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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屋里终于点上了红烛,烛火摇曳,水听雨侧身向里,默默的垂泪。
  君心是最莫测的东西,她原先谋划这一个局,如果能顺利承受君恩,不情愿和被逼无奈自然是她的表演。但大哭大闹又恐惹尚锦梁厌烦,这些年继位的压力和身体的缺陷让他变得十分敏感暴虐。
  她十分清楚,她一着不慎,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粉身碎骨。
  况且她十分的清楚,即使尚锦梁终身无后,她以及她的孩子都不是他的唯一选择。远的不说,近的尚锦桓和尚锦林就有很多儿子。她腹中的孩子即使是个男孩子,他亦可以随时摒弃,挑尚锦桓和尚锦林的儿子。
  因此她哭都不敢哭大声了,恐惹了尚锦梁厌烦。
  尚锦梁没有觉得刚刚那场巧取豪夺有多少不满足的,他很欢愉,除了没有做最后一步,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见水听雨侧身向内,肩膀一耸一耸的,似在无声的哭泣,多少惹得他有些怜惜。
  他从后面抱住水听雨,引起她一阵战栗,这亦更加引起了他刚刚才开始冒头的怜惜。
  他轻轻的以指划过她脸上的皮肤,擦拭去她脸上蜿蜒的水渍,感觉这泪水异常冰凉。
  再一看,见她细长的脖颈和白玉一样的香肩上有他刚刚那阵吮吸的红痕,他的心微微一动,将她更坚实的搂住。
  这不可避免的引起她身体一僵,从他的角度来看,她这么微微躺在这罗汉床上,蜷曲的身躯显得十分弱小,需要宽阔的肩膀给她依靠。
  他其实也是有铁汉柔情的,只是这铁汉柔情在这些年的宫斗中从来不展示在人面前而已,甚至时至今日,他已贵为天子,连他自己都忘了他的这一面。
  他想,他既然强幸了她,他就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再这么弱小这么可怜,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风飘散。
  不小心触到她头下的枕巾,那一片让他觉得她的泪更加冰凉。他叹息了一声,真是水做的阿雨,故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明日就跟着朕入宫。你只要治好朕,朕就封你做皇后,一辈子敬你爱你绝不负你。”
  水听雨咬着牙,让泪水更加猖獗,她模糊的想:入宫,当然她要入宫,她不入宫她做这样下贱的事情做什么?
  只是不是现在入宫而已,宫里那种虎狼之地,她是一点也不敢怀着她和尚锦楼的孩子进去冒险的。
  她声音很轻,听上去带着无尽的悲凉:“皇后?阿雨从没有奢望过做皇后。况且阿雨今日做了这等丑事,您让阿雨有何面目见人?有何面目入宫?还不如......还不如求陛下赐阿雨三尺白绫,让阿雨死了算了!”
  她将陛下说得咬牙切齿,界限分明的好让尚锦梁听个清楚,她已经不再唤他做大哥了,此中是怨恨还是什么,就要看他的领悟了。
  果然,意料之中,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只腿半跪着压着她的腿。
  水听雨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她挣扎着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只得赶快护住自己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一副可不能由着他胡来的样子。
  如她所料,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定定的看着她,说:“朕再说一遍,朕的隐疾只有医官和朕的女人可以医治,你既然能治,就必须是朕的女人。”
  水听雨暗松一口气,她对尚氏男人的品性到底有几分了解。
  但戏依旧要做下去,她转而讽刺的笑笑,说:“您让我怎么办?父皇和母后薨逝时,您可是向天下人宣布过,我已经陪葬了。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做您的女人。怎么做您的皇后。”
  她摸着自己的脸,凄凉的笑笑,“阿雨好歹也是前朝长公主。阿雨这张脸不只是宫里的人,连许多外臣也都识得,阿雨就是脸皮再厚,也没有面目见人......”
  她抬起头,望进尚锦梁深邃的眼眸:“原本还想在死前治好您的病......现在......却怕是不能了……”
  她这样自暴自弃,尚锦梁急得不行,可他岂是没有智谋的人,一眨眼间,他就想出了致胜的法宝。
  他掐住她的下巴冷冷道:“以前常听东宫的人说你和楼哥儿伉俪情深,这很好。”他说的很平和,仿佛真的在夸奖他们一样,但接下来水听雨却听得惊心动魄,“你若是不好好爱惜自己,朕就将他千刀万剐!你若是想死,就尽管死好了!反正,你的孩子,你的夫君都将为你陪葬。”
  水听雨身子一僵,跟着身上更是起了一身冷汗,因为这正是她的软肋,她颤声道:“他可是您的亲弟弟......”
  见她如此反应,尚锦梁多少有些不舒服,他吼道:“自古皇家哪里有什么血缘亲情?有的只是皇权与江山!.........你好好想想朕的话!再好好想想天牢里的楼哥儿!再告诉朕,你明日要不要跟朕回宫?”
  他翻身下床,拉过被子将她仔细盖好,才自己亲自动手穿衣。
  穿好衣服后,他也突然觉得,就这样带着水听雨回宫,有十万个不妥。
  眼下正是他稳定朝局的关键时刻,一点都不能分心,更不能让,已成历史的事情翻案,亦不能让人们知道他卑鄙的将秦/王妃藏了起来。
  况且,他金口玉言,已经将水听雨赐了殉葬,他再将她带回宫中,岂不是他说的话就是个笑话。
  君无戏言,他万不可闹这么个笑话。
  但他既然已经宠幸了她,她就是他的女人了,他的女人要么在宫中好好的活着,要么在地下静静的埋着,万没有第三种形式存在于天地之间。
  床上的人似乎有流不完的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俯身拍了拍她的肩头,劝导她:“都是要做娘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求死,为母则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给朕好好的活着......”
  见她背对着自己,眼睛闭着,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想来也是听进去了一些。
  听进去了就好,他会好好的为她筹谋。
  廊檐下,来安和几个内侍远远的站着,看到他出来,都小跑着过来跪下,来安是以前潜邸里出来的老人,也是尚锦梁用惯了的。
  刚刚他已经听到了屋中的些许动静,知道是那药起了作用,心想自己总算可以进宫去做大总管了。
  他是尚楚雄登基后就被迫净身的,净了身却始终得不到重用,这让他破不得志。
  如今好了,他助水听雨得宠,自然与水听雨的宠辱是一体的———只要水听雨成了宫中的贵人,怎么也会给他谋个总管之职。
  他殷勤的问,同时还不忘为二人更进一步:“陛下,婆子们都把水烧好了,您要不要新娘娘伺候您沐浴?”
  “不必,让人把水抬到净房,朕自己洗,不用人伺候。”
  他自从有了这个隐疾后,一直不喜有人伺候他沐浴。
  床上的人似乎有流不完的眼泪,他不忍。趁着下人们抬水进净房的空档,他负手镀步到拨步床边,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现在朝廷里混乱不堪,朕也没办法分心来照顾你,你就在这个地方好好养胎,朕会派更多的暗卫,等时机成熟了,朕给你找个合适的身份,再让你入宫给朕治病。”
  他开门出去,脚步声进了净房。
  水听雨一直听着净房里的动静,计谋得逞后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是无尽的苦涩。
  .........
  给水听雨寻个什么样的出生,尚锦梁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她若是真能治好他,他自然要遵守诺言,给予她中宫皇后之位,那么她名义上的外家多少要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是不会让它发生的,这样平白无故的好事只会让臣下忘恩,他不许。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弘文馆学士曹谦的策论。
  策论称:“......周.朝开国虽已过五载,却仍然无法避免月.朝就已经开始严重的十羊九牧的现象。无法裁去冗杂多余的官职,就无法提高朝廷三省六部的办事效率,同时也无法节省朝廷的开支,更无法减轻百姓的负担。”
  策论洋洋洒洒数万字,句句说到尚锦梁的心坎上。
  找人一问他的出生,回话说此人已年过四旬,两年前才因文章偶然入了弘文馆,出生于嘉州曹氏,六世祖做过巴国的嘉州法曹,其余再无可说的资历,是十分不显赫的门庭,这样的出身正合适做一个翻不起多大浪的外戚,简直完美。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曹氏的祠堂就设在瞿塘峡中,与水听雨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不远。
  这真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的好事。
  水听雨那些个永远也改不掉的口音也顺利解决了。
  一日,他夜访曹谦府,将曹谦曾与夫人生了个女儿叫曹丽雅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说给了曹谦。
  曹谦一听,反应了一会儿,满心欢喜的谢了恩。
  在饮茶的间隙,就对尚锦梁说:“我儿雅雅出生的时候,空中红光照耀,异香满室,夫人就说,她以后必为贵人......
  他还顺势编造了现在叫曹丽雅的水听雨“博览群书,七步能成诗”的特异功能。
  尚锦梁心下满意,曹谦这样聪明,必能在酷吏政治结束后他施行仁政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那日在朝堂上辛永胜的谏言并不是尚锦梁的谋划,只是,他知道,这个话题迟早会被大臣们拿出来说。
  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到时候他顺势而为就是了。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等阿雨入了宫,自有他护着,没有什么不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对自己的抗拒以及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如毛头小子一样心上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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