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戒指嘛,呃……”虞锦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一旁的何盛秋拦住了她的动作,将她的手托起来,钻石在灯下流转着璀璨的光,他笑着说:“戴上很合适,我果然没挑错尺码。既然孩子提前拿出来,那你就留着吧,反正迟早都是要给你的。”他又微微一笑,“放心,戒指眼下虽送出去了,可日后该手捧鲜花单膝下跪的仪式,我会规规矩矩一样不少的。”
他这是在调侃求婚的事呢,虞锦瑟抿唇一笑,尴尬全无,想着两人既然都打算在一起了,戒指早戴晚戴也不差那一道程序,便安心戴了下来。
☆、第八十五话约会
吃过晚饭,两大一小去逛商场,朵朵在中间,左手牵着虞锦瑟,右手拉着何盛秋。路过一家亲子衣橱,小丫头被玻璃橱窗里五花十色的衣衫吸引,拽着虞锦瑟手进了店,在几件衣服前站住了脚,“妈妈,你看这三件衣服!漂不漂亮!”
虞锦瑟顺着她的小手看去,田园风光的墙壁上挂着一家三口的亲子服,妈妈与孩子的两件是连衣裙,上半身是翻领小衬衣款式,下半身是雪纺纱裙,活泼清新的薄荷绿,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是一大一小尺码不同,而爸爸则是同色的衬衣,三件衣服排排挨在一起,像是牵着手的一家三口,温馨极了。
虞锦瑟点头,“漂亮!”
朵朵笑起来,看向何盛秋,“爸爸,朵朵喜欢,我们买下来好不好?下次一起穿着去游乐园。”
“好啊。”女儿的娇声软语何盛秋哪里能拒绝,他头一扭看向虞锦瑟,是个征询的眼神,“你觉得怎么样?”
虞锦瑟犹豫了会,“那么浅的颜色,我怕穿着显胖。”
何盛秋一笑,“那就试试。”手一挥,将店员招呼过来,带着虞锦瑟去了试衣间。
虞锦瑟换好衣裙出来之时,就见那父女两早换好了,朵朵扭着屁股在白色立镜面前不住地打量自己,小脸美滋滋的,“爸爸,我觉得这个裙子很美,比班上candy的那条更美吔。”
她爸爸看着她忍俊不禁,抱起她转了一圈,跟她贴贴脸,“那当然,谁能比我的小公主更美?”
父女俩笑嘻嘻闹着,见虞锦瑟出来,齐齐哇了一声,朵朵道:“妈妈更美!”她爸爸跟着道:“朵朵说的对。”
“是吗?”原本还没有底气的虞锦瑟照照镜子,“我穿这个不显胖吗?”
一大一小跟着在那异口同声的摇头:“不显。”
虞锦瑟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犹自不信,“真的吗?”
一大一小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点头:“真的。”
见她不信,何盛秋拿出了专业的评论,“这个衣服的版型是修身款,显瘦,竖条纹图案的处理让人显得高挑,两臂泡泡袖的设计更有让人减龄五岁的效果,穿上去像回到了二十岁出头。”
“可不是嘛!”一旁的店员笑眯眯瞅的接口,殷勤地夸道:“而且您皮肤白,适合这个颜色,虽然有好几位客人都试过了这件,没一个比得上您!”她将虞锦瑟推到何盛秋旁边,“您看看镜子,您跟您先生还有您家宝贝穿这一套站一起,多好看啊,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真养眼。”
虞锦瑟瞅瞅镜子里的两大一小,别说,齐刷刷的颜色齐刷刷的款式,还真养眼。
她笑了笑,不经意从镜子里瞥见何盛秋的领子有些歪,她侧过脸,伸手将他的衣领拉抻整平,指尖拂过面料的动作细致而恬静,倒真像一位温柔可人的妻子,何盛秋的目光有一霎的动容,情不自禁握了一下她的指尖,礼尚往来,他也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裙摆。
朵朵站在两人中间,留意到双方亲昵的互动,笑着张开双臂喊着,“爸爸,亲亲。”
何盛秋微笑弯腰,亲了亲她的小脸。
朵朵又道:“妈妈也亲亲。”
虞锦瑟俯身亲亲她白嫩嫩的脸颊。
朵朵还不满足,又道:“妈妈亲亲爸爸。”
两个大人愣在那,何盛秋试图替虞锦瑟解围,“妈妈害羞,回去再亲亲好不好?”
“不嘛不嘛!”小丫头扭着身子不依,“爸爸你不是说亲亲就是爱吗?妈妈爱爸爸为什么不亲?妈妈快亲亲。”
何盛秋犯了难,既不愿意让虞锦瑟为难,也不愿意让女儿失望,正想着应对之策时,倏然面前光影一暗,身畔的人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轻柔一吻,她的肌肤贴到他的脸颊上,不过轻快一瞬,他却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他联想起遥遥的往昔,在懵懂的青春年少里,曾期待过的如栀子花般纯洁无暇的少女。
他怔怔瞧着虞锦瑟,面容露出欣喜,虞锦瑟亦是一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她既然已打算同何盛秋在一起,偶尔的亲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同何盛秋与朵朵在一起,像是漂泊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停靠的彼岸,在他们身边,吃饭逛街游玩,做着琐碎的日常大小事,她却觉得有种踏实安宁的满足感。这大概就是书中所说的相濡以沫吧。
是了,爱情真正的归宿,不过是褪去了一切浮华喧嚣的宁静致远。
不求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天翻地覆,只求细水长流相濡以沫安稳白头。
两人微笑对视,没人注意到身后的白色立镜,明净清晰的镜面中折射出店外橱窗旁的一张面孔,紧抿的薄唇透着压抑的痛楚。
或许,那个身影跟随已久,虞锦瑟早就看到,却视若无睹。
过了会,虞锦瑟抱起朵朵,笑道:“朵朵,天色不早了,回家睡觉好不好?”
朵朵乖乖地点头,抱着虞锦瑟脖子,“朵朵跟爸爸妈妈回家睡觉觉。”
何盛秋买了单,一家三口向外走去,临别时店员还在那艳羡地道:“真是幸福的一家子啊!”
……
何盛秋先将朵朵送回家,陈阿姨抱着朵朵洗澡去后,何盛秋并没有送虞锦瑟回公寓,而是带着她又去看了场电影。
散场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两人没有开车,就那样牵着手,一边讨论着电影剧情一边往家走。夜半的月色极美,铺泄在树梢翠叶上,泛出霜色的微光,光影斑驳的林荫小路里,有花草的幽幽香气扑鼻而入,两人的步伐放得慢悠悠的,随着节奏晃荡的手,盈满恋爱中的浪漫。
虞锦瑟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问:“谈恋爱,是不是就我们现在这样?”
何盛秋道:“不然你认为呢?”
虞锦瑟抿唇一笑,“我没有谈过嘛,看电视上都是这样的……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夜里从林荫小道上并肩走回去……”
她说着又晃了晃何盛秋的手,引得何盛秋一笑,他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呃……”虞锦瑟歪着脑袋想了想,“有点新鲜,又有点幸福……形容不出来,像吃了一颗糖,心里是甜的。”
她歪着脑袋的模样有些孩子气,几分活泼,几分娇憨,何盛秋看着她的笑脸,忽然有些恍惚,片刻后,他说:“锦瑟,谢谢你。”
他突然而来的郑重其事让虞锦瑟摸不着头脑,“谢我做什么?今晚饭也是你请的,电影也是你请的,衣服也是你送的,该我谢你啊。”
何盛秋看向她的眼睛,道:“谢谢你,愿意接受我跟朵朵。”
“这还要谢啊,我还得谢你愿意接受我这个逗逼女*丝呢,我迷迷糊糊做事丢三落四的,脾气又倔……”
“不,你很好。”何盛秋的嗓音含着愉悦,“起码你改变了我……朵朵妈妈离世后,我以为我的伤永远也好不了,我觉得我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但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因为有你,我觉得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与美好。真的。”
虞锦瑟被夸得不好意思,“你也改变了我许多。比如今天,我心情不好,但你跟朵朵让我的心情变好了。”
“为什么不好?因为季弘谣?”
“嗯。”忆起当年的人跟事,虞锦瑟的情绪有些低落:“其实今天季弘谣被抓,我一点都不高兴,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何盛秋笑得欣慰,刮刮她的鼻子,“这说明我的锦瑟,是个善良的人。”
他总是有能力将沉重的话题变得开心,虞锦瑟噗嗤一笑,“不过说正经的,张熙的事真得谢谢你。那个戴维医生那么难请,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何盛秋道:“这就不用谢了,以身相许就足够。”
两人相视一笑,不经意间就走到了虞锦瑟的公寓楼下,离别之际,虞锦瑟淘气地眨眼,“何先生,你想清楚了吗?确定要拖儿带女千里迢迢跟我远去法国?可别去了以后又后悔哦。”
“不去才后悔。”何盛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面带憧憬地道:“哎呀,想起能和迷人的虞小姐牵着手走在法国小镇的梧桐树林荫下,突然觉得好浪漫,好期待。”
虞锦瑟被他的模样逗乐,笑道:“想的美,我是去法国陪张熙治疗而已,不是谈情说爱的。”看了看手腕上表,催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朵朵还在家里等你呢。”
“嗯。”何盛秋笑笑,离去的方向是朝小区门口,可还没走几步,他突然折了回来,看着虞锦瑟道:“好像还差点什么。”
“什么?”虞锦瑟的话没说完,腰突然被一双手揽住,旋即唇上一暖,被何盛秋浅浅吻了一下。
这个吻一触即离,亲昵中遵循着发乎情止乎礼的尊重,是他体贴而绅士的流露。虞锦瑟心中微微一动,何盛秋已经松开了她,揉了揉她的头发,道:“等你完全适应我,我们再来个法式长吻。”
这样浪漫的情话,虞锦瑟的脸蹭地红了,幸亏这是光线不好的夜里,不然一定会被笑话死。
何盛秋再次与她告别,她目送何盛秋走出小区后,转身朝公寓内走去。
她还没走出几步,手腕上骤然一紧,紧接着脚步一个踉跄,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手臂箍住,直接拖到了某个熟悉的车子里。
她没有喊叫,因为在被“掳”的一瞬,她已猜出来人谁。
☆、第八十六话我不爱你
紧闭的车内灯光幽暗,身下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真皮坐垫,虞锦瑟歪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环视着身旁的一切。被用力塞进来的一霎,对方弄疼了她的手,她揉揉手臂,想将身子坐正,可惜身畔挤着一个人,她被迫只能将身子往后再靠一点,努力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没料到的是,她朝后退一点,身畔的人就往前倾一点,似乎非要这样死缠烂打地黏着。
“沐总。”虞锦瑟皱眉,神情疏离而不耐,“这大半夜的你把我掳到车上来,是要打劫tur-3么,很抱歉,我已辞去了公司的职务,如果你需要tur-3,可以找我父亲,东西在他那。”
沐华年的声音含着藏不住的焦躁:“别喊我沐总!”
“那喊什么?沐先生?你我之间喊什么都生疏,何必挑三拣四呢?”
沐华年沉默片刻,问:“你跟他去了哪?”他的目光咄咄逼人,“跟何盛秋。”
“去吃饭看电影约会啊,恋人间该做的事,我们都在做。刚才他还吻了我,不知道你看见没。”虞锦瑟的话音一顿,嗤笑,“呵,这个问题真是多此一举,沐总跟了我一路,当然是全看见了。”
“你!”沐华年逼近她,“你故意气我对不对?”
缓了缓,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阴郁渐渐软和下来,“锦瑟,我们别再这样,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吗?”
“好好的?”虞锦瑟像听见了一个笑话,笑道:“可我已经没有tur-3,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确定还要跟我好好的在一起吗?”她将那好好的三个字故意咬的重重地,听起来极具讽刺意味。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这么下作!”沐华年道:“我跟你在一起,难道就因为tur-3吗!”
“哦,不是吗?莫非……”虞锦瑟好奇地眯起眼,“沐总要说,你心里有我,你对我是真感情,要同我在一起?”虞锦瑟讽刺的笑,推车门要下车,“沐总,这笑话太好笑了。”
“当然!”沐华年猛地将她拽回来,“除了感情,还能有什么原因!”
“感情?”虞锦瑟停顿三秒,旋即大笑,“沐总,请您说话注意点分寸,倘若我先生听到,会有意见的。”
沐华年的瞳孔倏然一紧,“你什么意思?”
“哦?沐总还不知道吗?”虞锦瑟漫不经心地道:“我昨天已跟何先生登记结婚了,我现在是有夫之妇。”
紧闭的车厢里,有倒吸气的声音传来,沐华年像没听懂她的话似的,反驳得极快,“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何先生的人品值得我将终身托付。”虞锦瑟心不在焉地看看车外,“过几天,我会跟他飞往法国,我们打算在国外定居……”
她抬起手,幽幽暗暗的车灯下,纤纤指间里的那颗钻石璀璨光亮直逼人眼,“哪,我婚戒都戴了。”
“我不信!”他打断她的话,口吻里有讥讽,更多的却是自负与笃定,“虞锦瑟,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直到今天下午你还在向季弘谣证明,你当初是怎样不顾一切的爱我……虞锦瑟,你的心在我这里,怎么可能给其他人!”
“沐总,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虞锦瑟道:“不错,过去的虞锦瑟确实对你爱的要死要活,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深的感情,也会在痛苦与折磨中消耗殆尽……”缓了一会,她的眸子里浮起庆幸之色,“其实你我纠缠了七八年,早该结束了。我如今很喜欢我先生,哦,应该说,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我们夫妻去国外定居也好,日后就不用再跟沐总你见面了,免得尴尬,也免得我先生心里不舒服,希望您也不要来打扰我们……”
“休想!”她的话音还未落,沐华年倏然倾过身来,堵住了她的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下巴,用力吻她。她经不起他冲击过来的重力,挣扎几下向后仰去,最后就那样被他以制服的姿势压在了后车座上,激烈而具有侵略性的吻中,他几乎是整个人贴上来压在她身上。
他吻的热烈急切,可身下的人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初初还挣扎一阵,没多久就在悬殊过大的力量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末了就那样睁着眼睛,目光放空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像一尊无心的布偶娃娃,不抵抗,不躲避,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她的无动于衷激起他的忿然,他用力地摩挲她的嘴唇,低声自语:“我不相信……”他将唇移到她的脖颈间,细碎的吻密集如骤雨,在她的肌肤上遍地游走,他炙热的呼吸喷到她的耳畔,连亲带吻的缠绵中,他甚至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啮咬她雪白的脖颈跟肩膀,逼迫她服软求饶。可她仍然没有反应,只呆呆仰着头,一味看着车厢顶,混混绰绰的灯光照过来,是她厌倦不耐的神情。他恼羞成怒,猛地狠咬上她的右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别过脸去,紧闭的眉目间浮起浓浓的憎恶之意。
他终于停下动作,抬眸看她,嗓音里从未有过的焦躁:“为什么没反应!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
“沐华年。”虞锦瑟的话随着叹息幽幽地传来,“我不爱你了……”
沐华年按住她肩膀的手,霍然松开。
……
因着即将去法国,虞锦瑟这两天都在准备出国的大小事宜。临行的最后一天,她买了一大包去法国的必带品,回房收拾。虞鸿海从屋外走进,表情有些怪,虞锦瑟便问:“爸,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