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依旧端了饭食出来,也不觉着古怪,吴千户找明月是常有的事儿,可明月下午也没来,这回来报信的变成了阿朵,阿朵拉了石桂的手:“哥哥不叫我说,我却得告诉你一声。”
她跟石桂两个原来没多少交情,可经得那一回,却觉着跟石桂两个感情深厚,便不知她为人,心里也敬重她,把嘴巴贴着她的耳朵:“吴家姑娘不见了。”
石桂吃了一惊,她还记得那位娇倩姑娘,娇滴滴的人儿,性子也活泼,怎么会不见了?石桂满面疑惑,阿朵却道:“吴夫人去庙里给爹娘上香点灯,吴家姑娘跟着一道,在庙里走不见的,山上都已经翻找过一回了”
石桂蹙了眉头:“她是官家姑娘,出门边身边不带着十好几个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阿朵也跟着摇头,不明就里,吴千户不敢大声嚷出去,吴夫人已经病了,两个一道去上香的,怎么眼儿一眨,女儿人便不见了。
吴千户只叫了几个亲信去搜,山上路这么难走,寻了半天还找不着人,跟着的小丫头子吓得瑟瑟发抖,要是人找不着,她是没命能活的,若是找着了人,却不是个全须全尾的,那她也不能活了。
吴姑娘好动,在家便没一刻静的时候,上了山仗着腿脚比人强健些,总归是在庙里,走的远些去摘花儿,大丫头去拿香扇巾子,小丫头子眼儿一瞬,人便没了。
石桂咬了咬唇儿,心里替那姑娘担心,跟阿朵两个坐着,若是绑了要钱,吴千户也该听着信了,可哪一个不开眼的敢动吴家姑娘,吴千户手上可是有兵的。
先还等着信儿,时候越久,人越是不知往哪儿去,夜里明月一身是泥的回来了,一拍门就是一个泥手印,喜子开了门,石桂迎出来,明月一气儿瘫坐在凳子上,石桂绞了巾子给他擦手擦脸,明月冲她笑一笑,点头道:“人找着了。”
说完又忍不住再笑一声:“人找着了,只怕亲事也找着了,吴千户可得请了咱们去吃喜酒。”石桂瞪大了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萌隔着七小时时差的怀总也是爱你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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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361章 侠女
大风天刮的树倒屋塌,原来有营生的也束了手没吃没喝,城里街上有人巡,山上又没人巡,吴夫人给亡父点灯念经,早早定好了日子,吴千户也派了人跟着,哪知道女儿会出这样的事。
吴姑娘胆子大,在家里关了这许多天,早就闲得生闷气,吴夫人往榻上一靠,带着弟弟睡午觉,她就带着丫头往后山去,丫头劝了又劝,吴姑娘哪里肯听,闲的骨头都锈了,日日拿针动线,比耍大刀还累人。
吴姑娘打小就跟旁的姑娘不同,别家姑娘四五岁就学着捏针了,她那会儿跟着她爹耍小弓箭,吴姑娘顶上还有个姐姐,大她许多岁,是头先的妾生的,养在吴夫人身边,性子温柔针线又强,还会算帐。
事事都替这个妹妹打理了,吴姑娘有爹有姐姐护着,满院子的乱蹿,因着没儿子,拿她当小子养,教她练箭,还带她去打猎。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穿起男娃娃的衫子被吴千户扛在肩上带出去逛,到大些了,就教她使刀用剑,吴夫人跟在后头也不及改,早把性子给养野了,只安慰自个儿女儿还小,再大些总会好的。
哪知道越是大越是对女工针黹没兴趣,缠着姐姐替她做,要么就让丫头做,骂她也没用,性子跟吴千户像了十成十,哄着她她还能扎上两针,要是拘着她,她一针都不肯动。
吴夫人没法子,这才想招个上门女婿,这样的女儿嫁出去,哪一个肯要,埋怨丈夫许多年,说他只知道一味惯着女儿,再没想过女儿还得嫁人,往后在夫家的日子可怎么过。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性子已经养成这样,还能怎么办,若是她肯老老实实装个样子,也好订亲相看,可她连妆相都不肯,直通通的性子不肯改,吴夫人带她出门交际,到有几家问她,可问她在家里做甚,她嘴里从来没有一句针线。
儿女都是债,这债总要还,吴夫人拜亡父亡母,念经的时候还求着爹娘保佑,能让女儿改一改,总不能真个在家不嫁,拖成老姑娘。
吴姑娘生得就英气,好在圆眼儿不显得凶相,要是老老实实坐着,还真能哄哄人,可她哪有一刻能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弹。
吴夫人操碎了心,眼见母亲着急上火,吴姑娘也真乖巧了两天,可她装乖巧还真只有两天,两日一过,原形毕露,再让她怎么装她都不肯了。
吴千户先还说些什么武官家里的小娘子,不必这样拘束,这会儿自食苦果,把女儿养的太活泛了,家里无人管得住,原来还有个姐姐能劝她,一出嫁她就没了马笼头,在花园里头摆个箭靶子,跟小丫头赌彩头。
吴夫人这才把她带上山,让她拜拜佛,也好静静心,再不成就罚她跪经,在山上可没人来救她了。
吴姑娘倒不在意,上山她还更高兴些,偷偷收拾了一把弓箭,预备在山上打兔子玩,专射在耳朵上,回家养起来。
她的弓箭是打小就开始练的,准头不错,跟着父亲出门去打猎,总有些收获回来,只吴夫人这一向不许,她连出门都少,更别说打猎了。
眼看她背着弓箭出来,丫头唬得脸色都白了,吴夫人说了,抓着一回,就要罚她们,她苦劝不听,脚程又跟不上吴姑娘,她外头罩着裙子,里头却是一套骑射胡服,脚上穿着软皮小靴子,几步就把丫头给丢下了。
城里刮风倒了房子,正经肯做工的都没了营生,混街面的闲汉更不必说,两人合计着进城不容易得手,便往寺里来,越是这受了灾的时候,寺里的香火就更旺些,摸些富贵人家带的金银首饰,便有一件也值了。
确是叫他们得手了几样,还当是在寺里失落了,也不一气儿全拿了,挑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又容易出手,又不惹人眼。
两人正伏在草里,偏偏看见了吴家姑娘,看她身上穿金戴银的,得手这么一笔,也不愁吃喝了,正伏在大石头后等她过来,被个书生给喝住了。
山寺后头有几间草庐,雨下得太大,屋子都倒了一半,里头俱是些苦读的学子,住不起山下的院子,又不肯同那些贩夫走卒一道住在冷暖铺子里,便上山来借宿,费几个钱,也能有个地儿呆着。
因着屋子塌了,有人便往僧房打地铺去,里头一个姓姚的书生却没地儿去,他口最拙,又不会同僧人谈经拍马,等想起来要去借宿了,屋子已经满了。原来家里干农活,把屋子补补修修,还住在里头读书。
日日跟着和尚们一起喝稀粥,这两天因着遭灾,从两顿减成一顿,还专绕开他开饭,饿起来只能灌凉水。
他是出山来接山泉水的,看见先看见两个人蹲在石头后,抬一看,才看见那有个穿红衣的姑娘,正在溪边追兔子。
两人原来想劫些钱财的,从偷变成抢本就害怕,不意还被个书生喝破了,寺中僧人要是赶过来,两个人都逃不脱。
吴姑娘听见声儿扭头一看,一个书两个粗汉,手上捏着弓箭,半点也不慌乱,一只手住弦,一只手搭起箭,说一声“耳朵”,箭飞出去,正射中那人的耳朵。
这一箭声势夺人,街面上打打架还成,实打实的功夫怎么不害怕,怕她下箭就要人命,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歹人走了,那书生却被吓得晕了过去,吴家姑娘上前去看他,伸手拍拍他的脸儿,他也不醒转来,摸了身上好半天,也没摸出帕子来,撒了那书生一片衣角,拿溪水给他擦脸。
书生一半儿是被饿晕的,身上没力气,颠簸几下人眼前发黑,脑袋磕在石头上,反流了一滩血,吴姑娘把箭囊给他枕着头,想去叫人罢,又怕那两个人去而复返,想着总会有人寻上山来,干脆就在原地等着。
他们先想想着搜寺,等那丫头回过神来说姑娘打猎去了,这才往山上去寻,天还没黑就找着人,明月这一身的泥,是抓那两个歹人去的。
“那人抓着没有?”石桂再没成想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然会武,身手还不错,书生没救成她,她反倒把书生给救了。
明月笑起来:“哪会抓不着,一只耳朵都叫箭刮了一道,流了满脖子的血,藏在山上还等他同伙给他送吃的来,咱们把两个都拿住了。”
吴夫人的病却没好,女儿原来不过是跳脱些,这下子可好了,成了悍妇,原来露出意的几家,匆匆送了礼来,夸了几句虎父无犬女,再没下文了。
他们救了吴姑娘,自然也救了那个书生,一碗粥汤下肚,他身上才有几分暖热,人昏沉沉醒过来,这才知道救的是千户家的女儿,话还没说,就被吴千户扣住了。
“他既是一片好心,怎么反把他给扣住?”石桂不明其意,明月却满面古怪,咳嗽得一声,可不得把他扣住,吴姑娘里头是穿着胡服,这才解了裙子给这书生盖在身上,这么一盖,哪里还能走得脱。
那会书生手指冰凉,吴家姑娘打猎是成的,升火却不会,让书生冻了半天,吴千户先想着得把人医治好才能让他走,后来见女儿短短半天问了十来回,就去跟妻子商量:“一样是招,要不就这个读书的,问问他家里如何。”
要是娶了亲的,那就客客气气送出门,若是没娶亲的,那就老实不客气的留下了,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可女儿跟这人呆了半天,传出去哪里还有人肯娶。
没成想先开口的是吴家姑娘,她端了汤药往那书生屋里送,在床头上一搁,一双眼儿圆溜溜的看着他,把那书生看得发毛,才想谢她,吴姑娘便道:“我救了你,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丫头在罩门外听见差点儿昏过去,急急去报给吴夫人知道,吴夫人嘴里不知念了几句混世魔王,赶到门边去,就听见女儿在里头说:“我是怕你被人害了,这才守了半天,转到别人口里,却成了不清不白,你是不是欠我一个清白名声。”
书生知道是解了裙子给他盖,脸涨得通通红,吴姑娘坐在床边,剥了个石榴,把籽儿都刮下来,盛了满满一小碗,书生看着她脸红,没成想她自家吃了,吃完了石榴又吃花糕,吴家没苛待书生,便他不能吃,也还给他天天预备着。
吴姑娘吃完了花糕,这才问他:“你想好了没有。”
吴夫人没脸进屋去,差两个丫头把她拉了出来,关在屋里不许出门,原来最烦女德女则这些书,吴姑娘上学的时候是她不让女先生讲这些,如今恨不得女儿能多生这一根筋。
她再不肯出面,把吴千户推出去:“我一辈子的脸都给她丢尽了,你去同那人说,女儿胡说八道,叫他万万别当真。”
哪家女儿没脸没皮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原来有意撮和,如今也拉不下脸来了,那书生是躺着不能动弹,要是能动,还不早早跑远了。
哪知道吴千户还没开口,那书生先自报家门,祖宗八代里还出过一个知府,只是如今落魄,愿意跟吴姑娘提亲。
吴千户大喜,把这消息告诉了妻子,吴夫人反奇上一声:“若不是磕着了,把脑袋给磕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法国只有十几度哟
十几度十几度十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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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音信
知道吴家姑娘定亲,明月还备了礼送去,还是石桂列的礼单子,明月已经说他定了亲,这些东西自然是女人家打理,有两样针线一匹缎子,于他们来说给的东西就已经不薄了。
哪知道吴夫人正正经经还了礼,送了喜饼来,还派了个嬷嬷来请石桂到吴家去说话,这回可是正正经经的请她,还送了她两盆素馨茉莉。
花开得极密,摆在窗前满院子都是香的,嬷嬷满面是笑,虽不必给石桂行礼,也是客客气气的:“我们太太请姑娘过去说话。”
既是诚心相邀,石桂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只说定了日子,换上从金陵带来的裙衫,挑出吴姑娘给她的那一只小金簪插戴在头上,按着日子,吴夫人还派了轿子来接。
这两个姑娘换了信物,就算是相交了,女儿头上多了插戴,吴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叫了丫头来一问,恨不得拎着女儿的耳朵打她一顿:“真是胡闹。”
竟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来,石桂那姑娘确是讲规矩知礼数的,不知礼数倒成了自家姑娘,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想想着还是得送些东西,总得表一表歉意,哪知道又遇上了大风雨,这个天总不能请人过门,一天两天的拖着,一直拖到这会儿。
石桂到吴家,就被请去花厅等着,没一会儿吴夫人就出来了,叫人上了汤,搁了冰珠子的酸梅汤,石桂喝了半碗,吴夫人这才开口:“我这个女儿,就是个魔王,我拿她全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也不知是像谁,竟干出这么孟浪的事儿来,一早想请你过府,没成想遇上这许多事。”
石桂坐直了身子:“吴姑娘天真娇憨,并不孟浪。”她是真喜欢吴娇倩这直来直往的性子,有一就说一,瞒着藏着,反不是真心相交了。
吴姑娘定了亲,也没老老实实在家里做针线,吴夫人想一回,又觉着是从小带着她奔波,就没个定下来的时候,才把她养成了这么个风性子,每到一地儿还没熟识,就又调任了,连个手帕交都没有,她这才不喜针线。
文官家里的姑娘她不肯结交,武官家的姑娘她见了面就想同人切磋切磋,也不是哪个都学了武艺的,她跟文官家的女儿玩不到一处去,嫌弃她们一句话拐上几道弯,可在武官家的姑娘里,她也依旧是最大胆的。
反是她身边的丫头说漏了嘴,说上回在望海楼见着了石桂,两个聊得不错,可惜是个民女,若不然倒能请回家来,也能时常跟姑娘做伴。
吴夫人这才又把这茬想起来,民女便民女,她到出嫁的那一天,总不能连个女宾都没有,请倒是请得来,可女儿不喜欢,好容易有个她喜欢伙伴,请来家里坐一坐,学得贞静些也好。
石桂就这么被请了来,怪道回礼这样重,原来还有陪礼在,吴夫人是官夫人,能有这些意思已是难得,石桂也不会不识抬举,跟着丫头一路从花廊进去,吴姑娘正在屋里头等着,一见她就冲她招手。
从房门里跳出来,一把拉了石桂的腕子,拉得她差点往前跌,丫头急急出声:“姑娘慢些。”石桂不意她的劲儿竟这么大,怪道能拉弓射箭。
吴姑娘这才松开手,自家先叹一口气,她从小就劲大些,已经改不掉了,吴夫人便成天在她耳朵念叨,说她嫁的本就是个书生,要是一巴掌拍坏了可怎办。
姚书生就住外院,这会儿伤还没养透,脑袋磕的那几下,还有吴姑娘干的,她又没照顾过人,拿箭囊给他当枕头的时候,手上没个轻重,这书生还能醒过来无事,吴夫人都恨不得去给菩萨捐个金身。
石桂一听她说便笑起来,吴姑娘半点没有不好意思,认真烦恼起来,手上拿着杯子,一叠声的让丫头送了糕点上来,小蜜枣子冰晶西瓜,摆上一桌子,她自家吃了一个这才想起书生来:“给他也送一份去。”
石桂有些怔:“你当真就喜欢他?”
吴姑娘竟咳嗽起来,一口西瓜还没咽下去,面上一红,想着山间静无人声,身边又只这么个直挺挺的人,反正这人晕着,她害怕的时候,就拿手握着书生的手,这才觉得胆子大些,她再胆子大,也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不害怕。
她自来喜欢那些英武的男人,偷看过石桂一眼,没告诉她,自个儿在后院边的夹道里看见过吴千里,吴千里算得是英武了,可那会儿她一点也没觉着什么,反是坐在这书生对面,嘴里说着硬气话,心却在抖,掌心都出汗。
石桂这下明白了,抿了嘴笑起来,挑了个蜜枣子吃起来,吴姑娘这下又烦恼起来,他是不是被吓唬住了,是不是怕不娶她就要挨打,这句她不敢问,怕问了,就真的手痒想打他了。
石桂咬了蜜枣子,丫头又拿了绣箩出来,她这才知道吴夫人请了她来,是让她跟吴姑娘一道绣嫁妆的,一块红绸子,上头描着一对儿戏水鸳鸯,底下还有莲叶莲藕。
吴姑娘只绣了一块荷叶的边,她一看见这东西就唉声叹气,石桂旁的不能帮她,替她打了四个如意结子:“这上头配上小葫芦,就压在四角上,意头好还显得你用心了。”
吴姑娘眼儿一亮:“有道理,我怎么没想着,要是这儿缀上四个葫芦,就不必绣那么一圈金线了。”吴夫人对女儿这桩婚事实没法子,只求她把盖头绣出来,新婚之夜挑开的绣帕总得她的手笔。
原还想着让她绣一对儿鸳鸯枕头,可想着她从来手脚慢,等这么一对枕头套绣出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石桂陪着她扎了半片荷叶,吴姑娘立起身弯腰动腿,嘴里不住埋怨:“怎么这针拿不住,累人得很。”嘴上埋怨着,心里却想着那一个是读书人,说不准就喜欢温柔小意的,耐着性子扎上两针,干脆把绣花绷子一扔:“我不干了,比拿箭还难呢。”
说完自家拎着裙子往屋外走,石桂瞪大了眼儿,丫头满面通红:“我们姑娘性子直。”看样子就是往前头去了,那个姚书生这会儿怕还没缓过劲来。
石桂不好就这么走,冲她点头笑一笑:“无事,我等一等就是了。”手上两抽了两条红丝绳儿打结子,等一个如意结打好了,吴姑娘也回来了。
眼睛亮晶晶,耳朵红通通,取了挂在墙上的箭囊:“把这个给他送去。”哪个丫头都不敢跟着她进门,也没人知道里头说了什么,只知道姑娘去的时候还是气势汹汹的,里头静得片刻,她再出来便面上飞红。
石桂也不问,笑着打量她一眼,把最后一只如意结子打好了给她:“天儿可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来的时候是吴夫人派了轿子接的,走的时候石桂婉拒了,吴夫人拉了她:“你若是得闲就常来。”吴姑娘才刚闹一回,她便听说了,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平日里是个魔星,对着女婿竟软和起来,吴夫人这才觉得香没白烧,恨不得念佛。
石桂慢慢走回去,天色有些暗了,城里修整了两日又挂起了灯来,铺子摊子也开了,才刚八月,街上就有许多卖河灯的,海边卖灯的更多,放出去一片明明暗暗,石桂挑了两盏能提的,一样的荷花灯,带回去给瑞叶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