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阻止声,白起还没有咽气,在他们的眼里,还存在着巨大的危险。
“老白,老白。”严子琼眼睛里都是恐慌看着满身是血的白起,跪在白起的身边,两只手腾在空中颤抖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老白,老白,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白起今天穿了一件雪白色的衬衫,心口绽开了一抹血红色的花,在白色的衬衫上开的极为妖艳,他看着严子琼微微张口,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严子琼一只手压在白起的唇上,痛哭着摇头:“不要说话,我求你不要说话,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子琼……”他凭着虚弱的力气拉开严子琼的手,声音极弱的唤了她一声:“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回去,回去……”
“不,不。”严子琼握着他的手,拒绝听他说任何话:“你说的,你说你明天要出差,只让我自己照顾自己几天,你回来还是要照顾我的,这是你说的,你不能反悔,你得照顾我,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
白起的脸上涌现出丝丝笑意,他道歉:“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你不会骗我的,你说你不会骗我的。”严子琼浑身都在发颤,她的眼泪一下一下砸在他心口的血色上。
他替她蹭掉眼泪,艰难的咽了一口气:“回到……过去,回到……没有,没有……我的日子里,重新开始,答应我……重新做回那个开开心心的严子琼……”
“没有你我怎么开心?”严子琼哽咽着,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盖在他的心口:“我只答应你出几天的差,你要是敢永远不回来,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白起还欲说着什么,动弹了身子一下,猛的压出一口血,他浑身僵硬的颤了一下,只来得及说最后三个字:“对不起……”
“不!”严子琼看着白起猛的躺回了地上,她的眼睛恐慌的睁大着,大喊着,她晃动着白起的身子,否认着:“老白,老白,你醒一醒……救护车来了,我们去医院,你醒一醒……”
怎么会这样,一个小时前还一切正常,他们还开开心心,只一个小时,怎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你不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严子琼倒在白起的胸口,也不管脸上究竟沾了多少血迹,她的嗓子已经哭不出声:“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送我这样的周年礼物?你还不知道,我送你的周年礼物是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在严子琼哭泣之际,没有人敢向前。严子琼靠在白起的胸口已经感受不到那里的跳动,她自己的心脏也快停止了,她痛的快呼吸不了。
在她最幸福的时刻,给了她最残忍的礼物。这让她如何接受?
“老白……”严子琼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她的手死死抓着白起的衣袖,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眼泪早已和他的血液混为一体。
原来,他叮嘱她,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真的是因为他要出差,但他没有告诉她,这次出差,是一辈子。他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了。
宋言谨站在一侧,怔怔看着眼前一幕。脑子一片空白,但眼泪如脱线的珍珠。白起在最后还是没有伤害阿源,他把阿源还给了她。
阿源看着严子琼趴在白起身上哭着,不能理解的抬头看着宋言谨:“妈咪,装死不是结束了吗?叔叔为什么不起来?阿姨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呀?”
好奇怪,叔叔明明告诉他,听到枪响,他只要装死,那么游戏就结束了啊,可现在游戏结束了,叔叔为什么还不起来?
宋言谨抿了抿唇,并不知道该如何向阿源解释,摸了摸他的头:“叔叔……”
只说两个字,她立即停了嘴。心里难受的很,眼前的一切是这么不真实,难以让人接受。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无暇去追寻真相,也无暇顾及,白起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即使之前和白起不亲近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免难受一番。
严子琼已经哭的没有眼泪,她趴在白起身上太久了。无论是谁上前劝说都没有用,她维持一个姿势,躺在他身侧,目光呆滞,红的不像话,却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她只想这么呆着,不想任何事,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严子琼最后几乎是被强行拖开,无论她如何挣扎,她都没有办法再靠近被警察抬走的白起,就像白起再也回不到她身边一般,这一次周年婚礼的庆祝,竟成她和白起的永别。
严子琼已经哭不出来,她的嘴巴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看着白起被送走,顾临深紧皱着眉头,走至警方负责人身边提醒了一句:“别忘记尸检。”
在这种情景之下,男人永远比女人冷静。白霍一脸都是眼泪的和白起做了最后告别,又让人联系严家人过来安抚严子琼。
他自己也上前安抚了两句,声音里的悲切很重:“子琼……你自己得注意身体,别让……阿起替你担心呐。”
严子琼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皮颤抖的厉害,缓缓闭眼,痛哭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她张唇,出不声,唇形却明显的喊着白起的名字。随后,整个人一晃,朝后面倒去。
“子琼!”站在严子琼身后的宋言谨快速的扶住了她,担心的拍了拍她的脸,她没有动静,宋言谨忙说道:“快送去医院吧。”
听到宋言谨这句话,身边的人才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忙。
被送到医院的严子琼不肯配合,医生无法,只好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没有大问题,只是伤心过度,需要好好休养。
严子琼被送回病房后,白霍感谢宋言谨道:“子琼的事谢谢你及时反应,现在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你和临深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言谨坐在等候区的位置上,怀里还抱着已经熟睡的阿源。她现在在这儿对于严子琼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今天的事,她还搞不明白状况,呡了呡红唇看向白霍,沉默了数十秒,不说话,眼神带着目的性的盯着白霍。
这应是宋言谨第一次以这种目光盯着白霍,有些冷。白霍看着宋言谨,只是眉角上挑了一下,很快便收回了眼睛。
“先回去吧。”顾临深的手臂适时提醒的落到宋言谨的肩头,开口道:“她父母已经过来,我们留在这儿帮不上一点忙,要是不放心,明天再过来看她。”
宋言谨收回自己的视线,目光下垂着,点了点头。
顾临深接过她怀里的阿源,一手抱着阿源,一手牵着宋言谨出口方向走。
“临深。”白霍这时又喊住了顾临深的脚步,等他转过身,白霍很是抱歉开腔:“白起的事我很吃惊,我也抱歉。我没想到,自己一直爱护的弟弟竟……还有这种身份,他对丰临做的事,我替他道歉。”
这种时候,白霍理智的有些吓人。至亲的人死了,他没空难过,竟有空替死者道歉。
“在舅舅的眼里……”顾临深站住脚,却并没有回头:“道歉都可以代替,那死是不是也能代替?”
很显然,白起的死,并没有让顾临深彻底打消对白霍的怀疑,甚至加深了。或者说,他对白霍的完全确认是改变不了了。
白霍的反应则更是奇怪,明明一直在装傻,这时应更谨慎才是,但并不是,沉默了数十秒后,他嘴角莫名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淡淡说了一句:“这个世上,亲人都可以替代,还有什么不能替代。”
顾临深抬首看着白霍,握住宋言谨的手用了些许力道。
宋言谨眉头微微蹙着,就连她都能感觉到,白霍这句话别有它意。
装傻到底的白霍现在是肯撕下自己的假面具了?
“临深,你还太年轻,有时候撕破脸对你我都不是好事。”白霍沉了一口气,一双苍老的眼睛微眯,折射出的光亮有些吓人。
顾临深的眼睛紧紧盯着白霍,冷冷勾了勾嘴角:“真没想到,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
“你要是愿意,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我们还是家人,只是……”
“不必了。”白霍话还未说完,顾临深已经拒绝了。他冷,但他不冷血。更不会和冷血到一直害他亲人的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白霍点头,被打断话也不觉得尴尬:“话已至此,那我们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
顾临深没有接白霍的话,转过身牵着宋言谨的手继续向前走:“走吧。”
他已经和白霍无话可说,甚至连一句都不愿多说。
“你会后悔的。”白霍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出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
白霍的话让宋言谨的心脏突突跳的厉害,宋言谨跟着顾临深上了车,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一路回家,顾临深几乎没有说话。宋言谨也未说话,即使她心里很好奇,今天警方找到的确定证据究竟是什么。
晚上,顾临深接了警方打来的电话,还是告诉了宋言谨:“白起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嗯。”宋言谨情绪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并没有深问。白起是中枪死的,这一点她是看到的。
“白起在死亡前,服用过不明本质的药物,即使不开枪,他也必死无疑。”顾临深整张脸隐在灯光下,并看不到脸色。
但他的话却让宋言谨一双水眸猛的一睁,瞳孔放大了一些,不敢相信的问:“你是说,他知道今天会出事?”
顾临深坐在椅子上,一直维持原本的动作,就连动弹一下都不曾:“不是他知道,而是白霍知道。”
“昨天,国际刑警那边掌握了白家珠宝公司的一些资料,白霍和白起都在怀疑范围内,昨晚被抓获的几个嫌疑人一致指证白起。白起的很多事都被起底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雷洪兴……真的是白起杀的?”宋言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能。
“是他杀的。”顾临深很确信的告诉宋言谨:“有人借他的手罢了。”
这个人,已经不需要顾临深明说,宋言谨便知晓了。
“白起和舅……白霍……”宋言谨话到嘴边,临时换了个称呼:“患难与共这么久,关键时刻白霍还是独撇他一个人。”
“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棋子罢了。没有亲疏之分。”顾临深略微讥讽一笑,抬首看着宋言谨,即使残忍,却还是告诉她了:“你以为白起今天抓了阿源只是意外?很巧,白起的枪膛里,只有一颗子弹。”
宋言谨怔怔的看着顾临深,猛然想到今天白起所说的‘感谢’。他把放了阿源当做感谢,希望宋言谨能好好照顾严子琼。
仔细一想,从白起当时的反应来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毒。
难道,那把枪里的子弹就是为了阿源准备的,今天所有的一切,他就是为了杀阿源?白霍……是不是还答应白起,他要是入狱了,白起会救他?实则上,白霍早已给白起下了毒。即使那枪不打在白起自己身上,他也必死无疑。
“……”宋言谨想着,肩头忍不住一颤。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白霍真的太过恐怖了。他表面上对阿源很疼爱,背后却容不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宋言谨的心口冒着凉气,她不安的咽了咽喉咙,
“坐这儿。”顾临深看着这样的宋言谨,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不要怕,我会让人加强对阿源的保护。”
“还有妈,白霍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早些告诉妈,免得她被骗。”宋言谨忙张口补充着。
顾临深握了握她的手,尽量的安抚着她:“好,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即使顾临深如此说,宋言谨的心脏还是不能安稳下来。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今晚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白霍今晚也是不必睡了,只是他此刻的心情和其他人截然相反。他坐在自己的书房,看着面前宽大油画里的顾梦蒙扬了扬手中的杯子,目光难得柔和着:“宝贝,生日快乐。别急,欠你的,爸爸都会替你讨回来。”
语毕,一杯红酒直直的洒在了地毯上。他随手丢掉红酒杯,整个人躺在面前的藤椅上,安静的看着画像。忽然,他自语了一句:“放心吧,爸爸会给你最好的。”
他说的,明明是父亲对女儿的贴心话,但眼睛却猛的一凉,脑子涌出一些早该解决的事。
雷洪兴死后,白霍就猜到顾临深知道了他的真身,一直装傻,并不是想骗过顾临深,只是想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去年,组织里有些事交付在雷洪兴手上,雷洪兴死后,导致雷洪兴的部分资料丢失,也正是这丢失的资料才让人抓到了白家的苗头。好在,这些年,内部的所有事,他都没有直接插手,想要逃脱责任很容易,只是牺牲了白起,他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跟了他这么年,没有白起帮他,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想到白起,白霍缓缓闭上了眼睛,摇动着藤椅,低低说道:“我会替你照顾严子琼,兄弟,安息吧。”
白霍能给严子琼的照顾也只是金钱上的能保证她衣食无忧,其他什么都也给不了,他不能做到把严子琼最重要的白起还给她。
严子琼在医院一直不肯吃饭,只能靠输营养液。她醒来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医生还是认为她受的心理刺激有些大,建议家属领回家照顾。
严子琼是第二天回的严家,白霍给她找了最好的看护,二十四小时有人照顾她。
她还在医院时,严子琼拒绝见任何人,回家也是。宋言谨去看望一直被拒,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严子琼。
回到盛墅,想到严子琼现在的状况,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连阿源缠着她一起玩,她也没有精力。
“妈咪,你不想玩吗?子琼而已都会陪我玩,妈咪都不陪我玩。”被拒绝的阿源撇着嘴坐在沙发上,一脸都是不开心。
宋言谨抚了抚阿源的脸蛋,吸了一口气道:“阿源乖自己玩,妈咪今天很累。”
“妈咪为什么会累?”阿源很不能理解宋言谨,今天妈咪又没有做事,怎么会累呢。
“因为子琼阿姨心情不好,妈咪很担心。所以觉得……很累。”宋言谨抿了抿唇,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担心。
阿源一点都不担心,笑眯眯道:“阿姨才不会难过呢,她现在可开心了。”
宋言谨看了阿源一眼,有些应付的答着她的话:“乱讲。”
“是真的,阿姨前几天告诉阿源一个小秘密,阿姨才不会难过。”阿源急于求辩,忙靠在宋言谨的耳侧分享了严子琼的小秘密:“阿姨有偷偷告诉阿源哦,她不穿高高的鞋子是因为她怀宝宝了,她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