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算起来夏苡也和卓汶山已经认识五六年了，她对卓汶山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大部分女人都是颜控，夏苡也不例外, 在一众大腹便便的投资商和影视公司老总中，卓汶山的形象非常出挑，人近中年不仅身材还保持得和年轻人一样，言行举止也十分斯文温雅，颇有几分儒商的从容和澹然, 很容易就让人有好感。
他的感情生活也很单一，很早就和青梅竹马的恋人结了婚, 生了一个女儿, 五年前两人感情破裂离了婚, 孩子留给了他, 太太则远渡重洋又结婚生子，而他则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卓汶山在圈内的风评很好，私生活很检点，只是有两次被牵扯到包养明星的谣言中，包括夏苡的那一次，他很快就发了律师函澄清。
今天这邀约突如其来，夏苡一时不明白, 卓汶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影视合约的具体条款, 我不太熟悉，还是蔺姐比较清楚一点，我怕到时候会耽误你的时间……”她委婉地想要拒绝。
“你别误会, 我也不可能在饭桌上和你谈条款，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聊聊天，”卓汶山笑着道, “其实，你应该是欠着我一顿饭的，五年前在桃区有我们俩的谣言，当时我可是花了一番功夫删掉的。”
夏苡的脸一红，的确，当时她得奖后风头大盛，黑粉为此发了疯，谣传她被卓汶山包养的黑帖铺满了桃区，后来是卓汶山发了律师函，把黑帖全都删除了，黑粉知道他不好惹，后来就很少拿这件事攻击夏苡了。
今天卓汶山一提这事，夏苡不好意思了：“那行，就算是我请你吃饭。”
“你愿意来就算是给我面子了，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卓汶山拿出了手机，“加个微信吧，我定好订好饭店发你消息，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禁忌吗？”
“我都可以，不要太辣就行。”夏苡和他互加了微信。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在夏苡身旁停了下来，夏苡抬头一看，是顾之珩。
“卓总，好久不见了，”顾之珩看起来很正常，还颇有风度地朝着卓汶山笑了笑，“没听说你投资了《奸臣》这部剧啊，怎么有空来参加他们的晚宴？”
卓汶山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一脸的诚恳：“不瞒顾导说，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找机会过来和小夏认识一下，这不，刚刚想约小夏明晚吃顿便饭，欸，我都忘了，你和夏苡……不介意吧？”
顾之珩的脸色变了变，好半天才道：“当然不介意，小苡她是自由的。”
“那就好，我看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呢，”卓汶山拍了拍他的肩，“说起来还真要谢谢顾导，要是小夏还是你的妻子，只怕我们就没有福气看到在银幕上这么光芒四射的夏苡，我也就没有机会邀请小夏一起吃饭了。”
顾之珩向来矜傲，要是在从前有人这样对他明捧暗讽，他早就拂袖而去，不会给半点眼神，可今天他没有发作，只是暗暗咬着的牙都快碎了。
忍住，不能中了这家伙的圈套。
夏苡看起来和这家伙的关系不错，如果是夏苡的朋友，他不能态度不好，孟子邺就是前车之鉴。
他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对卓总当然没意见，至于谢谢那就不必了。”
“那你们聊，有人在叫我，我先过去了。”卓汶山朝他举了举杯，又俯身对夏苡说了两句，这才走到前面去了。
顾之珩站在原地有点尴尬，想坐下又怕夏苡生气，离开却又有点不甘心。
“那个，我和朋友过来玩，正好碰上了你们聚餐，就过来看看，不是故意跟着你的。”他小心翼翼地解释。
夏苡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夹起刚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你的这部剧我看了，”顾之珩还是没忍住，快速地在她身旁坐下，“你演得挺可爱的，尤其是穿着朝服的时候特别好看。”
夏苡倏地瞪大了眼睛，刚刚咬下的一口包子差点噎住了。
顾之珩看了《少女奸臣大人等等我》？这剧名，以前他一看到就会皱起眉头，连嫌弃都懒得嫌弃吧？
“别勉强，别浪费时间，”夏苡嘲讽地笑了笑，“以前你可是嫌弃我接这种不入流的剧本丢你的人的。”
顾之珩很干脆地认错：“是我狭隘了，就算剧再不入流，你也能赋予角色生命，这才是一个好演员。”
夏苡不说话了。
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从顾之珩口中听到这样一句对她的评价。
在久远的从前，她十分崇拜顾之珩，任何来自顾之珩不经意的夸奖，都能让她高兴大半天，但遗憾的是，除了《春雨》，顾之珩没有看过她的作品，后来她半隐退了更是没有作品可以让他点评了。
可惜，这句夸奖来得太晚了。
她匆匆地把剩下的包子放进嘴里，站了起来，淡淡地道：“谢谢，顾导你慢慢坐，我失陪了。”
“小苡，等一下。”顾之珩脱口而出，“那个……你和卓汶山认识？”
夏苡停住了脚步，垂眸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真的要和他一起吃饭吗？”顾之珩迟疑了一下，提醒道，“记得带个助理，别被人拍了，我记得——”
“顾之珩，你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夏苡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压低的语声中带了几分愤怒，“你是不是又觉得他人品不行？是不是又觉得我们俩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暧昧？坦白说吧，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你也没有任何资格指手画脚，至于他的人品怎么样，我有眼睛有耳朵，自己会听会看，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顾之珩的脸色渐渐泛白：“小苡，你总说我对别人有偏见，可你不也对我有偏见吗？就好像上次孟子邺那事一样，你劈头盖脸就把我定了罪。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想法，我会没话找话提醒你，只是因为我……嫉妒他……”他的声音顿了顿，狼狈地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先走了。”
顾之珩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背影和上次一样，看起来孤独而落寞。
夏苡呆了片刻，忽然清醒了过来，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的脾气并不尖锐，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就连对着杜冀，都能保持成年人的虚伪，一口一个“杜老师”，可偏偏一碰到顾之珩就变了样。
这很不应该。
记住，顾之珩只是许多普通人中的一员，是她自己说的两清了，不要再把从前的怨气带过来，让顾之珩再次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她反复提醒着自己。
晚餐大家都很尽兴，吃完后蒋若萌他们还拉着夏苡开了第二场，去了歌厅唱歌蹦迪。夏苡很少有这样放肆的发泄，但在话筒前吼上几嗓子的确有助于减压，鼓点劲爆的舞曲和放肆的摇摆也的确能让人忘却烦恼，再加上有女团舞担蒋若萌的劲歌热舞，他们一直玩到了半夜这才散场。
也幸好有这样的放肆，夏苡才没有了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
放肆的代价就是一早起来喉咙有点哑了，她泡了杯胖大海，又吃了片润喉糖，这才好受了一点。
快十点的时候，门铃响了，蔺如茵领着两个助理迫不及待地上门来和她探讨卓汶山的那个项目了。
昨晚夏苡去k歌前就把卓汶山的项目邀约告诉了蔺如茵，蔺如茵立刻敲侧击问了几个交好的业内，这才知道了这个项目的大致内容。
“这部电影暂定名叫《危地》，是原创剧本，据说是星河这两年的大项目，投资近十亿，他们公司的保密功夫做得真不错，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事，要不然肯定要厚着脸皮去接触一下，毕竟有星河娱乐和秦文渊这两个金字招牌在，能去里面拿个女配的角色也不错。”蔺如茵来回踱着步琢磨，“这是你重返大银幕的好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夏苡给她泼凉水：“蔺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先冷静一下，人家只是来和我谈谈，再说了，他可能也没办法在这种项目里拍板，后面还有个星河娱乐呢，顶多也就是给个机会。”
的确，星河娱乐比起山音影视，无论从名望还是实力上都要胜上一筹，星河的老总叫苏莘，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一力把濒临倒闭的公司再次做大做强，把顾非楠、姚晨沥等艺人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捧成了顶流。
这种大项目，最后无疑是星河和苏莘掌控拍板的。
蔺如茵稍稍冷静了一点，坐下来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乐观地道：“我觉得问题不大，现在你要流量有流量、要作品有作品，实力摆在这里，也不算太过高攀。明天你先搞定卓汶山，星河那边我会去努力想想办法，总而言之，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下午卓汶山定了一个法餐，地点位于东湖附近的一个高档餐厅，米其林三星，安州西餐美食排行榜的第一位。
王皓哲开着车，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在东湖西侧兜了两圈，才找到了这座被掩映在一片绿色中的法式餐厅。
进去前，王皓哲又叮嘱了一遍，让她万一有事就快速求援，虽然卓汶山的风评很好，但蔺如茵他们也怕有个万一，一早就预备好了应急方案，王皓哲和萧昭昭会在餐厅外等她。
餐厅装修得十分豪华，一进去好像穿越到了欧洲中古世纪，大堂里还有人在演奏钢琴，琴声悠扬动听，夏苡驻足听了片刻。
“小夏。”
夏苡转头一看，卓汶山站在长廊的包厢处朝她微笑。
她特意提前了五分钟到以示礼貌，没想到卓汶山比她还早。
“卓总，你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快步迎了上去。
“没事，是我来早了，”卓汶山歉然道，“有个小粉丝要先打扰你一下，不介意吧？”
“当然可以。”夏苡笑着道。
包厢门一开，里面有个女孩坐在餐桌旁玩手机，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oversize的卫衣，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很潮。
听到开门声，女孩头也没抬：“爸，你是骗我的吧？你真的认识夏苡吗……”
没听到回答，她终于抬起头来，呆了片刻，猛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夏夏！真的是夏夏，爸爸，我好爱你啊！”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卓无瑕，是你的粉丝，特别喜欢正在播出的那部……”卓汶山朝她求援，“叫什么来着？”
“少女奸臣大人等等我！”卓无暇叫了起来。
夏苡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在担心卓汶山说的私事是什么，原来是帮女儿圆个追星梦。
卓无暇叽叽喳喳地围着夏苡说了一通话，又是签名又是合照的，最后卓汶山不得不提醒，楼上预定的生日趴已经快要开始了，她的同学该等急了，卓无暇这才心满意足地和他们道了别。
“原来今天是你女儿生日，”夏苡有点懊恼，“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替她准备一件生日礼物。”
“你愿意来就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你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明星，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卓汶山感慨道，“因为你，我和她的关系拉近了很多，都有了共同语言，她总算不说我是老古板了。”
有了这层小粉丝的关系，包厢里的气氛和谐得很，两人很快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菜很快就一道道地上来了，正宗的七道式法餐，十分美味，和卓汶山的聊天也很愉快，他知识渊博，谈吐得体，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吃得差不多了，卓汶山把电影的基本情况和夏苡大概说了一下。
“这部电影是星河和我们公司的年度大制作，缉毒警匪题材，男主已经定下顾非楠和孙涛，女主还没定，目前意向有乔若南、陈梓芊那几个头部女艺人，我前几天刚刚和苏总他们提了你，如果你有兴趣，我让他们把剧本和人设发给你经纪人看看。”
乔若南是拿过奖的视后，陈梓芊这两年窜上来的小花，两人都曾经和秦文渊合作过，竞争的压力很大。
不过，压力越大，就说明这个剧本越值得放手一搏。
“当然有兴趣，”夏苡感激地道，“谢谢卓总，我会全力以赴。”
“还叫我卓总吗？”卓汶山开玩笑道，“这也太生分了吧？”
夏苡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着问：“那……卓老师？”
卓汶山不置可否，凝视着夏苡，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一丝不妙的感觉在夏苡心头升起，她搜肠刮肚，想要说点什么把话题岔开去，可脑子却一时堵住了似的，完全想不出什么话来。
“小苡，其实今天会约你过来，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卓汶山终于开口，他的语声郑重，“五年前，我太太因为感情不和和我离婚，我正迷茫的时候，看到了出演《春雨》的你，一下子就对你有了好感，但是当时流言蜚语很多，加上你才是刚出道的新人，不可能会谈恋爱，我也就把这份喜欢压在了心底。这几年过去了，你结婚又离婚，我很后悔当初的迟疑，所以，当你在《敏感地带》中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暗示。我知道，这样的表白很突兀，但我想要拥有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夏苡整个人都懵了。
来赴约前，她想过很多可能，甚至连卓汶山会潜规则的最坏打算也考虑到了，唯独没有想过卓汶山会对她表白，而且，这还是一份迟到了五年的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醋醋：可吗？
顾导：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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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卓汶山这样的男性, 在现在的婚恋市场上其实很有竞争力，就算在娱乐圈，也是不可多得的优质选择对象。不到四十的中年男人, 长得帅身材好，身家丰厚、洁身自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婚了有个女儿。
夏苡年少的时候，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有着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 行事更是张弛有度，绝不会让人难堪。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喜好在遇到了顾之珩之后就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