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自己看到这一幕后很好奇,好奇渐渐转变为嫉妒,嫉妒她获得了母亲的关注,再然后,他就拉着张凳子,坐在母亲旁边陪她一起看。
那个画面有些诡异,又有些可笑。
但却是他们母子之间唯一会一起做的一件事。
母亲曾经问他:“喜欢她吗?”
他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回答说:“喜欢。”因为他知道,这是母亲想要的答案,所以他顺着她,说了她想听的话。
可“喜欢”两字出了口,就仿佛成了一个魔咒。
他真的喜欢上了她。
喜欢她好看的外表,也喜欢她的肆无忌惮,甚至喜欢她每回做坏事时鬼灵精的模样。
她摘过园子里的玫瑰,也因为觉得荆棘很丑,在午后没人的时候偷偷用剪子剪了荆棘条,甚至还知道用皮鞋把枝条踢进引水渠里‘毁尸灭迹’。
小时候的她嚣张的不像一个来做客的人,整天带着一队保姆这儿赶那儿赶,玩老鹰捉小鸡,玩过家家,还要他们把所有树底下的蚂蚁洞都挖开——就因为她好奇蚂蚁窝是什么样。
直到长大一点,开始爱美了,又一天七八身衣服地换。
每换一身衣服就一定要给他看,他还必须夸她,不然她就到父亲那儿告状,说他欺负她。
明明父亲那么严厉的一个人,她竟然不害怕,而父亲也居然却对她任性的要求总是全部应下,他为此被罚了好几回,每次作业都翻了几倍。
他故意拿着成倍的作业去母亲的卧室里做,母亲却什么都没说。
他写作业,而她专心地画起了关于傅盈的画。
再之后他就把青蛙切得七零八落地去吓傅盈,他成功吓到了她,把她吓乖了,也把她吓哭了,她第二天就被傅成江夫妇接了回去。
那回母亲生气了,但她没有骂他也没有说他。
只是她又病了,病得只愿意躺在床上,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江棘很不高兴,他忽然有点恨傅盈,可心里又盼着傅盈再来他们家。
因为……他也想看见她。
其实,他挺喜欢看她的。
看着她开心,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同等分的开心,看着她一头汗地抱住父亲的腿,再被父亲抱起,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被父亲关怀的感觉……
一开始,他只是目光追随着她,渐渐的,他的情绪他的思想全都和她相关。
不管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有什么人在,只要有她,他的身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身上。
再挪不开。
所以,喜欢上她,爱上她,都是顺其自然,又意料之中的事。
傅盈听了却鼓着脸颊,又生气又难过。
她联想到了自己,她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段差点要抑郁的阶段。
她忍不住瞥了江棘一眼:“你知道那样不好,那为什么之前还要关着我困着我?要是我和你妈妈一样抑郁了疯了怎么办?”
她又指了指肚子,“我要是也不爱这个孩子,不理他不管他,那他不就成了下一个你了?”她别开眼,语气不佳地腹诽着,“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我,你儿子肯定也得歪,以后也要出去害其他无辜的人。”
她的话说得很重,江棘听了却一点不生气。
他只是笑,眼角嘴角都挂着笑意:“不会的。”
傅盈瞪了他一眼:“我要给你儿子起名叫江坎坷。”
江棘眼里的笑意更甚,他用了点力把她拉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发道:“乖,别闹。”
傅盈别开头,还是气呼呼的:“我没闹。”
“我们俩跟我爸妈情况不一样。”江棘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不会走他们的老路。”
傅盈嘴唇往下撇:“还不是因为我好欺负。”
她微垂着眼,声音低落,“你妈妈那么厉害,一个人肯定也能活得特别多姿多彩,我依赖别人依赖惯了,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虽然之前被关着也很不开心,但肯定没你妈妈那么压抑,毕竟她是天之娇女,该在天上飞,我不是,我早就金窝银窝待惯了。”
说到这儿,傅盈抬头瞥了江棘一眼:“你眼光好差,我差了你妈妈不是一点半点。”
江棘扬着唇,看向她的眸子里落着点点光芒。
他低笑着说:“可我就是爱你,你也爱我,所以我们不会和我爸妈那样,他们之间可没什么感情。”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再渐渐往下,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而且你很喜欢他,很爱他,也不会不理他,不管他。”
傅盈咬住唇:“谁说我爱你了?”
“那你爱谁?”
傅盈噎住,伸手戳了戳玻璃窗:“还不是你一直看着我,不然我肯定桃花漫天飞,爱挑谁挑谁。”
江棘挑眉:“你还看得上别人?”
手指落在傅盈心口,略略用力地戳了两下,“听听你心里的声音吧,盈盈,你爱我的。”
那手指似乎戳到了她的心上,傅盈喉咙动了动,贴着玻璃的手也攥了起来。
窗外月光皎洁,张牙舞爪的荆棘林中,红玫瑰开得艳丽非凡。
江棘俯身贴在她的耳边,强势地抓住她的手,迫着她张开五指,与他十指相缠。
“盈盈,说你爱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上章的评论,你们污污的脑袋里都在想啥子东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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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他靠的很近, 呼吸紧贴在耳边。
傅盈怔怔地睁大眼看向玻璃窗,除了外面的荆棘林与红玫瑰外, 她还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和江棘的浅浅倒影。
她正好穿了一身深红色的睡衣, 而江棘是一身的黑。
他们拥在一起,恰似花园里密不可分的荆棘与玫瑰。
她垂下眼,两人白皙的手指紧密交缠,在一片深色中略显刺眼,像是缠绕的枝条,又似扎在泥土里的根茎。
“怎么不说话,嗯?”
耳边响起江棘低沉又缠绵的嗓音, 傅盈眨了下眼,睫毛颤动。
她定定地看着窗外:“不想说。”
“怎么?”
“就是不想说。”
话音刚落, 她的下巴被捏住, 修长有力的食指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
“为什么?”他声音微凉。
傅盈眉心蹙起,眼里情绪纷杂。
她咬咬牙,语气里带着点发泄的意味:“因为太贱了。”
江棘挑眉, 弯腰把下巴垫在傅盈的肩膀上。
他看着玻璃上映照出的她:“怎么说?”
傅盈垂眸,情绪是明显的低落:“我想睡觉了, 我累了。”
她说完就想抽手转身, 然而江棘往前倾身, 猝不及防地把她压在了玻璃和他的胸膛之间,甚至还伸手替她护住了肚子。
“说了再走。”江棘颔首瞧着她,语气强硬。
她总是逃避说‘爱’这个字,不管他是逼迫还是好声好气, 都不肯说,可他今天偏想听她说出来!
傅盈双手撑在玻璃上,脸不悦地朝一旁撇着:“就不说!”
江棘拧眉,贴在她心口的手微微用力:“说出来很难吗?有什么贱不贱的?”
他似乎被‘贱’这个词气到,声音猛然低沉,说话时夹杂着咬牙的意味,“怎么?说一句爱我就让你这么不情愿?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难过?”
傅盈胸膛起伏,咬紧牙关。
眼眶里涌上一点热意,她咬了咬唇,不管他怎么说都不愿意开口。
直到脸颊一凉,整个人被压在玻璃上,她才开口惊呼了声。
下一瞬,眼泪也跟着从眼眶中滚落。
“你能不能别欺负我了!”
呼吸喷在玻璃上,形成一片片水蒸气,手指一动,就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印子,配着悉嗦的衣服摩擦和细微的水声,窗户上的一切印记都显得旖旎起来。
肩上忽地一重,是他把头靠了上来。
耳朵被咬了下,他朝她的耳朵里呼着气,慢条斯理道:“不是不情愿吗?怎么这时候又不反抗了?”
傅盈抿住唇不说话,只有眼泪不停地流出来。
“盈盈。”
他喊着她的名字,似乎有些苦恼,可攥着她肩膀的手仍是那么用力,力气大到让她觉得疼。
傅盈吸了口气,腿有些发抖。
这间卧室里长久没人住过,即使有人定时打扫也盘旋着一股沉重的死气,不怎么好闻,四月初不过刚入春,温度很低,又是夜晚,寒意顺着敞开的地方钻入,滚烫与寒冷交织,傅盈打了个颤。
很快,敞开的衣襟被拉上,她被他一把托起放到了床上。
身上又重新温暖了起来,可他却不动了,双眸专注地看着她的脸,手轻轻地替她梳理着散乱的头发。
心里的火被点燃,才烧到一半就被撤了柴。
欲.望不上不下,她又正是不禁撩的时候,登时不依了,眼眶更红,一双大眼儿湿漉漉地看着江棘,可怜极了。
江棘抬眸看她,简洁道:“说。”
傅盈眨着眼,泪水流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