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向大海奔流,人向命运漫延。
茫茫墨色的海面上慢慢行驶着一辆小船,星星和月亮也跟在船后缓缓移动,海水浩浩荡荡漾漾,常常飘来一堆堆白色浪渣,又悄悄把它吞没了,毫无声息。
海面上荡着,坐在轮船里的人,伸一伸手也许就能摸到天,天上的星辰云朵堆满了船舱,亮亮的,柔柔的,踩着月光也许就到了月宫。
辛夷掀开被子,悄悄留下熟睡的苏翎出了卧室,走到船头上去给阿华送外套。
“谢谢……这天真美,你会看星星吗?”阿华叼着卷烟,眼神渺茫地望着天际。
辛夷坐下,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笑笑,表示她只认得出北斗七星,阿华自己卷的烟闻起来一点儿也不好,但辛夷还是忍不住咽口水。
“烟有那么好吗,抽起来什么感觉……我也能试试嘛,就像温小姐和秋掌柜那样,我觉着,特别好看……”
阿华摇摇头,将还剩大半的烟熄灭扔进海水里:“没什么好的,习惯了就会上瘾,更不能丢下,但也就那么回事,贵的便宜的,好的坏的,都差不多。”
他又摇摇头,似在自嘲的笑笑,转眼间眼神又亮晶晶,干干净净的看着辛夷:“去了香港有什么打算,秋掌柜把我给了苏小姐,我呢,就算你们的人了!”
“嘿嘿,去了先找房子住下,然后慢慢再找工作,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去做帮佣的,翎翎她不喜欢外出,那就接点缝缝补补的活儿在家里做,你呢……唔,要是愿意的话,做自己喜欢的事吧,能护着我们周全就好了……”
辛夷捧着脸笑得开心极了,眼睛水汪汪的,竟比海上的明月还好看,阿华忍不住的艳羡,也跟着笑,怪里怪气的。
看得辛夷怪不好意思地撞他肩膀:“你别笑,我们还想着,等你有了相中的姑娘,一定要娶回来呢!你们的孩子,我们肯定会帮着照顾的,真哒……阿华,那个,你愿意叫我姐吗,我们已经是家人了呢,叫小姐什么的,太奇怪了……”
“哈哈……”阿华没忍着笑出声,怕惊醒苏翎又赶紧捂住嘴,向着辛夷凑过去,“没记错,其实我比你大的,比她也大,你们都应叫我大哥才对!”
辛夷愣了愣:“那你原来也不叫阿华?”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姓什么,要不,我跟你姓?”
辛夷开心地拍掌:“好啊好啊,翎翎也要跟我姓呢,那我们以后就是辛家三兄妹啦!真好,娘亲在天上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我有哥哥妹妹了……”
风迎面吹过来,沁入心底,凉凉的,带着无数海浪,人在壮阔大海里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无助,阿华掬起一把细碎的浪珠,故意洒在辛夷脸上,待两人嬉闹的声音惊醒苏翎,辛夷才吐吐舌头,噙着再天真不过的笑意跑进卧室。
等了会儿,听着辛夷温温柔柔地哄苏翎入睡,阿华复又点上一卷烟醒神,夜色归于宁静,他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座,低低呢喃:“是啊……很高兴……”
一切终将逆流而下,重新来过。
小船在海上飘了三天,从上海驶向广州,三人在陆地上休整一天,再利用假身份证明登上正式下港的客轮,一辆不大不小的单层游轮,夜里出发。
从大海来到陆地,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是那么和善,那么亲切,路边炸油饼的锅里,那黄澄澄的油饼在舞蹈,散发出阵阵香味,菜农们堆放在路边的那一框框蔬菜青翠欲滴,叶面上还滚动着水珠儿,充满了新鲜活力,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有意义。
“终于吃到传说中的咕噜肉了,真好吃,辛夷你会做吗?”
“可以的,我不是做过糖醋排骨糖醋里脊吗,原理都差不多的~”
客轮上有专门的餐厅,三个人随便找了靠窗的位置,便开始等待上餐,辛夷和苏翎正挽着手亲亲热热的说着话,楼梯口便陆续涌上来一堆客人,他们在侍者的安排下,刚好在三人周围入座。
一共九个人,离辛夷最近的是一对老少配夫妻,热情的不得了,落座后不久便开始请大家喝红酒,同大家敬酒后便开始高声自我介绍,都是能用得起二楼餐厅的客人,热闹的气氛下,或为着枯燥的海上旅程解闷,都希望能熟悉一下周围人,抑或者客气的打探一下。
“鄙人姓周,是佛山人,这个嘛,生意不大不小,名下有四处房产三条街圈,这是我的爱人晓敏,我们是打算去九龙探亲……”
发顶微秃,大腹便便的胡子富商,和她年轻貌美的旗袍娇妻,都操着一口南粤口音,周先生待人格外热情,周太太却是个面冷的人。
“晚上好,我是翰林中学的学生,我们都是,咳咳,免贵姓张,单名一个晨字,这位是我的同学兼发小邻居,叫宋晚,这次离开广州,一是为了求学,二是为了投靠亲人……”
挨着阿华隔壁那桌的两个年轻人,一位戴眼镜穿灰青色长衫的是张晨,看起来许是身体不好,脸色苍白,说话文质彬彬的,另一位圆脸,穿着中山装,戴着学生帽,笑眯眯的是宋晚。
听了他们的介绍,辛夷悄悄和苏翎说:“一个晨一个晚,很有意思呢,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苏翎从有外人在开始,便一直板着脸,同她说话也很难有表情,低着头不急不缓地用着餐。
辛夷笑笑,安抚性地揉捏她的肩膀,继续看向走廊另一侧,吧台旁的客人。
独身的商会生意人,复姓欧阳,湖南人,刚结束内地的生意赚了钱,便决定回港避祸,他在福建的亲人都死于战乱,是个很精明老练的瘦高个,穿西装打领带,一直夹着个黑色公文包。
一对不停辗转奔波的夫妻,辽宁人,说是打算去香港做生意,同时躲避阴魂不散的债主,丈夫是个老实憨厚的小胖子,姓马,夜里海上冷,他还穿着单薄的短袖马褂,皮肤黝黑,显得牙特别白,与糙汉子形象迥异的是缩在他身后的小媳妇,又白又瘦,很漂亮,话也特少。
还有两个男人,穿长衫戴帽子,坐在吧台上喝酒吃花生米,闻言只交代了各自的姓名,再无其他,年轻的姓李,说北平话,留胡子方脸的也姓李,说上海话。
阿华一一打量过去,脸色有一瞬的不好,借着低头点烟的动作掩饰过去,只被对座的苏翎看见,辛夷正兴奋地和陌生人交谈,希望能交些朋友,去了香港可以相互照料。
“……你哥哥和妹妹,都很内向呢,小辛夷~”周富商把自己桌的一笼点心给了辛夷,俯身凑到太太身边说了些白话,辛夷听不懂只得客气的直笑,过后,周太太仔细打量一圈人,抿嘴点点头,周富商才给了辛夷一张餐巾纸,上面用随身钢笔写了地址。
“小辛夷,我和夫人看你是个老实机灵的孩子,挺喜欢你的,这是上岸后我们落脚的地方,正缺人,如果你想继续当帮佣什么的,欢迎你来呀!”
辛夷当即便站起身接过餐巾纸,对着周氏夫妇深深鞠了一躬:“您真是个大好人,太感谢啦!”
阿华朝窗外吐烟,耷拉在桌下的左脚不露声色地给了苏翎一脚,苏翎从餐盘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悄悄扯回辛夷。
辛夷二丈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看苏翎,又看看阿华:“怎么了,不喜欢?”
“回去再说……”
“那个,不好意思,辛先生,公共用餐场所可以不吸烟吗,我同学身体不好……”圆脸的宋晚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阿华的肩膀,依旧笑眯眯的。
辛夷正想道歉,阿华却甩了脸子,骂骂咧咧的怼了回去,还作势凶狠地举了拳头,抽着烟回房了。
苏翎赶紧拿餐纸包了几块点心,也道着歉拉着辛夷回房去。
轮船在夜间加速,破开风浪,斩乱星辰,黑色的大海送来波涛,送来声音,也送来秘密。
喀吱……嘎吱……咔咔咔……
辛夷端坐在床头,把嘴里的骨头吐到苏翎手上的纸巾里,羞臊地吐吐舌,把垃圾扔到窗外,才敢问阿华突然失控的原因。
“我……”阿华看了看坦然的苏翎,擦擦脸,搬了张凳子到床边坐好,压低声音说了句,“隔墙有耳……”
这一层大客房,刚好是那些人租住的楼层,他们左边是双李姓,右侧是独身欧阳商人。
阿华重新卷了条烟放在鼻子底下嗅着:“……我从泰国上来,便一直在广州生活,白话我还是听得懂能说几句的……那对周姓夫妇不是啥好人,他们甚至都不是真夫妻,你多放点心眼就能明白……”
“至于那两个戴帽子的,姓李的,还有那个欧阳,身上都带着枪……”
“真的吗?那,那其他人呢?那两个学生,另一对夫妻呢?”辛夷刚开始还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仔细一想,她嘴里的信息,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余的都算不得,不对,苏翎和阿华连名字都是半真不假的,她也就极快的释然了。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华起身伸懒腰,将凳子拖回桌子下卡紧,恢复正常音量说话:“夜里风浪大,你们两个小丫头注意安全,我回房啦!”立刻又低声说,“其余的还不知道,我晚上再去查查……记得锁好门,不是我别开,夜里也别随意走动……隔音差,晚上动静小些……”
辛夷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把阿华推回到正对的客房,他左边是东北小夫妻,右边隔着空房才是那两个学生。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转身关门的那瞬间,好像看到阿华右侧的门似乎动了下,想了想,辛夷不甚在意地关好门,锁上锁。
转身,苏翎吃饱喝足,正琢磨着怎么清洁身子,她的大小姐习惯一点儿没变。
辛夷打开暖水瓶,兑了些温水在面盆里,喜笑颜开地蹲在苏翎脚下望她:“节约些,洗洗屁屁,抹抹身子?再洗个脚?”
苏翎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抱着膝盖缩到床铺最里间缩着。
“好啦好啦,先洗屁屁,我再去打水给你擦身子……这南方真热,又热又闷,出了好多汗呀……”
ps:诶,我想说什么来着……
哦,隔壁正传的,今天有个小朋友通过网页版盗文找到了我的微博账号,聊了会儿,对于盗版文我是不怎么在乎的,因为我的文是免费的呀~
然后真的劝各位小仙女们,平时多看看两性知识科普,别被千篇一律的肉文误导,学会了解自己取悦自己,性和自慰,都不是肮脏的,别太把肉文的桥段太当真。
但我敢保证,我不会乱写,都是查了很多知识,看了纪录片哒,额,仅针对肉的部分,故事情节什么的,我还是玛丽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