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他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男保姆出来遛遛……
那一声“咔嚓”不是玻璃,是某人的心碎啊!【并不+—】
第142章
必须要说的是,那声音非常微弱,倘若加尔文是个普通人,他甚至可能都不会注意到那从二楼传来的声音。
听上去那只是风吹着什么东西在玻璃上轻轻地砸了一下,又或者是这栋房子哪个部位出现了结构膨胀什么的。但幸或者不幸,加尔文并非普通人。
他在地下诊所里长大,在流氓聚集的酒吧当了很长时间的调酒师,以及……他曾经杀了那么多降临派的人,又持续逃亡了那么久,久到足够让他磨练出最敏感的神经与警惕心。
【嘘——】
加尔文在第一时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用嘴型对希斯图做出了安静的指示。
他本来有些担心作为家政主夫性格的希斯图会陷入惊慌或者搞不清状况,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希斯图应对得似乎比他还要好。年轻的男人看上去异常镇定,他无声无息的微微扭动自己的身体(加尔文不知是否是因为他过于紧张的缘故,但在他看来希斯图动作时的方式有些怪异),紧接着,加尔文便眼睁睁看着希斯图像是壁虎又或者是幽灵一般滑入了家具的影子中。
加尔文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但当希斯图回到加尔文身边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只长长的餐刀。
看到那餐刀后加尔文眉头轻跳,他认出来这是维吉利曾经切伤过那只倒霉的流浪狗的餐刀——据说已经打磨过很久,锋利到堪比手术刀。
【“这样的话,它比较不容易感受到痛。”】
加尔文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维吉利当时的话。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深切地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确实是维吉利他们之中密不可分的一员。
“喀——”
又是一声轻响。
比之前的声音更加微弱。
加尔文的表情也随即变得更加严肃。
那是脚步声,显然房子的入侵者已经进入到了房子的内部。
加尔文的神经绷得非常紧,他看了一眼希斯图,然后示意对方将餐刀递给自己。
希斯图照做了。
【你留在这里,我上去看看。】
加尔文用口型说道。
希斯图平静地凝望着加尔文,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加尔文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喀——”
但是脚步声又响了一声。
加尔文扭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他的眉头锁得很紧。
是谁会忽然闯入这里?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身体微微有些出汗。
是降临派?又或者是……那位尾随他而来的变态连环杀手?
想到这里,加尔文也再也顾不得别的。
他伸手在希斯图的肩头轻拍了一下,然后他诧异地发现衣服的布料之下,希斯图的肌肉绷紧得就像是石头。
一抹异样飞快地滑过加尔文的心头,但是危急的情况让他没有办法深究。
【小心呆在这里不要让别人发现你。】
加尔文匆匆忙忙地嘱咐道,接着他微微一躬身,压低了中心,竟可能小心且无声地潜向二楼。
“喀——”
还是那种轻而干燥的脚步声,距离近了以后能更加轻松地判断出来人所在位置。
加尔文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他将自己的衬衫解开了一些,然后用耷拉下的袖口的布料缠住了餐刀的刀柄。
做完这些之后,他非常谨慎地偏过头朝着判断中对方的方向望过去。
与那种稍微有些古怪的轻柔脚步声不太一样的是,对方在潜入这栋别墅时似乎并没有选择更隐蔽的地点。
破裂的窗户就在正对楼梯的走廊尽头,玻璃已经碎了,一些三角形的玻璃残片还留在窗框上,空气中漂浮着海风特有的潮湿与腥味。
幽暗的走廊灯下,走廊两边的壁纸呈现出深沉的赭色。
一个漆黑的影子就那样站在走廊的正中间。因为背光的缘故,加尔文很难看清楚他的样子。
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很瘦也很黑,他的姿势非常奇怪,肩膀高高地耸起,头却低低地压在胸前。
“喀——”
就在加尔文看到他的时候,他直直地抬起腿,又往前走了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加尔文几乎都要以为那只是一个喝醉了神志不清的醉鬼,在酒精的作用下糊里糊涂地闯入了陌生人的民宅。
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迟缓,完全不像是一名闯入者应有的模样,而且他的重心看上去也相当不稳,哪怕是这样慢吞吞地往前走路也是那样左摇右晃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阵风吹了过来。
潮湿的腥味倏然变得更加浓厚——加尔文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他反应了过来,那弥漫在二楼的腥味并非是海的味道,而是血肉在最开始腐烂时的气味。
加尔文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一滴冷汗徐徐滑过他的发际线,流下他的面颊。
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在加尔文激烈的心跳中,那名不速之客终于慢吞吞地挪到了壁灯光晕的边缘。
加尔文终于得以看清楚他的样子。
但他宁愿自己没有。
那并非是他而死她……不,应该说,是它。
加尔文曾以为来人是穿着一件深褐色的紧身服,但现在他才发现那并非是紧身服,而是对方微微膨胀的皮肤本身。
它的脸非常肿,暗紫色的舌头从它的口部挤出来,沉重地挂在下巴上。
眼珠是浑浊而黯淡的灰白色,也已经挤出了眼眶。
在它的胸口与肚子上,有一道明显的y形状切痕,深红色,已经接近黑色的血痕从切痕上细密的缝合线中渗了出来,散发出了浓厚的腥臭的味道。
也不知道它究竟死去了多久,但毫无疑问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直,这让它的行走变得很是困难。
第143章
加尔文睁大了眼睛,他无法置信地看着走廊上的那具尸体。
那场面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又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精神失常。
也许他是真的疯了,不然,他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那被具现化的噩梦朝着他咔嚓咔嚓抬起了头。
“我……是……达林……我……错……了……好痛……好痛……”
含糊的声音,痛苦地从尸体肿胀口中艰难地挤出来。像是油漆一般粘稠的黑红色液体尸体眼眶的缝隙中缓慢地渗透出来,顺着那泛着奇怪褐色的皮肤缓缓地流下。
加尔文无法动弹地站在原地。
他开始有点庆幸自己用衣服缠住了餐刀,因为他的手心现在全是冷汗。
他的思绪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之中,一半的灵魂被恐惧击垮了,他想要尖叫,而另外一半的灵魂在不停地对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他只是疯了而已。
只有疯子才会臆想出这样的噩梦。
“喀——”
那具尸体,慢吞吞地又走了一步。
加尔文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一步,竟可能地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但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僵硬,他没有注意到餐刀的刀刃,金属的刀身轻轻地磕在了墙壁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尸体的动作倏然一滞。
加尔文的瞳孔紧缩,他喘息着,看着视线中的尸体慢吞吞地朝着他扭过了头。
它发现他了。
他发誓自己对上了那尸体的眼神——该死的那尸体的眼珠暗淡得像是石头,可加尔文还是可以感觉到它的视线。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够形容出那视线的恐怖,扭曲和恐惧,还有痛苦以及邪恶,人类大脑所能想到的所有的负面的东西都被浓缩在了一起,然后细心地涂抹在了那一道视线之上。
呜咽声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
“呜呜呜……我……我好……痛苦……太痛苦了……”
尸体非常艰难地朝着加尔文转过了身,然后它摇晃着,抬起胳膊,用力地将手指插入了胸口的y形刀痕之中。
“滋……”
濡湿而粘稠的撕裂声响起,尸体木然地将自己的胸口撕扯开来,两片红色的肋骨向着两边张开,就像是有人向来客敞开自己新定制的橱柜。
加尔文感觉自己下一秒钟就要晕过去了,但现实是他始终站在那里,像是落入了无法清醒的噩梦之中。
之前的腥味在瞬间转化为浓稠的腐臭味,在尸体空荡荡的胸腔内部,竟然挂着一台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生产的袖珍磁带机。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某种拙劣的后现代装置艺术,当然,更像是某个魔鬼制作的梦魇。
加尔文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几根生锈的钢钉将播放机与尸体的脊椎固定在了一起。红色的机身上残留着黑红色的人体组织与粘液,在加尔文看到它的瞬间,播放机上代表运转的红色的灯光闪烁了起来。
“咔嚓。”
然后,播放机开始运作。
“嗨,我挚爱的天使小宝贝儿,还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伴随着明显的电流声,音质极差的声音从播放机的喇叭中传出来。
那声音就像是经受了严重干扰的广播一般刺耳而粗糙,甚至很难辨别出那声音究竟是男是女,但即便是这样,那里头蕴含地狂热与扭曲依然清晰可辩——清晰得仿佛已经化为了实质,通过声波的传递抚摸着加尔文的耳郭。
加尔文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失去对世界的辨识与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