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点认识我,就能逃脱被囚禁的命运?李默山冷着张脸,对神裔并无好感。
哈,果然,你什么都知道眼前魔种如此稚嫩,阿萨却从魔种眼中看到了积压千万年的黑暗,他哂然一笑,对李默山的嘲讽并不在乎:确实,早些认识你,的确能逃脱这次命运,但下次的,照例逃脱不了
你倒是淡然阿萨态度太平静,不似李默山之前看到的那两个,李默山冷哼一声,有些恶劣的勾起了嘴角:但是啊,神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哈,我想要什么?李默山对他们的敌意比想的还要严重,阿萨心下不妙,但还是保持了平静: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完全接受,你确定?李默山眯起眼睛,灿然的笑,他歪头看向阿萨,耳边突然之间就起了波澜:神裔啊,或许你们该详细调查下我,再来确定自己受不受得了,我啊可不是一般的魔种呢
说完,有什么撕开空间钻了出来,一个纠缠的阵,一团绝望的灰,它穿透虚空,落到李默山面前,被李默山缠在手上,不断用它的触须蹭着李默山手腕。
阿萨便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第九十章
神在有了灵智之后,有考虑过要不要赋予神裔灵魂,神裔毕竟来源于他,可以说是神的肉体,如果赋予了神裔灵魂,神裔一辈子都将拴在神身上,他们的安心,他们的满足都来自于神,离开神太久了,就将像被蛛空的树一样,从内里开始腐败,极其痛苦。
所以神很犹豫,为此苦恼了很多天,他看着脚下欢快奔跑的人类,看着溪流里游过的鱼,看着天空飘过的云朵,最后还是决定给神裔人生。
他想让他们也来感受快乐,感受这种为人,活着的快乐,这种快乐是没有灵智的他们所无法体会的,一定要自己去看,自己去思索,自己去感受,才能体会到这种美妙。
神还是不忍心让他的小跟班们一直懵懂,尤其在受到它们亲近时,神总是会克制不住的心下柔软,所以他在一个风朗云舒的日子,给神裔开启了它们的人生。
这是神最美好的期望,他带着他的小跟班见识了不一样的风景,将最纯粹的快乐带给他们,神希望神裔以后可以幸福,如人类那般,体会为人最纯粹的乐,哪怕就是后面离开世界,他的初衷也仍旧没有改变。
可神不知道,给予了神裔人一样的灵魂,让他们拥有了人的感情人的缺陷,神裔也会得到和人类一样的痛苦,尤其当神受到了爱情的欺骗,带着满身伤痕离开,他手下的小跟班,便已将这种伤痛划刻在了内心,哪怕就是后来,他们也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爱情,这种伤痕也一直存在,从未淡却。
所以神裔比一般人更容易受伤,在爱情这方面,他们无法像人类那般淡忘,也无法做出调解,发生了,便像被挑起了那道伤疤,连同神受过的伤一起,撕心裂肺的疼,所以看到攀附在李默山手上的法阵,阿萨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心碎裂般疼痛,灵魂都在颤抖:他他怎么会在你这里?!!他不是在虚空吗?!他怎么会在你手里?!!
阿萨脸上的表情真有趣,从不可置信到震惊,然后绝望,再到惶恐,经历了一个有趣的过程,李默山就喜欢看人这样的表情,希望破裂,跌落绝望,然后无尽痛苦,这样才像被伤害的样子,不然他费尽心思来报复,神裔却一脸淡然的说着已经接受了命运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呢,他为什么会在我手里?灿然一笑,举起手看着攀附在手上的法阵,李默山将揪成一团的法阵拉开,像绳子一样拿在手中,用它绑成不同的形状:要不,你猜猜?猜猜我是怎么把它从虚空里抠出来的?
李默山笑得很恶劣,嘴角幅度勾得恰好,眼神也很嘲讽,眼睛深处却没有一丝笑意。无聊,真无聊,报复确实能让他感觉到快意,却无法填补他的悲伤。他还没见到尧沫,寻觅了这么长时间,都去虚空将这东西抠出来了,却没找到尧沫。
也不知道尧沫是生是死,兔子告诉他尧沫已经死了,那个大眼睛怪物也说尧沫没了生机,但李默山不相信,哈哈,尧沫怎么可能死呢?他是什么人,他都可以勾连到黑魔法,这么一个厉害的外人,连做神的潜质都有,哪这么容易死?
你把它还给我,魔种,你把它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绝望到后面,阿萨眼里就只看得到李默山手上的阵法。
那个残阵,那个正在蠕动的东西,那是他爱的人,是阿萨仰慕爱了那么长时间的人,他一直都优雅、温柔,法阵都不忍对他有半点伤害,要不是为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定不会轻易被拉去填补,他会一直温柔到最后,哪怕世界崩塌到无可填补,他的身体也苍老到脱了形,他也是最好的那一个。
所以阿萨无法容忍那人变成这样,从一个温柔的人,变成一团残缺了理智的阵法,他无法容忍那人像牲口一样被驱使,无法容忍他被人践踏,更加不忍看到他一直作为基石,带着残存的理智游荡虚空之中。
由此阿萨低头了,他第一次完全放下了尊严,祈求李默山能放过他的爱人,却是在李默山眼里看到了嘲讽,他知道李默山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咬着牙和李默山拼命。
野狼李默山坐在树上,没有动弹,一直趴伏在脚下的怪物扑了上去,他和阿萨撕打在了一起,天地都为之变色。
外面打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学院里仍旧一派平静,行走在学院的人没一个出来看看,就是其他几个神裔,也没出来的,李默山觉得有些无聊,摸了一下趴在手上的残阵,突然就有想法,想给残阵生命。
他往灰败的残阵注入魔元素,残阵被黑魔法清洗,扭曲着膨胀,纠缠的规则被充满了腐败的黑魔法腐蚀,残阵逐渐通透,有什么在残阵中心焕发,是鲜活的生命,像重新跳动的心脏,残阵一下下颤抖,颤抖到最盛,突然哇的吐出了一堆粘稠液体。
阿萨跟野狼打得难分难舍,野狼都占了下风,他没想到这个神裔这么厉害,它完全不是对手,明明最初遇见的安娜那么弱,这次遇见的神裔却有安娜的两倍强大,他感觉很吃力,便将目光放在了李默山身上,他发现李默山正在看新弄来的那团残阵,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自尊心也不容许它求救,野狼只能自行想办法。
野狼身上没有规则,一双眼睛也极其凶戾,阿萨和野狼交了手,很是心惊,他第一次看到完全脱离规则的生物,想到安娜,神经紧绷。
面前这怪物可以要了他性命,如果在以前,阿萨肯定很害怕这种生物,但现在阿萨却十分欣喜于遇见它,因为他的爱人被魔种带出虚空了,如果他可以从魔种手上抢下爱人,和爱人一起死在这只怪物手里,他们便可以完完全全脱离规则。
这是机会,唯一可能让他们沉眠的机会,所以阿萨神经紧绷,一边和怪物交手,一边注意着李默山,他看到李默山对残阵出了手,十分紧张,却是看到李默山清洗了残阵内部,残阵吐出一大堆规则残片,跳动着拉出了人形。
这个变化太过惊悚,阿萨心头一震,手下就出现了空隙,他被怪物看准时机扑倒在了地上,长腿一踢,翻身而起,看向树枝的眼睛都含满了眼泪:阿
张嘴想喊爱人,却是无法喊出口,怪物根本不给他机会,闪电般扑过来,阿萨只能专注与怪物之间的战斗,他时不时抬头往上看,看到残阵拉长,看到熟悉的脸成型,看到一个少年出现在残阵下,在少年吐完最后一口规则碎片,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时,失手被咬住了脖子。
李默山始终是个外人,他坐在树上,下边打得在激烈,眼神也没动一下,他不关心别人的悲欢离合,不关心别人的炽烈感情,哪怕他的赋予让阿萨更加痛苦,也没给他带来多少快感。
他只是在残阵拉出完整人形后,抬手勾起了少年下巴,他看着少年眼睛,听着树下脖子被咬断的声音,冷淡的开了口:住嘴,他现在可不能死,比起死,作为基石才是他应得的命运
野狼都咬碎了阿萨脖子,正要吞下那滴鲜美的神血,却是被李默山喝止了,他有些生气,但现在需要依靠李默山,哪怕就是再愤怒,也只能松开嘴,忍着冲动退到一边,舔爪子上的血。
现在还不能急,不能和李默山撕破脸皮,他还需要李默山带他去找神,只有完整啃食了神的血肉,它的空虚才能被完全填满,它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去到他该去的地方。
下面这个可是个罪人呢,他不久后将被发配,你要不要去看守他?神情温和,吐出的话语却无比残酷,李默山看着少年茫然的眼睛,在他尚还懵懂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残酷的种子。
野狼舔着爪子,默默往树下缩了缩,这人真恐怖,打人专挑痛的打,还打得这么精准致命,让人无尽痛苦,也不知道这些神裔怎么招惹上了这家伙,就它跟在这人身边以来,见识到的那些布置,都够那些神裔痛苦上永生。
少年重获生命,记忆还很混乱,他有些懵懂,但第一眼看到的是李默山,对李默山还是有着天然的依赖,他不知道李默山在说什么,但将这句话牢牢烙刻在了心里,他懵懂的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对上了阿萨痛苦的眼神,缓缓点下了头。
这样的场景真的太美好,阿萨绝望的泪水终于有一瞬打动了李默山,李默山觉得有些畅快,便摸着少年头顶,露出了笑容,他呼唤来了兔子,将少年和阿萨都交给了它,兔子也不多问,李默山怎么交代就怎么去做,他将阿萨填充进了虚空,将少年丢给了赤金眼瞳,之后兔子去到虚空,推动最后的基石,黑石魔法学院霎时大震,有什么将整个学院整个包裹。
第九十一章
这是一个世界,十分美丽的世界,早上七点钟不到,暖黄色的太阳升起来,充斥着海水的世界反射出粼粼波光,悬空居住的人类拉开窗帘,喝一杯咖啡,望向湛蓝的远方,开启一天美好生活。
这里人类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各有不同,有的擅长精神治愈,有的体力持久,有的力量巨大,有的则是身体不可思议的柔软,和他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是一个全新的地方。
年轻人在这里生活有段时间了,千百年来,他一直在流浪,失去了心脏,他永远在追随自己的心,他的爱人,负了他的爱人,年轻人追踪了上千年,他以为追踪到背叛自己的爱人之后,他会愤怒会痛苦,却是在这个世界看到爱人的那一瞬间,仍旧忍不住心动。
喝了口咖啡,在窗口站了会儿,年轻人转头望向柔软的床,眼神霎时温柔。
床上,一个人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他有一头黑色头发,睫毛很长,睡着的时候十分温柔,睁开眼睛却满是戾气。
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奸诈的家伙,但这人对他就是莫大的吸引力,哪怕他欺骗了自己,挖走了自己的心,年轻人也无法对他下杀手。
追了你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你不爱我,但还是强迫你在身边,想想还真对不起你坐到床边,摸着少年柔软头发,年轻人眼神温柔,低头吻了下少年额头:但也要结束了,以后我再不会出现,你也终于可以摆脱我开启新的人生了
少年睡得好好的,对年轻人的抚摸很抗拒,他皱着眉头往被子拱,脱离了年轻人手掌,继续睡得香甜,他一点都没察觉离别,仍旧做着他的美梦,年轻人无奈苦笑,拉下被子看了少年一会儿,起身站去窗边:算算日子,你也该找到这了,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以后也没机会再见了,我就不介绍自己了,尧沫
虚空动荡,一只手从半空中伸出来,尧沫淡然撕开空间踏出,在窗外与神相对,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我来取神印
我知道尧沫说话很不客气,神也不生气,他看向尧沫带着血色的眼睛,笑道:你确实有取代我的资格,但纵使就是取代成功了,以你现在的状况,也是堕神,你知道堕神意味着什么吗?
无碍神说的东西尧沫都清楚,自从接触到了黑魔法,并一只脚踏入了神的门槛,尧沫就知道成神之后会遇到什么,但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尽可能活久一点,更长时间的和李默山在一起,过一场他从来没有过的不一样的人生。
这样啊真好尧沫的坚定回答让神好似看到了最初的自己,他眯起眼睛微笑,道:能否让我看下那孩子?能被你这样爱着,那孩子肯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提起李默山,尧沫神色都跟着温柔,他挥动衣袖,李默山的脸出现虚空,他弯着眼睛开心的笑,他蹦蹦跳跳的向尧沫跑过来,就像一个太阳,浑身上下散发着柔软的光。
李默山的灵魂实在温柔,虽有斑驳,但本质上是个柔软的孩子,神看着李默山,想起他的爱人,神色也跟着温柔,他最后回头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温柔的闭上了眼,神印浮现在胸口,发出乳白色的光,神的身体开始透明,一个狰狞的黑洞穿透胸膛。
尧沫穿透窗户向神伸出了手,他刺向了神印,靠近神印前率先刺进一具肉体,睡在床上的少年不知啥时醒来,睁着一双凶戾的眼睛挡在了神面前,他看着尧沫,见尧沫眼神有波动,冲他扯出了一个血腥的笑:纵使就是到了大限,这人的性命也应该由我来收
尧沫沉默看着少年,片刻之后收回了手,他甩动衣袖离开,留给了神和少年最后半天时间。
他有些想李默山了,疯狂的想,但现在不到回去的时候,李默山的命运还在规则里,他不能贸然动手,尧沫只能抓心挠肝的等,忍着都要突破胸口的思念,等规则完全崩塌的那天。
黑石魔法学院被整个抽离了大陆,就像一个气泡,连根拔起,顺着破碎的时光旋涡,去往了杂乱的虚空,没有魔法元素做供应,身为基石的灵魂逐渐消泯,大片盛开的繁花开始枯萎,整个学院弥漫上了腐败的气息。
虫涡兽趴在学院上,身形巨大,它诡异的眼睛直直看着气泡下越发灰败的学院,每消泯一个灵魂,舌头便伸下去席卷,总能添上满嘴的灵魂碎片。
李默山仍旧是不动声色的,他在中球大陆时就是找棵树晃脚丫子,到了虚空,仍旧是坐在某个地方晃脚丫。
虚空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寂静一片,也平静一片,没有戾气,感觉不到危险,一点声音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光,只有死寂的风从前吹到后,带着神血腐败后的味道,让人毛骨悚然。
尧沫还是没找到,哪怕就是把学院连根拔起了,也没找到尧沫的位置,李默山有些丧气,却仍旧没把尧沫往死亡上想。
他反正是不相信的,也就耐着性子等,他知道神裔要干什么,也知道出生点被神裔捏在了手里,但那又怎样?李默山没那个兴趣打断他们,简单的虐杀并不能平复他心里的愤怒,李默山更喜欢戳人最痛的地方,比如掐灭他们的希望,或者在眼看着希望来临前,整个给他们捣碎,这样不比简单的杀虐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