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然从舞台上摔下来了?”主持人跟他们组合私下关系也都还不错,看到新闻吓得不轻,“今天他们不是首场演唱会吗?”
苏时宛捧着一次性杯子的手一紧,面色不由变得苍白,声音都在颤,“什、什么摔下来?”
主持人简单讲了大概,苏时宛自己点开热搜看——
#江时然从舞台意外摔下#的热一后面紧跟着红火的“爆”字样。
因为舞台搭建的个中原因,江时然在solo舞台时不慎摔下去,好在现场紧急措施及时,没有伤及前排的粉丝。
演唱会也因此中停,他们公司表示会对各位粉丝做出之后的退票赔偿,目前已将江时然送往某医院检查。
报道上面的每个字都牵扯着苏时宛不安的情绪,此时电台直播广告回来,她不得已将手机放好,继续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但她心绪仿佛神游在外,到了粉丝互动的电话环节,有点答非所问心不在焉的感觉。
她像怕失去什么,或是挣扎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面明镜,能好好看看里面的自己,顺便照一照她内心深处是不是真的做好和江时然当普通同事关系的决定。
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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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节目结束,苏时宛跟助理说不用送她回去,她电话联系经纪人去要来了那家医院的地址,一个人打车过去。
医院晚上很安静,偶尔有挂急诊的病人和家属在排队。
苏时宛要到病房号赶到的时候,正碰到从病房里退出的另外三位队友。
他们看到匆匆赶来的苏时宛皆是一愣,“嫂……奥不,前辈你怎么过来了?”
苏时宛脸色苍白,刚一路过来,还带着几分喘意,“他要休息了吗?”
“没,经纪人还在里面‘训话’,等会儿就出来了。”陆风想到什么,指指身后的房门,“要不前辈你现在就进去,这样江哥还能少被说点。”
“......”
苏时宛摇摇头,说自己等人出来再进去,但陆风这人好管闲事,敲了敲门,带着另两个弟弟直接跑了。
“......”苏时宛征在原地,等反应过来,里面已经喊了声“进”。
她原本没有血丝的脸因这出闹剧,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推开门,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江时然和经纪人看到她之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好像一个在问,“你叫来的?”
另一个回,“做梦吧你。”
几秒的寂静下,还是苏时宛抬起头来率先开口,“打扰到你们了吗?”
经纪人忙陪笑说:“没没没,我这刚好说完了要出去,先走了。”
经纪人边往门口走,边不住地往后瞪江时然,经过苏时宛,又是装着笑容可掬,说了声,“走了走了。”
门开了又关,病房里恢复安静。
苏时宛这会儿才好好地看了眼靠坐在床上的人,右腿上打了石膏,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好像都没有包扎处理过的痕迹。
她暗自松了口气。
江时然见她不说话,表情变换得倒是挺快,不忍昨日涨幅笑说,“看望病人没带礼就算了,话也不说一句?”
虽然他没伤到头,但也不是能在这时候还轻松开玩笑的,苏时宛真不知道他心怎么那么大。
不过江时然就是随时有这样把她噎住的时候,所以苏时宛作势转身,“那我下去给你买。”
“回来!”江时然动作不便,但还是能听见他刚有些急得恨不得拖着他那条包扎成金华火腿的伤腿,要下床来拦她。
苏时宛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把人强压回床头靠着,“你别乱动。”
明明是出声警告,但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而是很温柔的严肃,听起来又担心又心疼。
江时然一直盯着她看,一只手拉住她让她坐下,抱歉道:“对不起。”
苏时宛没应。
两人坐的距离太近,她甚至都没抬头和他对视,捣鼓着手机壳。
“补给你的事得往后推了。”江时然后加了这句。
苏时宛一顿,心说他原来是为了这个跟她道歉,而不是刚才不合时宜的玩笑话。
她忍不住抬眸,视线恰好落进他眼底,她躲闪了一下,生怕他误会似的,“你不会以为我过来也是为了跟你追讨这件事的吧。”
“......”江时然眼含笑意,“那倒没有,我就是跟你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看出来了。”谁能故意从舞台上摔下来作为延迟他要补偿的动机,苏时宛问他,“经纪人说你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反正之后的工作都没法做,静养就是了。”江时然说得没所谓,一副早就想歇一歇,正好逮着了正当机会的样子,他手撑在床上,往后靠了靠,打量起苏时宛来,“你就这么过来,不怕被拍?”
“没注意。”苏时宛说:“媒体应该没我来的快。”
“嗯,是够快的,把我吓了一跳。”江时然声音忽然温和,看着她。
小姑娘额前的碎发有点挡眼,好几次都想帮她撩开,但就是蠢蠢欲动,也没这么做。
两个人避重就轻地你问我答,终于在某一刻,问题似乎被掏了空,空气静谧得像能听见因子流动的声音。
苏时宛低下头,指尖抠着掌心,她想挑起话题,又生怕会有让她失望到绝望的回复,怕走错一步,连这样冲动赶来看他的机会也不再拥有。
苏时宛:“那个——”
江时然:“有点晚了。”
委婉的逐客令让苏时宛说到一半的话吞咽回去,她匆忙从床上起身,点点头,“嗯,那你好好休息。”
她正转身要走,身后江时然一把将她拉回床上坐着,好气又好笑地说,“就是这么晚了,狗仔也都到医院门口了,你要不在这里将就睡一晚?”他点了点这床,“你睡这儿,我睡沙发。”
“啊?”苏时宛没绕过他这前后逻辑,下一秒,看着江时然跨出腿,正准备从床下下来给她腾地,“你别动啊。”
她不省心地把人拉回来,说自己换个门出去就行。
但这话不管用,江时然执意下来,“他们鸡贼得很,哪个门都不会放过,你睡这里就行。”
“......你才是伤员。”
江时然笑了笑,好似没了耐心,“睡不睡?”
“不睡。”苏时宛也保持态度,她走去沙发上坐着,“我不走了,但我今晚就想熬个夜坐在这儿,你睡吧。”
“......”江时然伤腿还在床上躺着,另一条腿挂在外边,神神在在地抱臂看着她,倒也不像伤员,像个pose摆的不错的男模,但举止中还是露出一丝行动不方便的艰辛。
苏时宛吭哧笑出声,“要我帮你移驾回去吗?”
“要!”江时然敞开两只手,难得顺着她玩笑话往下接,“过来。”
苏时宛绕过床尾,走到另一边,没多想,两手穿过他肩下,真把他当病人一样抱回床头靠着,然而抱着的人不动,死沉死沉地像故意秉着力气。
苏时宛疑惑,想让他自己动一动,话还没说,倏地,她被人揽进了怀里,背忽然一僵,深切地感受到这个怀抱越来越紧密。
发顶传来一道藏不住笑意的声音,还有那滚烫的鼻息,男人带着他一贯散漫的调子,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
“从现在起,就是另一种开始了,好不好?”
第三十八章
病房里,灯堙灭了。
苏时宛侧卧沙发,背对着病床,脑海里还是江时然抱着她的画面。
她当时什么话都没回答,任由他抱着,之后江时然又回到睡觉的话题,经苏时宛百般据理力争,还是守到了沙发的使用权。
噔——
抱枕底下的手机振动,江时然发了条微信来。[江时然:睡了?]
分明就在一个空间,隔了还不到三米的距离,偏还要对着屏幕聊天。
手机光微微亮着,苏时宛没打字,窸窸窣窣地扯了下盖在身上的被子,说,“没有。”
声音干净澄澈,融在缱绻着些许暧昧的空气里。
江时然一顿,将手机灭了屏,同她对上话,“还没想好答案?”
苏时宛沉默两秒,“不是。”
答案在很久之前,她提出不想继续参加真人秀节目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只是经过太多次反复的希望落空,反而让苏时宛谨慎地收起了迈出那一步的勇气。
江时然低笑,笑声平缓,好似猜到了她的答案,说话声音闷闷沉沉,“说,怎样都行。”
“......”苏时宛听出他这话多少有点失望的情绪,但她并不是想拒绝,是太疑惑之前他反复无常的举动,“如果你两个月问我同样的话,我就说好。”
“现在呢?”
“现在就——”苏时宛顿了顿,“要考虑。”哪怕她在听见对方出事的当下,紧张都心神不宁,一下节目就赶过来,但她就是没了一鼓作气的想法,好像在之前的相处里,被磨灭掉了一样。
“嗯,考虑清楚。”江时然声线提了提,听着比刚才情绪高。
“我能问你问题吗?”苏时宛翻了个身,脸朝病床,其实是看不见他的,但她很想面对面地问,怕他介意,她提前说好,“回答是或者不是的那样。”
江时然笑了声,“可以。”
“跨年愿望是玩笑吗?”
“不是。”
“拍mv那段时间跟我疏远,是怕后来的新闻影响我吗?”
苏时宛没具体说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被抓进去的事。
但那边忽然没声了,过了不知多久,江时然很苛刻地说,“不全是。”
“嗯?”
“这个不好说。”
“哦。”涉及人家家里事,苏时宛也没有非要打听什么的意思。
被他突然这么打了会儿岔,苏时宛忘了刚想好的问题,她安静地躺着慢慢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