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则配合地迈步。
我们就这样叠抱着,像两只被什么奇怪的魔咒粘接在一起的笨拙企鹅,他裹着我,我倚着他,慢慢吞吞挪到了电梯口。
好在已是深夜,不容易遇到路人让我们当场社死。
进门就接吻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时只甜丝丝地互啵一下,有时会擦枪走火地亲吻好久,今天的陆成则有些食髓知味,我被他抱回卧室。
陆成则的手有些凉,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开始发笑。
他也在上方笑:“笑什么?”
我陷在自己的发丝里,摇头:“不知道。”单纯开心着,因为他在我面前,触手可及。
我喜欢他的各种亲昵,手指或嘴唇。
我们的喘息愈发急促,我手脚并用地缠紧他,不敢发出太过分的声音,隔壁住着一对老头老太,我不知道隔音效果到底如何。
我就这样跟陆成则同居了,像呼吸一样自然,像是每天都要喝水吃饭,他抛弃了他户型极佳采光优越的三室居,非要挤进我的蚂蚁窝,用他的各种物品标记我的圈地,增强存在感,还举出充分理由:怕我养不好他的小鸟。
他是靠坐在床尾的椅子上跟我讲这话的,很随意。
我没好气地蹬了他膝盖一脚。
他明显不想白挨这一下,起身拉住我腿,把我拖拽过去,欺身而来。
陆成则给我的体验很好,他看起来纯白,却充满黑色的,毁灭般的张力。我觉得自己被深切而暴烈地爱着。
就这一天,我们签订不正式同居契约,我窝在他身侧,用手指在他锁骨凹陷的位置画押:“好啦,收留你了,毕竟这么尽心尽力地交公粮。”
这话让他气笑不得,像只坏狗狗似的对我猛一阵扑咬。
每晚一起刷牙洗脸时,我都会在镜子里端详他,直到他看向我。
我龇牙咧嘴,他也龇牙咧嘴。
顶着满嘴泡沫都愿意接个吻。
谈恋爱的感觉怎么会这么棒,我无数次地感叹,陆成则就像一首歌,roses sunflowers,玫瑰和向日葵,有他在总是春意盎然,花期无限,我的撒娇技能又回到身体里,我自私爱吃醋,我成了没手没脚的人,我怕被油溅到,拧不开瓶盖,打伞都会累,我骨质疏松肌肤饥渴症晚期要他一直一直抱着我,我想方设法地证明我极其需要陆成则,我想要他永永远远地陪伴我。
in house结束的前一天中午,我抽空去了趟商场,买了套男士护肤用品,因为陆成则带来的同款旅行装即将告罄。
回家后,我将水乳霜洁面一字排开,生怕他看不到。
我故意装出沉迷看剧的样子,没跟他一起洗漱,留心他动静,过了会,果不其然听见他在盥洗室呼唤我:“祁妙。”
我没有立即答应。
“祁妙——”他声音高了些。
我偷笑暂停屏幕:“什么事——”
“过来。”
我下床趿拖鞋,走得优哉游哉,为了让一切看起来自然且随意,绝非故意之举,好嘛,我就是很爱演,但我男朋友显然吃这套,早在门边等着我,一过去就握住我胳膊肘,把我拉到洗脸池前,双手架住我肩膀,让我看正前方。
“你买的?”他在镜子里问,唇勾着。
我点点头:“对啊,我看你的快用完了。”
陆成则将我转向他,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能让窄小的空间提亮三度。
“我都没发现,”他说:“我也太幸福了。”
我也好幸福,因为他说他幸福,我的幸福从此乘以二。
我正色,变成不容置喙的绑匪:“明天我就要回公司了,白天看不到也看不住我漂亮的男朋友,容易胡思乱想,就买了这些,没用完这几样东西,你都不准离开我。”
陆成则眉微挑:“哦,我省着点用。”
我盯着他脸:“怎么说也得用满三个月量。”
“就三个月?”陆成则似是不满,小臂忽而把我夹过去,以一个挟制的姿势,下巴抵着我额头:“以后都你买不行吗?”
目的达成,我得逞地笑了,停不了。
我说:“这套很贵。”
他说:“我报销。”
我扬眸:“那我再考虑一下。”
翌日,我们在地铁站分别,回归各自的公司和岗位,临近中午,刷朋友圈,我发现陆成则po了一张图。
他居然偷偷把我买的新乳液带去了公司,放在办公桌显示器下面,配字:许愿瓶。
整张画面很违和很怪异,但也很温馨——我是说在我眼里。你要知道,谈恋爱就是两个傻子的游戏,就是会有很多外人无法理解的言行。
同有好友的眼镜哥在评论区迷惑不解:什么东西?
陆成则回复:我女朋友送的护肤品。
同事:????????有病?
我压着嘴角,存图去私聊他:你想要笑死谁?
陆成则却口吻认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陆成则:干脆不用,放公司,这样它永远不会空瓶。
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这个傻子还是很聪明。他说:跟你一样。
我撑着脸笑出来,又想起那首甘饴一般的歌谣。
“you give me those butterflies
你送我的那些蝴蝶
wish i could keep them in a jar
我有把它们养在罐子里
so i could take you with me
这样我可以带上它
no matter where you are, oh
不论你去哪
my love, my love,
我的爱,我的爱
my love will never go to waste
我的爱永远没有赏味期限”
陆成则,玫瑰和向日葵,浪漫又明媚,铺满在我的世界里。
第21章 第二十一首歌
同居的第二个月,我的工作也进入到年底火葬场模式。
大概七八月份,我们组就陆续收到各大品牌的双十一通知,要brief的东西多到我在心里连飚c语言,可又能怎么办,崩溃后只能微笑面对。
加班时间明显增长,陪伴陆成则的时间也明显减少,每晚七点,我都叫他先回家,不用来公司接我或在地铁站碰头。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几点才能回去。
但无论多晚到家,他都还没休息,在门口,沙发上,或电脑前。
抱住他诉苦成了日经。
白天在公司,我都脚踩高跟鞋,像个精美锐利大杀器,到了晚上就变成烧空柴油的小火车,只会垂着脑袋呜呜呜呜呜。
这一阵子,都在重复。
陆成则会倾听,会安慰,但今天,他提出建议:“总这么累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我下意识地直起上身反驳:“累就换工作,那感觉不对了是不是就要换个人?”
陆成则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沉默了。
我看看他安静的面孔,从他腿上退下来,去洗漱。
我知道我的话有点过分了,转头的瞬间鼻头就开始发酸,因为白天疲累而繁琐的工作……种种,我将这些焦头烂额的情绪带给了我的充电宝,我的小熊猫。他是无辜的。
他会怎么想我。
我把门关好,在卫生间马桶上坐了很久。
反思过后,我取出手机,找到微信置顶,打开聊天框的第一秒我就心悸起来,因为最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他想发消息给我。
可能是我同时点进了对话框,陆成则发现了我的存在,在同一个界面。
他停下来,变回“小熊猫”。
然后弹来视频。
我没有迟疑地接通。
我们看着彼此。
镜头里的他是俯视的,死亡角度都这么好看。
他似乎在琢磨我位置,眼神钻研:“你便秘了?”
我看到小窗里的自己,唇角起了弧:“没有。”
我知道我在卫生间待得太久了,因为在逃避,因为太反省。
“再不出来我要破门而入了。”他威胁口气。
我从鼻子里溢出笑声,也观察他身在何处,白墙,猜不出来。
我说:“勿扰,我在闭门思过。”
他眉心微紧,像是不解:“思什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