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室有人使用,两人索性在客厅工作。不得不说,沉凝辛的才华真的令人佩服,仅仅是前奏而已,便让人有不自觉想听下去的欲望,歌词更是抓人眼球。沉凝辛的歌声自耳机传出,在他耳边环绕,不断撞击时寻的耳膜。
却没想到,试听第一遍,他竟是分神,转而去欣赏沉凝辛的歌声。反倒忘记注意歌曲的细节,他拿下耳机,沉凝辛便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对方全程都没有说过半句话,目光随意放在桌上,注意力都集中在传入耳内的声音。
所以她有些焦虑,手心微微出汗,紧张到脚趾头蜷曲在一起,不断放松又曲起,试图减缓那股莫名的紧张感。
像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就坐立不安。怕他说话,但又担心他一字不说,感觉十分矛盾。
她的话让时寻想起沉凝辛的存在,歌声的主人就坐在自己身边,鹿眼含着薄薄一层水光,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宛如星星的光芒在闪烁。
由于坐下来的缘故,她将腰上的外套解开,摊开盖住自己的腿,模样显得特别乖巧。以往对着他的冷漠,不知何时悄悄褪去,那一层偽装彻底卸下,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给他。
被期望的眼神注视,时寻却是和她不在同个重点上,指尖勾着那隻耳罩式耳机,另一隻手捲着线,「你歌声挺好听的。」
女人顿住,倒是没想过他会称讚这点,硬是压下差点洩露的真实情绪,手握拳低低咳一声。再抬起头时,已经将难以言说的情绪藏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太明显,「还有?」
等待他的其馀想法,这样她才得以改动,或者进一步修饰。
这下,时寻想躲也躲不开,他一点害臊的表情都没有,正色道:「请容许我再听一遍。」
讲话突然文诌诌起来,沉凝辛一脸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拒绝,毕竟多听几遍是常见的要求,仅仅一遍就给予建议,反倒让人觉得草率。
时寻总不能坦白讲,自己只注意她的歌声去了,压根没认真听这首歌的旋律,以及歌词带给人的意境。
她将歌词也记录在手机里,放在时寻前面,让他能对照着听。
曲风偏沉重,歌词也是如此。从歌词能大致上猜出,这是一首写给死去挚友的歌。
不由想起前几天,和她一块儿祭拜的那位朋友。或许是真实经歷过,每一字、每一句都经过许多次的斟酌与润饰,投入百分百的感情,也因此特别具有感染力。
再多听几遍,时寻的情绪无可避免受到传染,陷入音乐之中。
不过他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人在等待他的答覆,很快摘下耳机,提出几个自己的看法。沉凝辛很好沟通,儘管这是她的创作,但是最终演唱的人是时寻,基本上以对方满意为主。而且他的建议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不是随意抓几点假装自己有认真听的那种人。
交谈下来十分愉快,要不是目前录音室有人使用,否则她会直接更动,只能先记在手机里,等待录音室空出。或者索性回去她家的工作室,但是这样一来一往奔波太耗时间,机会成本不值得行动。
等候的同时,沉凝辛也没有间着,她参观起时寻的住处,感觉整个家给人的感受,很有主人的风格。装饰不多,倒也不是整理得非常乾净,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几样水果,突兀的是旁边竟然摆着包洋芋片,似是随手放置。
时寻也没事做,索性陪在她身后一同参观自己家。他走路时膝盖没怎么抬起,几乎是贴着地板走动,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
周围静謐,惟有细微的拖鞋声干扰。沉凝辛停留在卧室门前,没再继续前进。
时寻没说话,单手插口袋,弯腰右手越过她,逕自转开门把,明白她为何迟疑。
徵得他同意,沉凝辛也不再顾忌,大大方方入内。怀里还抱着他的外套,起来后也懒得再穿。其馀人依旧待在录音室里,时寻就暂时放过她,只是常常警惕地盯着录音室的门。假如有半点开门的动静,他会再度帮她系上。
时寻的房间正中央摆着张双人床,大到能够让人在上头肆意翻滚。大概是懒得折,被子揉成一团扔在那儿,特别好笑。
他全然忘记这回事,看见对方隐约带着笑意的侧脸,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现在补救也来不及,都已经被她看见了。
没那么讲究,反正自己一个人住,被子也懒得折。毕竟晚上又会乱掉,倒不如省下时间不要整理。
卧房大家基本上都长那样,沉凝辛觉得无趣,打算出去看看录音室那几个人好了没有。房门本就没有关上,单单掩起露出一条缝,有细碎的声音传入。沉凝辛走到门后,便听见外头的谈论声,脚步不自觉缓下。
「老大人呢?」
「小辛也不见了。」
突然,有个男生发出诡异的笑声,揣测道:「该不会老大正在对沉凝辛……」
大家都不自觉将视线投向掩起的房门,里头隐约能看见人影在走动。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留给人遐想的空间。玩笑话听听就罢,沉凝辛不会因此反感,只是觉得他们想像力惊人。
没等她碰上手把,身后突然有人凑近,气息铺天盖地落下,将她完全包围住。一点儿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时寻的唇瓣似有若无地蹭过她耳尖,沉凝辛感觉一阵电流自他触碰的地方开始蔓延,逐渐流淌至全身。
感觉令人陌生,又隐隐兴奋。
他短暂笑了声,话里无可奈何的意味特别浓厚,却又不像是真心询问,「怎么办儿?」
沉凝辛绷紧神经,丝毫不敢有所动作,压低声线道:「什么怎么办……」
只能乞求外头的人,能够前来解救她。可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期盼不要被人打扰,按照这样下去刚刚好,世界宛如只有他们两人。
脚步声逐渐远去,沉凝辛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只能独自面对这个似乎又被打开什么开关的时寻。
男人微微偏头,从这个方向近距离观察她的侧脸,目光止步于她粉色的双唇,看上去饱满鲜艳,像是随时做好准备,等待人来摘取的成熟果实。
「他们都这么说了──」
语气值得玩味,「要不要,乾脆将言论坐实?」
感觉只是玩笑话,但是沉凝辛有预感,对方是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她沉默片刻,而时寻自有分寸,见好就收,正想拉回上半身时,领口突然被一隻手给拉住。
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沉凝辛伸手将他整个人往下拉,两人额头相撞,发出轻微的撞击声。肌肤相触的地方,似有灼热的火焰不断燃烧。
沉凝辛脸是红的,语气却是大胆,含笑两字回覆他,「若我说要呢?」
──要不要将言论坐实?
──若我说要呢?
笼子的铁门被人从外头打开,禁錮在里头的野兽突破长久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铁鍊与枷锁,彻底发红了眼,宛如抓狂般狠狠衝出栅栏外。
仅仅五个字,已经濒临沉凝辛的极限。她连忙松开时寻的领子,接着仓皇地转身,一眼就能看穿对方想要落跑。
只是上天向来不如她愿。没有等她指尖碰到门把,一双手猛地伸出,拦腰将她抱起,只不过眨眼间,背脊已经抵在冰冷的墙上。
怀里的外套因此掉落在地板上,房内的两人却无暇顾及。
沉凝辛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一时的衝动,太过莽撞行事,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连她也变得不像自己。
时寻右脚抵在她双腿间,动作极具侵略性,眼眸深沉不见底,似乎有什么正挣扎着逃窜出来。
鼻尖距离她不过一公分的距离,再往下,两人的唇瓣更是近在咫尺,只要稍稍往前倾,就能将距离填满。
此时后悔也已经来不及,时寻哪里会给她逃跑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