爸爸,他对费轩什么样,他再怎么混蛋花天酒地,这些都不是她对费轩的父亲不尊敬的理由。
  费罗铭一直微微弓着腰,从车窗里看向安笙,态度甚至有些强硬,安笙最后还是打开了车门,费罗铭拉开了后车门,坐在后车座上。
  “叔叔,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费轩他在我离开之后,会站在窗边看着我的车。”言下之意,就是最好快点说,惹醋了皇帝,你这个太上皇也不好交代。
  安笙说着,解开安全带,尽力转头,用正脸对向费罗铭。
  费罗铭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安笙,“你能接受他这样的性格?”
  安笙微抿嘴唇,没说能不能,只说,“我很爱他,他很好。”
  费罗铭慢慢点了点头,“他没有把你关起来,我也很惊讶,我家在半山有个别墅,他已经找人装了笼子,这件事你知道吗?虽然最后没做,但是他这种极端的性格,以后难保不会……”
  “我知道的叔叔,”安笙说,“我知道,他两次当着我的面差点致人死,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费罗铭大概是一辈子没意见安笙这样的愣头青,他偏好温柔的,虽然偶尔也尝尝“辣味”但也只是调剂的那种辣。
  像安笙这种变态辣,他还真是第一次碰见。
  沉默了一会,索性也不绕弯子了,“我不同意你们结婚,我知道你们前后牵扯了很久,可是真正在一起没几天,你受不了费轩的性格,就算结婚也不会长久。”
  “再说你的家室也不合适。”费罗铭说完之后,就看安笙的神情,安笙以为经典送支票的情节要来了,盯着费罗铭掏钱,正好她手上的钱都用的差不多了,费轩倒是给了她卡,可是她没刷。
  不是安笙矫情,是因为毕竟给费轩准备生日礼物这种事,再用费轩的钱就不太有诚意。
  要是费罗铭给支援一点就太好了。
  于是安笙盯着费罗铭看,等着他掏支票,费罗铭盯着安笙,等着看她变脸。
  两人诡异的盯了一会,费罗铭顺着安笙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你看什么?”
  安笙有点失望,心道这也太不按小说来了,没打算给钱还棒打鸳鸯,还以为真的像最开始她穿越时候那么好打发啊。
  那时候她想远离费轩,才不拿钱,怕惹事,现在她和费轩才是真的有一腿,不光给钱她要拿,拿了之后还要找费轩去告状!
  一看没钱,安笙的神色更淡了,“没什么,”安笙抬手看了眼手表,“叔叔您看,我做不了费轩的主,您也说了,他那性格,疯起来我真的怕,您这种意愿我已经收到了,会和费轩说的,要是费轩同意,我就愿意分手。”
  安笙连珠炮的瞎几把扯,和费罗铭打乒乓球,反正她知道,费罗铭根本做不了费轩的主,要不然也不至于来她这里逞威风。
  费罗铭脸色彻底冷下来,盯着安笙看了一会,突然笑了,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很喜欢孩子?还想要两个?”
  安笙没吭声,费罗铭又说,“你或许不知道,费轩自己都不知道……”
  费罗铭眼睛从后视镜里,盯着安笙的神色,终于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是不能生育的。”
  第69章 你都告诉她了?
  费罗铭是可是专门找人调查过安笙的, 并且因为费轩对安笙一直念念不忘,疯狂到自残, 他不可能不好好的把这个小姑娘了解透彻, 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地方特殊, 把费轩迷成这样。
  他自己儿子, 他自己知道, 费轩不是一个特别容易心动的人,如果是,他也就不至于和费蓝蓝拴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动心。
  可是费罗铭无论怎么查,都发现不出安笙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长相很漂亮一点, 可也没到找不出来的地步,性格上甚至连温柔都不具备, 还眼界低的让费罗铭费解,好歹也是个没落的大小姐, 就算要勾引费轩,重新嫁入豪门, 可连杀鱼这样的工作都肯做,他那儿子还真的吃这套……
  费罗铭是很不理解的,不过他倒是查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就是安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查妇婴用品, 浏览器上唯一的搜索内容, 全都是这个。
  和费轩在一起的那个时间段, 更是天天都在看。
  他猜想安笙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女性,对于生孩子充满了憧憬。
  这样一来,费罗铭算是知道从哪里作为切入口了。
  “不用不相信,费蓝蓝不是他叔叔的女儿,这你是知道的,费家有家族遗传性不育,染色体异常,我这一代,遗传给了他叔叔,不幸的是……我下一代,也遗传在了费轩的身上。”
  费罗铭眼看着安笙本来密不透风的神色,慢慢出现了裂痕,以为抓到了关键,放缓语气,用一种“为你好”的语气,对安笙苦口婆心道,“你应该很想要孩子吧,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一辈子不可缺少的体验,没有这种体验,人生是不完整的。”
  费罗铭深谙进退,说完这些之后,为了防止再说多了安笙有逆反心理,适时的结束了话题,打开车门钻出去。
  “你好好考虑一下,”费罗铭走到副驾驶室的车窗边上,把一张名片递给了安笙。
  “你考虑清楚,可以打给我,我了解费轩,也有能力帮你彻底的摆脱他,”安笙看向费罗铭,神色已经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
  “当然,”费罗铭最后抛出诱饵,“跟过费家的人,分手费足够你……”
  “费轩他自己知道吗?”安笙打断费罗铭话,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名片,而是捏紧了方向盘,瞪着眼睛问他,“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费罗铭见她这么在意,神色又放松了不少,说道,“他当然不知道,是小时候专门在国外做的筛查结果,结果当然是瞒着他的,他……”
  “你最好别告诉他,”安笙再次打断费罗铭的话,“我说这也是为你好,”安笙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绝对涵养,您字就直接取消了,毕竟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尊重。
  她突然笑了一下,盛满了荒谬和不解,“你要是现在说了,或者他知道你用这种事,引诱我和他分手……他可能会杀了你。”
  安笙一脸认真的看着费罗铭,费罗铭的脸色也沉下来,费轩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他当然知道,他一手养成,想让他撑起费家,所以放任他扭曲的枝杈肆意生长,因为费家的掌权人,不需要太多感情仁义,费轩也如他预想的一样,长成了一个对费家无往不利的人。
  费轩就算知道,真的杀了他倒是不至于,但他们之间那点稀薄的父子情,可能就要彻底的消散了。
  费罗铭没想到安笙这么硬,肃起神色,整个人显得甚至有些阴沉,也是这一会,安笙算是知道,费轩发疯起来,到底是像谁了。
  再讨厌,他们毕竟也是血亲,费轩再是心里怨恨费罗铭,还是下意识的,在成长中没法抗拒对父爱的渴望,学了他的模样。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费罗铭冷冷的说。
  费罗铭威胁的意味十足,安笙却一点也不害怕,费轩这个真的疯子她都敢要,费罗铭能把她怎么样?杀了她?他要是敢,就不会跑这里截她,说些有的没得。
  “叔叔,”安笙耐着性子,又问他,“您这么遍地开花的,就是因为知道费轩不能生育吗?”
  费罗铭脸色一变,安笙又说,“所以费氏集团当家人,是对他的补偿?”
  “让他鞠躬尽瘁为费氏打天下,然后造福你其他的儿子女儿,最后连他爱谁,和什么人在一起,也要横插一脚?!”
  安笙不理会费罗铭狰狞的神色,嗤笑一声,“你从给他检查出不育的那一刻就放弃了他,从没给他任何的爱,现在还要把他千辛万苦追求到的人赶走,就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你放屁!”费罗铭怒吼。
  安笙继续犀利道,“我再来猜猜,你和他叔叔千辛万苦的要把费蓝蓝和他按在一起,无非是一个太好拿捏怎么都不反对,一个不能有孩子,结婚了之后生不出,能怎么办呢?”
  费罗铭拉车门,安笙眼疾手快的按上,还把车窗也升上一半,快速道,“你想让他养你生的孩子!把你和别人生的野种当亲生儿子养,费轩在你眼里到底还是个人吗?!”
  费罗铭愤怒的砸了一下车,手伸进车窗,安笙立刻把车启动,根本不顾他的手,撞的碰一声,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上了马路的不远处,确保已经离开了费轩能看到的范围,安笙把车停在路边,按住自己的心口忍不住哽咽出声。
  太恶心了,费轩他……他到底知道这一切吗?
  他如果知道了,该多心寒,或许他从小就这么心寒,因为如果不做这个费氏继承人,他就只是费罗铭放弃的孩子,一个不能生育的长子,在费家是不是连那些没名没份的野种还不如?
  安笙心疼的心脏绞痛,抓着方向盘的手甚至都有点发颤,她的黏黏,到底过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把他逼成了一个疯子。
  安笙总算明白,为什么费轩的爱和占有欲,都浓烈的惊心,浓烈到让安笙不解,他看上去什么都有,但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他能抓住的就那一点点……你要他怎么放呢?
  安笙在大马路旁边趴在方向盘上哭成一条狗,费轩却一直站在医院的窗边上,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安笙开车出来,派人下去看,就抓住了正在停车场踹柱子的费罗铭。
  费罗铭让安笙几句话撕开见不得的脓疮,正气急败坏,见到费轩心虚的都不敢抬头,最后想着让安笙告状,不如他亲自开口,想要坦白从宽,这才自己都交代了。
  费轩站在窗边,手指按在窗户的玻璃上,听着身后费罗铭说的“事实”映在玻璃窗的脸越来越白,白到几乎泛着青。
  “你都告诉她了?”费轩声音很轻,轻的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