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知道上一世的事,反而比陆靖瑶还要淡定。
陆靖瑶觉得在这里这么等着不是办法,往外走到廊下的时候,恰好瞧见扬鑫带人走了过来,他身后只跟了两个兵,管家讪讪的垂首跟在他后面也不敢说话。
陆靖瑶走过去问道:“扬大人,为何带人围了宁国公府?”
扬鑫拱手行了一礼:“王妃,王爷在宫中繁忙走不开,怕您在这里不安全,特地派臣带人来保护王妃郡主,还有老夫人。”
他说完挤了挤眼,笑着用熟稔的语气说:“王妃吓坏了吧。”
陆靖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事先也没着人说一声,就这么来了人把宁国公府给围了,我能不怕吗?”
扬鑫乐道:“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特地嘱咐臣要一定要与王妃说清楚,免得王妃想多了。”
“那王爷呢,他派人来保护我,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要说什么事都没有,陆靖瑶也是不信的。
“无甚大事,就是楚王殿下对陛下的旨意有些质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楚王与吴王争斗多年,最后却让赵誉白白捡了便宜,他当然是不服气。
他知道景德帝的旨意是要赵誉登基后抄了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皇宫里这会闹翻了天,许多大臣让赵誉先登基,楚王殿下却不同意,原本打算看热闹的魏王一派也跟着搅和起来。
“十皇弟,依照父皇的旨意你登位后便要抄了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可世人皆知你的王妃出自宁国公府,十皇弟不如先派兵抄了两府,遵了父皇的旨意再登基,想来这也是父皇的旨意。”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听见了些风言风语,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楚王摆到了台面上,这楚王殿下真是疯了,他这么做,就不怕秦王殿下登基后对付他吗?
毕竟这宁国公府是要除的,可被人逼着除掉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誉手里拿着传位圣旨,淡淡道:“继位的圣旨中并未提及皇兄刚刚所言,想必是父皇单独给皇兄下了圣旨,不如皇兄取出来,我也好依照父皇旨意派兵到宁国公府去。”
楚王急道:“父皇的旨意是传给你的。”
赵誉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神情自若:“可我没有听父皇提及此事,想来皇兄是受了小人糊弄。”
“当日父皇召见你,容老王爷,六皇叔,太傅,扬大人说的便是此事。”
“无凭无据,皇兄怎么证明。”
楚王冷哼一声:“六皇叔便是证人。”
“哦,六皇叔,四皇兄所说可是确有其事。”
他目光凌厉的射向人群中的英王,英王额角渗出汗水,心中明白赵誉这是想要保住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了,可他先前醉酒,在楚王面前口误把这事泄了出去。
他瞥了容老王爷一眼,容老王爷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本王没有接到陛下旨意。”
英王彻底懵了,因为他没想到容老王爷会完全不顾陛下旨意,他心中纠结是忠于陛下,还是睁眼说瞎话,他斟酌一番,睁眼说瞎话对不起陛下,他良心过不去,可说实话可能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所以他坚定的摇头:“本王也没听说过楚王所说之事。”
扬老大人和太傅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楚王慌了,意识到自己这是被骗了,刚要说什么,便从殿外窜进来守卫把他押住。
赵誉道:“父皇一直都尊敬鲁国大长公主,鲁国大长公主去后父皇悲痛欲绝,皇兄今日造谣父皇要抄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实属对父皇的不敬。”
楚王胸前升起凉意,嚷道:“赵誉你胡说八道,你不顾父皇旨意,被女人吹了枕边风,你才是对父皇的不敬。”
“押下去。”
“谁敢,本王是皇子,陛下才刚走,你就这般对自己的皇兄,你是要造反吗?”
“要造反的只怕是楚王殿下吧,陛下已经留下旨意将皇位传给秦王殿下,楚王殿下你随意编造谣言,败坏先帝名声,便不怕世人耻笑吗?”
“隐瞒父皇旨意,陷害皇兄,赵誉,父皇在天之灵,可看着呢。”
他挣开守卫,一脚踹在守卫的心口:“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本王现在还是楚王。”
他早就打算好了,若是赵誉派人去抄了宁国公府,证明陆靖瑶这个王妃在他心里没什么份量,那他从今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楚王。
父皇偏心,什么好的都留给赵誉,赵誉也是个孝子,如今这孝子为了一个女人,串通几位老臣,违背父皇的意思,那就证明陆靖瑶在他心里是有地位的。
他已经派了一队骑兵前去宁国公府捉陆靖瑶,他倒要看看王妃在自己手上的赵誉还敢这么横。
许文瑞站出来道:“无风不起浪,不如让楚王殿下把话说清楚吧。”
魏王是养在忠勇侯府的,许文瑞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亲,他知道此时站出来搅和无异于虎口拔牙,可魏王曾经同秦王作对,秦王若是登基必不会轻易绕过魏王,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他都要拼一拼。
陆嘉听了他的话,攥紧了拳头,他与许文瑞自幼一起长大,交情甚好,后来他误会许文瑞为吴王做事,二人翻了脸,魏王认祖归宗后,他俩也冰释前嫌,便是支持魏王,他也没想到许文瑞会站出来说这些话,若楚王的话说清楚了,那不就是要抄了宁国公府吗?
从前支持魏王的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纷纷站出来说话。
既然秦王登基的前提是出去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那不除去这两府秦王便不能登基。
三边的人吵翻了天,赵誉倒是一派从容,随这些人怎么猖獗,不过是嘴上的功夫,多半还是爱惜生命的,真有不怕死的,那就杀了好了,他不是父皇,他讲究生前的痛快,死后的事管他做什么。
处在局势之外的便是瞎子都知道楚王与魏王加起来都不能与秦王抗衡,偏当局者迷,也可能当官的都知道自家支持的人不能登基,日后多半也不能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便是希望渺茫也要挣。
英王的醉酒失言,到容老王爷前几日还信誓旦旦的在自己跟前说一定会出来作证陛下的旨意是除去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才能让赵誉登基,今日便改口说绝无此事,楚王便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落入赵誉的套里,赵誉不怕自己闹事,相反他就怕自己不闹事,好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除去自己。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老天爷把他生在了皇家,便是让他坐上皇位的,若不能站在那个至高之位,他活这一场那也白活了。
人群中传出一道儒雅的声音:“与其证明父皇没有传下除去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的旨意给十皇弟,倒不如让四皇兄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可刚才的情形看来,四皇兄一无圣旨,二无人证,那便说明四皇兄所说之事确是四皇兄杜撰。”
众人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魏王会站出来为秦王说话,支持魏王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磨刀霍霍准备好了,还没开始争呢,殿下便自己放弃皇位了。
许文瑞也有些不解,明明都商量好了,拼尽全力挣皇位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差不多快要完结了,感谢一直支持到现在的小天使,这本文写的我很痛苦,大家在看的时候也能发现文蹦的厉害,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特别对不起一直追文的天使,因为实习原因经常断更,有时一个小时要写的内容半小时匆匆写完,已经不仅仅是错字,逻辑都出现了问题,文章写到一半的时候大纲被误删,后续进度更加慢,有时写了一章我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整章删掉重写还是一如既往的烂,每天都想把这本文坑掉,但这又不是我的风格,这本文就像一个没有父母爱的孩子,我试图拯救它,但是它已经成年了,慢慢积累起来的思想已经不是我能改变了,如果用人来形容它,可能就是坏人,我这个把它生出来的也不得不承认它的不好,只能跟见过他的人,被他影响心情的人说声抱歉
第125章
这么多所谓的贤良之臣拥戴他登基, 他自己却放弃了, 真是可笑。
楚王冷哼一声,指着赵誉道:“七皇弟, 你以为你为他说话他就会放过你吗?只要他登基, 咱们这些兄弟, 就只有死。”
众人目光落在魏王身上,魏王上前两步, 对着赵誉拱手跪了下去:“父皇尸骨未寒,请秦王登位,主持大局。”
他的目光坚定,楚王嘲笑他天生贱命, 一辈子只能匍匐在他人脚下。
有了魏王带头,众臣都纷纷跪下请赵誉登基, 赵誉威严的扫过每一个人,他曾亲口与容老王爷说过, 只要魏王无反意, 他便不会对魏王动手。
他知道今日不仅仅楚王暗中部署,魏王也在见机行事,对于这个一直觊觎自己王妃的男人, 赵誉一开始是没打算放过的, 只要今日他说一句反对自己登基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可惜了,魏王自己改变了主意。
比起历任皇帝登基的腥风血雨, 赵誉的登基相对平静许多,最有竞争力的魏王主动放弃并且全力支持赵誉,赵誉这个皇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来的有些容易。
陆靖瑶也觉得有些意外,上一世同赵誉争皇位的皇子是被他当场下令斩杀的,像宁国公府这样被抄家的世族有许多,这一世好像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连楚王都只是暂时收押,并未处决。
陆靖瑶在宁国公府里,赵誉派了人来伺候她,她知道赵誉平安,没受伤也没费什么心思后,才放松下来。
陆嘉先回了宁国公府,洗漱出来后先去老夫人那里请安,随后才与清河郡主和陆靖瑶回了院子。
“魏王殿下呢?”
“楚王怀疑先帝圣旨的时候,魏王并未与他作对,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清河郡主道:“如此,我娘应该也能瞑目了。”
鲁国大长公主当日不愿放弃魏王不过就是怕赵誉登基后不放过魏王,她心中一直对李家抱有愧疚之心,李家兄妹的厄运都是因为李家娶了大长公主。
如果没有鲁国大长公主,李泽不会遭到陛下忌惮,李贵妃深闺之中也不会被陛下看上,强行纳入后宫。
陛下下葬以后,魏王被封为魏亲王,只是原本他手下管着的事情全被赵誉收了回去,许文瑞问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虽然陆靖瑶嫁给赵誉后,有些大臣不再支持魏王,但可借着楚王所说的先帝圣旨一事逼迫秦王。
魏王只是笑笑说这样也挺好的,他的命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该没了,是鲁国大长公主救了自己,先帝对他动了杀心,牵连整个忠勇侯府,还是大长公主救了自己,大长拼死都要护住的,他在上面踩一脚,那他同忘恩负义的先帝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许文瑞有些羞愧,他为了保魏王不顾宁国公府的安危,如今还有何脸面再面对陆嘉。
他心里百感交集,尴尬着与陆嘉兄弟之间的情意,陆嘉却早已看淡,世人皆有私欲,他与许文瑞之间早在当年许文瑞算计自己的时候便出现了裂缝。
永宁宫中原先的周皇后现在的太后娘娘拉着陆靖瑶的手,问道:“你娘这些日子如何了?”
陆靖瑶知道她问的是清河郡主有没有从鲁国大长公主逝世的伤痛中走出来,缓缓的摇了摇头。
哪那么容易就忘记,若是寿终正寝那也便罢了,外祖母身子一直康健,是被逼无奈自缢,清河郡主每每想起先帝的所作所为,都恨不得能把他的尸骨扒出来鞭打。
周太后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鲁国大长公主,也是哀家疏忽,那日鲁国大长公主在先帝跟前说若是自己死了先帝能不能放过她的孩子的时候哀家就没想到她会有那个打算。”
她见陆靖瑶垂着头,眼眶发红,摆了摆手道:“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周太后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没有孩子,好容易养了明珠公主,为了明珠公主什么都愿意付出,可明珠公主还是知道了她不是生母的事。
何嬷嬷从殿外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太后娘娘,杜夫人过来求见皇后娘娘了。”
周太后愈发头疼,当初周雪蓉失了条腿,杜家已经不想要这门亲事了,是她下了旨意强压着杜家应了这门亲事,她再狠心,周雪蓉还是她养大的孩子,本想着把她嫁人了她便能安分了,没想到瘸了条腿还这么不省心。
陆靖瑶知道这个杜夫人是周雪蓉的婆母,只是不知为何求见自己。
“母后,是不是杜夫人记错了,她要求见的是您。”
事已至此,想瞒已经瞒不住了,此刻将杜夫人赶走,杜夫人也会闹的天下皆知,便把杜夫人所求之事说了一遍。
杜夫人原先已经求了周太后一回,想要把周雪蓉休弃回家,但周太后没允许,这回杜家只怕是想着周雪蓉从前与陆靖瑶有些过节,这才求到了陆靖瑶头上。
“这事若传出去,对整个荣国公府未嫁的姑娘都有影响。”
陆靖瑶有些懵,周雪蓉向来傲气,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与一个庶子有染。
“依儿臣之见,不如把杜夫人宣进来好好谈一谈。”
毕竟这个事真的挺尴尬的,周雪蓉本就是瘸了一条腿嫁入杜府,杜家嫡长子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周雪蓉选的夫君,也是才华出众,一表人才,家中虽纳了妾室,那也是皇后娘娘为了补偿他,默许了的。
周雪蓉是骄傲惯了的,杜家对这个出身高贵的儿媳妇虽不满,却也只能忍着,结果杜家嫡长子与周雪蓉无缘无故的得了花柳病,周雪蓉瘸了条腿,自嫁到杜府后便没出过门,便哭着埋怨说是杜家嫡长子的错,说是那些小妾不干净,才让他们夫妻全都染上了那个病,闹着要把杜家嫡长子的那些小妾全都发卖出去,又命人把那些小妾打了一顿,其中一个妾室先头并不知道怀有身孕,被打滑胎后才知道怀孕了。
杜夫人失了个孙子本就不开心,却因为自己儿子得了花柳病传给了儿媳妇理亏,也就没说什么,可巧这时候府里的庶子也染了这个病,一个府里三个得了花柳病的,那位庶子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的往楼子里逛,再一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庶子在外面染了花柳病,回到府中又与嫂子有了私情,这才导致周雪蓉夫妻俩和那个庶子全都染了花柳病。
周雪蓉倒是不想承认自己与夫君的弟弟私通,可惜那位庶子知道自己染了病,便一口咬定是周雪蓉勾引他,还说是周雪蓉不干净把脏病传给了自己,杜夫人气的要把周雪蓉这个儿媳妇休了,周雪蓉却说这是杜家人合起伙来的算计她,又大骂杜夫人,因这门亲事是周太后亲赐,杜夫人这才进宫求旨,请周太后下旨允许杜家休弃周雪蓉。
杜夫人与府里那位庶子的姨娘都在埋怨对方的儿子把病传给了自家儿子,横竖这中间都跑不掉周雪蓉与庶子有私情。
不管这病是哪位公子传到府里的,杜家嫡长子这顶绿帽子都是结结实实的戴在了头上,周太后这样都维护周雪蓉,不许杜家把周雪蓉休弃,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杜夫人一进殿便跪在地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唇角上方有一颗媒婆痣,瞧着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这会却面容憔悴,红肿着眼睛哽咽道:“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替臣妇做主啊。”
“杜夫人,有话好好说,先起来吧。”
杜夫人瞧见周太后也在,有些讪讪的,周太后无奈道:“杜夫人,此事闹开了,对杜府与荣国公府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