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说这话本没指望虞莞同意,几个月的日子相处下来,她或多或少知晓了虞姑娘的脾性——她是决计不肯再把自己的未来交托在别人手中的。这事需要她天长日久之下,徐徐图之。
可是,这一回,白芍却料错了。
虞莞轻轻颔首,眸色清浅,淡淡说了句:“好。”
她想知道,白芍想为她说合的那位男子……当真的薛晏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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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晏清听闻禀报之时,一向沉稳的人,手中执着的毛笔抖了抖,墨色渲染了一片,一张风骨劲透的大字就此作废。
“她当真如此说?”
白芍的眼中浮现些许纠结:“确是说了同意。但我不过随口一提……”
她为难的地方在于,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殿下与广阳宫的禄蠹恰在争锋。此时出宫去见虞莞,恐怕多有不便。
再者就是……虞姑娘甫一见到殿下,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你去安排此事。”薛晏清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白芍抬了抬头,却见殿下的眸中已是一片波光粼粼,如同月摇江树,撒了遍地清辉。
“是。”她又问道:“殿下是就这般去见虞姑娘么?可需要乔装?”
薛晏清犹疑了一瞬,随即坚定道:“不须乔装。”
乔装终有一日会被戳破,薛元清已经骗了她一次,自己不能再做下第二次。
白芍领命而去,薛晏清却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写字了。
他心里脑里,满心满意都是即将到来的会面。
弟弟与兄长的妻子,于伦理上,放在本朝着实是奇事一桩。何况,薛元清那畜生竟敢那般对她……虞姑娘若是不信任自己,也是应分之理。
薛晏清叹了口气。
他方才看似语气坚决,心中的忐忑却半分没少。
虞莞好不容易松了口,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至于见了面如何……一切只能且待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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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相约之处是一家茶肆。虞莞特意带上了幂篱,早早地前来,却在茶肆的大厅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坐着状似品茗,面容和气的白净男子,不是兀君么?
还有那个面色森冷如铁的,分明是宫变那日,拿刀指着熙和帝的“禁军”!
这说合的另一个人选,除了薛晏清以外,恐怕再不做他想了。
是以,约定的雅间之外,薛晏清整理了衣袂的褶皱、又微微头顶的扶了扶玉冠,终于下定决心推门而入之时,看到的却是一张平静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过多的妆面修饰,素面朝天,柔润皙白,如同一枝风露中招摇的玉兰。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对自己打了个招呼:“二殿下,许久不见。”
薛晏清沉默地入座,才发现自己身前的茶杯中斟满了清茶,手指一探,还是温热的。
他掩饰性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虞莞见状,有些想笑——她如何看不出面前的男子有些慌乱了,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忽地,她突然玩心大起,把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安静等薛晏清开口。
薛晏清等了许久,等不来一声质问,只好率先问道:“如何知道是我?”
虞莞自不会说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白芍说漏了嘴:“无意中见过你的人一面。”
果然,薛晏清点了点头,不再计较这个问题。
旋即,他屏住了呼吸,仿佛攒住所有勇气一般轻轻问道:“那,虞姑娘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只是为了揭发自己?
薛晏清本能地认为是后者,却克制不住地妄想,万一、万一虞莞也对他……
虞莞轻轻笑了一声,她还从未见过薛晏清这般忐忑的模样。从前错过了没见到,当真可惜。
她这几日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回到上辈子必有根由。
自己重生之后命运截然,皆是从嫁给薛晏清引发的。那上辈子的根由,会不会是薛晏清了?
“聘礼可带来了?”她轻声问。
“自然带来了。”薛晏清握着的茶杯洒出几滴茶水落在手上,他却丝毫无觉似的。只是那琅琅如玉的声音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就在长平街上,可要我带虞姑娘去看?”说完这句,他再次屏住呼吸。
就在长平街?那岂不是只和自己一墙之隔?说薛晏清是无意她都不信。
虞莞含笑嗔了人一眼:“去罢。”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茶肆,虞莞带上幂篱,随薛晏清直奔长平街。
果然,一墙之隔的院子被薛晏清买下来了。本是居所的地方,安放了不少红檀木箱子,生生被用作库房。
“虞姑娘请观。有什么不足之处,尽可直言。”薛晏清说。
虞莞没和他客气,径直掀开了一个箱子,最上面竟是一柄水晶镜子,紫檀制成的镜托被雕成了比目鱼形状。
她突然认出来,这是她闺中把玩的那柄。
这……
她正愣怔着,忽然天旋地转,醒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拔步床与红罗帐,手上小腹隆起一个微微的弧度,虞莞微怔。
——是梦么?
正有些犹疑,虞莞却发现手中握着一柄水晶镜子,正是从薛晏清的聘礼中抄起的那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主要是为上辈子的男主圆梦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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