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然叹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气,好像有点无奈,“要听也行。”
“不听。”苏时宛已经想到自己要问的了,正要开口,江时然强行打断,“那我就要说。”
“?”
于是苏时宛就莫名其妙地听他说了,因为跨年不久看到她和别的男生约会的新闻,联想到自己不太健康的家庭,各方各面都让他觉得配不上苏时宛。
正巧那会儿他弟弟出事,让“配不上”这三个字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底。
索性就先想着不打扰为上,但偏偏处理不好,反让苏时宛生气,江时然顾不了两方面,想着还是先哄好情绪最重要。
这样那样地想太多想的复杂,就变成今天这个状态了。
苏时宛听完,真是快被他气死。
平时看着多酷多拽的人,心思却比谁都多,想的还都跟麻线似的乱,最后还得让苏时宛陪着坐心情好坏的过山车。
她气没消,语气重了点,“那你现在是觉得能配上了?”
“也没有。”江时然手撑床,坐起来,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很诚恳地看着对面裹在被子里的一小团脑袋说,“偶像是真的,配不上也是真的,但是最近发现,喜欢是真的占比更多,有点填满了的程度。”
“......”苏时宛气鼓鼓地说,“那你就不怕我变少了吗?”
江时然老实说,“今天以前怕,现在还好了。”
“嗯?”
“你不是来了吗?”
“……”
“你还留下了。”
“......”
苏时宛不知这会儿的情绪有多难以形容,就是一会儿生气他之前的种种过度联想行为,一会儿又被他洞穿所有行为背后的真实原因,搞得她好像被耍得团团转似的。
恼火的苗头一下被他这两句话给点燃,她掀了被子,踩着江时然的拖鞋,凭着记忆摸了过去。
“你干嘛?”江时然伸手要去帮她开灯,手刚碰到开关,咣地一声,苏时宛撞到床脚,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江时然笑着收回手,知道她才不是真要撞他怀里,但就是笑得停不下来,忍不住揶揄,“恼羞成怒还是投怀送抱?”
苏时宛手握成拳头,锤了他两下,撑着力道想坐起来,却被男人环住腰肢,动弹不得。
“松手。”
“免费给你再打几下。”
“......”
说的苏时宛打了能出气一样。
房里没开灯,但窗帘透着熹微的月光,倒不至于一点都看不见,加上两人就那么以咫尺距离相隔,脸上的表情都窥探得一清二楚。
她故意将脸偏开,什么都不去看,暗自生气,“你对待偶像就这样吗?”
江时然笑得肩膀微颤,握在腰肢上的手自然松了下来,这时候苏时宛可以趁机躲开,但也没有,她还是很不舒服地趴在他胸口,保持原样。
“你确定要这么睡吗?”
苏时宛摇头,振振有词地,“不睡,我说了要熬夜的。”
“行,熬吧。”江时然语调又郎当起来,“我陪你。”
苏时宛仰着脑袋,下巴刚好抵在他肩胛,她追究起刚才没说完的话,“我来了又留下了,然后呢?”
江时然没料到她会继续话题,怔了下,“然后——就问你了。”
“问我什么?”
“?”江时然重复一遍:“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
话音刚落,江时然出其不意地直接把灯打开了。
“......”
光线一下大亮,刚还在说着令人害羞的话的苏时宛,此刻无处遁形地暴露在对方面前,她“啊”地一声把头埋下去。
江时然笑得更加放肆,整间病房里都充盈着像是他恶作剧成功的窃笑,他手固着苏时宛后脑勺,非要让她抬起头来。
苏时宛不肯,她鼻息滚烫,有一下没一下地穿透进他的病号服,把自己憋得脸通红,耳根也没能逃脱。
“抬起来我看看。”江时然笑意收敛,还是薅着她脑袋,像逗什么小动物,好声好气哄着,“我就看一眼。”
苏时宛闷哼着,“我不要。”
咔哒一声,光褪去,恢复一室黑暗。
江时然改捧着她脸颊,摇摇晃晃地好像拔萝卜,“看不见了,能起来了吗?”
苏时宛抵着脑袋在他身上,全程闭眼,这会儿睁开用余光瞥了眼,是黑不溜秋的。
她慢吞吞地支棱起半个脑袋,怕他还来第二出,“你把手给我。”
江时然两只手给她,被牢牢锁住,小姑娘才彻头彻尾地把脑袋整个支在外面。
几乎是完全抬起的那一刻,江时然低下头,吻了下去。
他的每个动作都突然到让苏时宛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唇瓣轻贴上来的那一秒,她的脑袋就瞬间被清空了一样。
然后一下又涌入汹涌波涛,激烈地拍打岸边的礁石,时轻柔时冲动,云里梦里得好像很懵。
她不禁闭上眼,原本桎梏他的手渐渐松懈,虽然是第一次,但好像本能一样,攀上了男人坚实的后背。
苏时宛不知道江时然对开灯这事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在海浪起起伏伏,不停翻涌地某一秒,耳边又是咔哒一声。
尽管闭上眼,但苏时宛明显能感受到眼皮之外,光的存在。
江时然是睁着眼吻她的,在咫尺的距离之下,边温柔地吻,边看着她的眉眼。
密黑而长翘的睫毛压下一拓浓影,微颤着,紧紧闭着,脸色就好像氤氲成了一枚粉红桃子,分明羞怯却在和他做着胆大的事。
江时然喜欢观察她微妙的表情,很可爱也很有趣,经常能逗得他忍不住笑出声。
苏时宛满脑子都在想,不能睁眼不能睁眼,本来就是笨拙地在回吻,现在开着小差更是跟不上江时然松弛有度的节奏,她慢慢感觉到男人要停下来,二话不说先抽身抱着他,不去看任何。
她气息不稳,小喘着说话,带着点对他出尔反尔的埋怨,“关灯。”
江时然笑说:“睡了关。”
“那我现在就想睡了。”
“......”江时然拗不过,伸手去关,灯影刚没,小姑娘就敢正面看着他,其实也看得清彼此的脸,但加持了黑夜滤镜,她好像就自在一点。
“江老师,你隔了这么久,也算完成了我的小心愿。”
“什么意思?”
苏时宛靠在他身前,不自禁地蹭了蹭他衣服,“跨年那天。”
江时然笑,想到别的地方,“你也写了亲我一下?”
“才没有。”苏时宛说:“我写的是——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和谁都可以?”江时然揪出了细节之处,略有不满地挑挑眉,“你都不写清楚人名的?”
苏时宛被他问得又恼了起来,“我又不写给别人来完成。”
“喔~”江时然听出了言外之意,拖着老长的怪调,但就是不挑明地追问,“你写给谁让他完成来着?我有点忘了。”
“......”苏时宛头微侧,毫不留情地咬了一下他的肩胛骨,男人吃痛,嘶着气,但没悔改,还故意挑衅,“在给我送草莓吃呢?”
“江时然!”这回苏时宛是真的恼羞成怒地想挠他了,她举着爪子,伸上来想动手。
江时然一把牵制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开玩笑的。”
“我知道。”苏时宛轻声轻语地,“但真的很想打你。”
“那不行,刚让你打你不打,现在没机会了。”
“......”
江时然逗她:“给钱的话,可以考虑,如果是你,就给个对折。”
“?”
第三十九章
凌晨四点,苏时宛全副武装从这家医院的另一个门离开。
她到家后,给江时然发了消息报平安。
[江时然:补点觉,别担心我这边。]
[江时然:除了想你,什么事都没有。]
大概是昨晚刚确定了关系,本该腻歪在一起的热恋男女隔天一分开,就会忍不住诉起思念。
苏时宛也一样,看着“想你”两个字,心头砰砰如鼓在鸣,可她不能学这人,万一她也回好想他,指不定江时然瘸着腿蹦下病床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苏时宛:江老师别想了,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好休息。]
[江时然:还叫江老师?]
苏时宛脸红,打着字,[那叫什么?]
他们从录节目开始就这么互称老师,从来没变过。
[江时然:我看他们不都叫老公。]
苏时宛脸更红了,又红又热还痒痒的,她心虚地捎了眼紧闭的房门,明明家里没人,却还是紧张兮兮地绷着神经。
不回复的时间就一两分钟,江时然好像能远程透视她此刻的状态,发来一句,[算了,不跟他们一样,我们另想一个。]
[苏时宛:男朋友…行吗?]
老公就算了,她脸皮薄叫不出口。
[江时然:行啊,怎么舒服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