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对不起他,于是我翻开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小熊软糖,问他要不要吃。
他瞥了一眼,嫌恶道:「不要。」
「干嘛不要,很好吃,你吃一个看看嘛。」
「不要,这东西很甜。」
「你吃一个嘛。」我把糖往他眼前举,他离得老远。
「倪若凡,你不睡觉吗?」
我放下糖,洩气地说,「我最近都有点睡不着。」
因为起床之后都只有我一个人,不管在家里或者在宿舍,冷冷清清的。其实这没什么稀奇,谁上大学不是一个人住?只是最近寂寞感被放大了,我会躺在床上睁着眼,家中的灯火通明现在已经无法让我感到安心。
他没回话,把我和他之间的扶手移开,往我这里靠了一点,然后把我的头压向他的肩膀。
「睡吧。」
他的肩膀好硬,我抬眼看他,「其实我比较想要睡你的大腿。」
他瞪我。
「那我可以抱你的手吗?」
「你什么时候还会经过我的同意?」
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抱进怀里,他不安的动了动,就这样倚着他,纵使前一天没睡几个小时,我还是睡意全无。
他很快就发现我睁着眼睛发愣,又问我,「刚才佑佑到底跟你说什么?」
「就没什么呀。」
「那你刚才在发什么脾气?」
我调整调整姿势,窗户的玻璃刚好映照出他的脸。「刚才?哪个刚才?」
「你别装傻,就出门的时候。」
「我没发脾气啊。」
他低头盯着我的头顶,一脸想敲我的样子,大概是觉得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放弃。
最后只说:「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嘴硬道:「我没事。」
他叹口气,「倪若凡,你翅膀长硬了啊,变得很会说话嘛。」
我没回答,只是又把他的手抱紧了些。
就算自己有多烦,一直把情绪发洩在一个和事情不相关的人身上会造成别人的压力,这点我还知道。我明白自从爸生病之后司马言光就一直很迁就我,也知道上次吵架是因为自己无理取闹,况且有些事情不是说了就会变好,所以我选择不说。
他似乎有点不高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靠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到站才发现那包握在手里的小熊软糖被他吃了。
于是我又从包包里拿出一包,在他拿行李时塞进他裤子口袋里,好像他糖吃得越多,自己罪恶感就越轻似的,也不管他到底知不知道。
他送我回家,下车后我盯着他看,完全没有想上楼的意思,他也盯着我看,一副我不离开他也没打算回家的架势,两个人沉默地盯着对方看。
认识这么久了,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尷尬,只是旁人看来一男一女站在那乾瞪眼画面大概很奇怪。
我突然想起高中时,自己以为他把围巾借给程希又,气得踹他一脚后逃之夭夭,最后还很丢脸的在他面前跌个狗吃屎。还有方偃月亲他那一次,脑袋轰地一下炸了,满脑子只想把他的初吻抢回来,荒唐的举动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这么早就喜欢他了啊。
我打破沉默,问他:「你不会喜欢佑佑吧?」
这话是反问语,比起问他「是不是」、「会不会」,这种也许会得到「是」、「没错」的回答,还倒不如问这种前面能加上个「不」字的答案听起来舒服得多。
他不紧张,也没如我预料中的那样,只用平稳无波澜的声音答:「你想太多了。」
没得到肯定的答案,我又拋出一句,「那佑佑不会喜欢你吧?」
他还是没正面回答,「她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也可以喜欢你啊。」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不回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他戳我的眉心,「你现在问这个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我没安全感地问道:「那你以后会觉得我烦吗?」
他抬头往上看,「你朋友在看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毅佩懒洋洋地趴在窗边朝我挥挥手。
「那⋯⋯我上去了。」
他不留我,也没想回答的样子,低声说,「晚安。」
上楼时毅佩靠在房间门口啃着一支冰棒,看我没精打采地走上来,她用曖昧的语气说,「你们互看的时间久到我都以为下一秒要热吻了。」
这话她说得理所当然,脸不红气不喘,我略显尷尬的回避她的眼神,边摸着钥匙边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滋的一声用力吸口冰棒,瞪大眼睛说,「你们该不会还没亲过吧?」
这话太直接、太露骨,让我愣住了,她见我这样子,吃惊道:「你们两个还真奇葩耶!」
「我们又没交往⋯⋯」我结结巴巴,「应、应该说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在一起⋯⋯」
「怎么样才能在一起?若凡,你怎么这么傻啊,主动上去亲一个就什么话也不用说啦!」说着她又往窗边瞄了一眼,「我敢打赌他就在等你亲他。」
她说得信誓旦旦,还伸手推我。
「还愣在这里干嘛,他要走了,还不赶快下去!」
她把我往反方向推,我脑袋一热,咚咚地跑下楼,司马言光还在那里,正打算戴上安全帽,我抬头看毅佩,她摇手催促,我想也没想的跑上前,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下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