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冷笑道:“乡里对严禁买卖儿童肯定宣传很多遍了,你这行为——”
丁春妹忙说:“这不是我小孩,是我朋友的,我帮忙带这孩子。”
江阳思索了片刻,心想帮朋友带孩子,孩子不至于喊她妈妈吧,其中必有缘故,他们本是找她问当晚报案强奸的事,谁想竟发现个疑似拐卖的小孩,正好抓住这个把柄来让她交代实情,便道:“你哪个朋友的小孩,为什么会叫你妈妈?这事情我们要查仔细了,如果孩子是拐来的,你这是要坐牢的。”
“真是……真是我朋友的小孩。”她显得很慌乱,手足无措。
“哪个朋友?叫过来。”江阳看出了她的惊慌,更觉孩子有问题。
丁春妹掏出一只蓝屏手机,拨起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她更是焦急,过了几分钟,她终于放弃,转身道:“电话现在没人接,等下看到了会回我的,真是我朋友的小孩,我没骗你们。”
“行,这事情先放一边,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江阳道,“我们来找你,是要问你一件事。”
朱伟示意带来的刑警开始做记录。
“什么事?”
“三年前你到派出所报案,侯贵平的事,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听到“侯贵平”这三个字,丁春妹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第二十八章
丁春妹表情传递出来的信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朱伟板起脸问她:“三年前那晚,你跑到派出所报案,说侯贵平强奸了你,这事情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丁春妹低头没说话,似是默认状。
“他是直接把你从家里拉到他宿舍吗?”
“不是,我……我去他宿舍借热水,他……他趁机强奸了我。”
“几点的事?”
“七……七点多。”
“是吗?”朱伟口气很冷硬,“为什么你要跑去学校借热水,你这附近住了这么多人家,七点多大家还没睡吧?你从这里走到侯贵平宿舍起码要五六分钟,为什么近的不去,跑那么远?”他指了指周围,相隔几十米外还有几户石头房子。
丁春妹顿时脸色发白,当初警察并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迟迟不语。
江阳冷声道:“好好回答!在警察面前不要撒谎,你如果说假话要吃苦头的。”
“是……是,我去旁边家里借过了,别人家没热水,所以……所以我跑学校里看看。”
朱伟冷笑:“是吗?你都借过了,别人家没热水,对吧?”
“对……是这样。”
“那么,这户借过了?”朱伟手指向旁边一户最近的人家。
“借……借过。”
“那户呢?”他指向稍远点一户。
“借过。”
“再那户呢?”他指向斜对面一户。
“我……我想不起来了,都……都这么久了,我忘了,我只记得借了几户都没有,才跑学校里看看。”
朱伟看向记录员:“这几户人家都记好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满意地点头。
江阳咳嗽一声,瞪着她:“你说借过的这几户人家,我们都会去调查的,如果发现你撒谎,那么——”他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丁春妹脸色更是惨白,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朱伟又继续追问:“你到侯贵平宿舍后,他就强行把你拉进去,这过程没人听到动静吗?他宿舍对面就是学生宿舍,也就隔着二三十米。”
“我……我被他吓住了,不敢叫出声。”
“侯贵平放了你后,你马上去报警了?”
“是。”
“在这期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告诉他侯贵平强奸你的事?”
“没……没有。”她眼神透着慌张。
“你说你七点多去了他宿舍,后来派出所记录里写着你十一点多跑到派出所报警,扣掉你跑到派出所的时间,也就是说,侯贵平强迫你在他宿舍待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是。”
“这期间你一次都没呼救过吗?”
“没……没有。”
“这期间有谁来找过侯贵平吗?”
“没有。”
“侯贵平后来死了,你觉得他是因为你这件事畏罪自杀吗?”
“我……我不知道,他自作自受。”
朱伟鼻子哼了声,刚想继续问她,被身后传来的一个男人的土话声打断:“春妹,打我电话有事啊?”
朱伟和江阳同时转过身去,朱伟眼中一亮,认出了走过来的这个男人——小板凳岳军。
第二十九章
江阳三人都穿着便服,朱伟认识岳军,岳军不认识朱伟。他原以为站在店门口的两个人是顾客,走近了看到还有一个人坐着写记录,又注意到丁春妹的脸,隐约觉得不对劲。
“小板凳。”朱伟脸上挂着怪笑。
岳军隐约觉得来者不善,但还是强撑气势,没好气反问:“你谁啊?”
朱伟走上前,伸出一手抓住他肩膀,凶巴巴地问他:“屋子里那小孩是你的?”
岳军一把打开他的手:“你他妈谁啊?”
朱伟掏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晃。
岳军马上萎了下去,但嘴巴还是很硬:“找我干吗,我又没犯事。”
“丁春妹说屋里那小孩是你的,对吧?”
岳军脸色微微变了变,兀自道:“是我的,怎么了?”
“你结婚了吗?哪来的小孩?”
“我……我捡来的!”
朱伟哈哈一笑:“哪里这么容易捡,帮我也捡个来。”
“我……我就是捡来的,有人放我家门口,我总不能把这孩子饿死吧?是我捡来的!民政局都登记过!”
“登记过了,也不一定就是合法的啊。”朱伟打量着他,突然压低声音,严肃喝道,“群众举报你诱拐小孩,跟我走!到派出所老实交代清楚,小孩到底是怎么来的!”
朱伟撩起短袖走上前,一把揪住他胳膊,岳军本能地打开他的手,朱伟一个巴掌呼到了他头上,原本朱伟就很壮实,岳军哪里是他的对手,加上这些年朱伟抓罪犯养成的气势,岳军在下一秒就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连声哀求:“放手放手,我跟你走,哎哟哎哟。”
朱伟从包里掏出手铐,把他拷了起来,放到一边,走过来凑到江阳耳边,神秘一笑:“你和丁春妹先聊着,等我好消息。”
他们走后,江阳自顾拉了条店里的凳子坐下,示意对方也坐,摆出办案的架势,道:“我现在问你的话,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记录员的录音和笔录都会一五一十记下,明白没有!”
他工作时间不长,实际办案经验不多,不过纪委和检察院是联合办公,违纪官员被带到检察院审问看得很多了。
朱伟也传授了他一些经验,审问时态度一定要严厉,严厉但不是凶,因为遇到有些老油条的家伙,审讯人员越凶,他们反而会看透你手里压根儿没牌,是在故意吓唬人呢。玩同花顺不能把把都梭哈投机,自然,审问时也要真真假假。
果然,丁春妹很顺从地回答:“明白了。”
“说,你和岳军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
“说实话!”
“我们……有时候他在我这里过夜。”
江阳点点头,这关系从刚刚两人的神情中也可猜出大半,城市里叫偷情,农村叫姘头。
“他经常来找你吗?”
“嗯……有时候。”
“一个月几次?”
“不好说,三四次,五六次。”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关系的?”
“几年前。”
“具体什么时候!”
“大概……大概2001年。”
“侯贵平死前你和岳军已经是这种关系了?”
“对。”
江阳微微眯了下眼睛,停顿着没说话。丁春妹抬起头,发现对方正在盯着她的眼睛。
江阳放慢了语速:“我们现在已经查出来,侯贵平不是自杀的,他是被人谋杀的!”
丁春妹瞬间眼角抖动起来,指甲掐进了肉里。
“谁杀了侯贵平?”
“我……我不知道。”丁春妹很是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