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这一路行来,攒下了不少妖丹兽晶,各种属性的都有,倒是可以换一些这里的货币。
顾醉云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金票,道:“如果是幻境,那这也太细致了些罢。”她指了指金票上的描纹。
玄恪等人都认出来,这种描纹其实是一种符箓,名字就叫变纹符,特点便是千变万化。每个人看到的纹路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符箓灵力的来源。这也是无法仿制的原因。会画变纹符的人可能不止一个,而真的变纹符上能量来源却只有一个,其它来源不同的必定为假。
变纹符不是什么罕见的符箓,却十分难画,画符者必须掌控符文之中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变数才能将其顺利画出来。
如果这个幻境真的细致到连变纹符都能控制,那就太可怕了。
苍鳞不清楚这些符箓,不过他见傅郁川用过类似的东西。
顾醉云话虽如此,心底到底还是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怀疑。
首先,这里凡人互相贸易于他们本身毫无作用的妖晶,而且价格还颇高,这一点很古怪。
其次,这里的人太正常了。
每个按部就班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一点混乱都没有,仿佛被人精心算计好了一样。
这样反倒不正常。
凡人七情六欲浓重,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容易有一些大小的混乱才是。
而这里,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都和气的好似自家人,别说吵嘴,连还价或者多说几句的情况都见不到。
同样的怀疑,谷书繁和玄恪心里也有。
“苍鳞说的果真不错,这里确实很有古怪,不能掉以轻心。”谷书繁想就算这里不是幻境,那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事有反常即为妖。
苍鳞在跟着几人走了一段路程后,倏然顿住脚步。
“这个幻境,跟我们之前遇到的不一样。比我预料的,还要复杂。”他蹙眉说道。
一时间其他三人都警戒万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还未见过苍鳞如此慎重的神情。
傅郁川提剑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云三,他身边是受伤昏迷的绿萤。
“傅兄!绿萤姑娘是邹堂主嫡亲的孙女,他膝下只剩这么一个嫡亲的血脉,你要是伤了她的性命,邹堂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三嘴上硬气,故作镇定的提醒他,实则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邹堂主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然而绿萤这般被打伤昏迷过去,别说邹堂主,连一个雷引宗的弟子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情况。显然傅郁川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他们的视线,隔绝了那些人的感知。
邹堂主是金丹期的高手,连他都没有看破傅郁川用的手段,拿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傅郁川的实力要在邹堂主之上!
难道傅郁川是元婴期的大能尊者?
这不可能,修士纵然不能以外貌定论修为,可傅郁川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这个年纪的修士,就算自幼开始修炼,能达到筑基的都寥寥无几,更遑论结丹。修士只有筑基后,容貌变化才会渐渐减缓衰老的速度。
云三从家族秘史里听说过,这上万年来,天赋最出众的奇才,当年罗辰仙宗的扶阳君,两百岁结婴,当时震惊仙凡两界!许多仙道大派都开出庞大的资源条件,想要让从罗辰仙宗挖走这个世所罕见的天纵奇才,最终扶阳君还是留在了罗辰仙宗没有离开。
扶阳君这等超凡的资质也是两百岁结婴,而当时他的外貌年纪,二十有余,不到而立。
这傅郁川的样貌实在年轻,别说元婴期的大能尊者,说他是金丹期,云三都不信。
可傅郁川偏偏能让邹堂主都看不出他的手段……
“都到了这个时候,云公子还想英雄救美,这份心性在下着实佩服。“傅郁川还是那般温柔从容的模样,手上的烈焰炎炎的火麒剑与他温柔如水的外貌形成
鲜明的对比,让人心底……莫名的心悸。
云三甚至觉得就这么死在他的手里,也未尝不好。
“云公子可还记得,在上罗山脚下,你同我说的话?”
“告诉我,”傅郁川在他身边蹲下,“你所知道的,一切。”
云三看了他半晌,突然笑道:“你果然是最心软的人,其实你大可以对我进行搜魂,那么只要是我脑子里有的记忆,你都能知道。”
傅郁川摇摇头:“搜魂术的失败导致你丧命的可能不小,我向来不做这般冒险的决定。”
“所以说你还是太心软,你心里……还是想留我一命的对吗?”
“放心罢,纵然你有一百个该死的理由,只要你对我还有用,我就没道理现在杀了你。”
云三双腿有残疾,离不开护卫的照看,傅郁川若要带云三上路,少不了将这两个护卫也带上。
原本傅郁川想将云三丢给雷引宗那些人,让他们狗咬狗,但听了云三说的有关罗辰宗的一些事情后,总觉得那个大狁穆家,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眼下只有云三能为他解惑。
云三的母亲是穆家女。据云三所说,上万年前有一位穆家女曾跟罗辰宗——当年还是罗辰仙宗的一位弟子有所牵扯。
那位穆家先祖当时是一个小门派的修士,偶遇罗辰仙宗的弟子后,结下了缘分,这才能入了仙宗大门,得到不少好处造福后人。
这个故事,让傅郁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
扶阳君和其弟子蒲念安传说里的那名位名女修。
“再往前就是天曲迷宫。”云三揉着自己酸痛的身体道。这几天里,除了傅郁川问他问题的时候,其它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被封了五感,僵化身体,坐在轮椅上一动不能动。还不如他身后的两个护卫自由。
“天曲迷宫……具体如何走出去,我也不知道,祖上并没有传下来通过它的方法。只隐晦提了一句。”
“遇墙不前。”
“别问我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穆家人都没有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穆家不是没人来找过罗辰宗的遗址,我也不是第一个能走到天曲迷宫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天曲迷宫。大退出了迷宫,或者干脆……”
“死在了迷宫里。”
“迷宫后面,便是罗辰宗的真正所在之地。”
傅郁川静静的听完,质疑道:“通天道没有退路,你们穆家先辈退出迷宫后又是如何返回,并将这些事情告知穆家的?”
云三像是知道他必定会有此一问,接口便说了一句:“通天道确实没有退路。”
“可不代表它只有一条出路。”
蒋氏端了一碗咸豆花,和两样肉酥点心,放在周辙的桌案前。
她接着旁边的烛火,打量着自己儿子。许是周辙勤奋修炼的缘故,将将十岁出头的他,比寻常十岁的孩子,要高上许多,人也看起来分外老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过十五六岁成家的年纪。
“娘,怎么又去厨房忙活了,不是说不让您劳累,要早些休息?”
蒋氏慈爱的摸摸他披散在后背上的长发:“如今家里你雇买了那么多丫鬟小厮仆妇,什么事都用不着娘做,只给你做碗豆花,两块糕点,又如何称得上劳累?”
“你也不是不知道娘的性子,早就不是当年的蒋家大小姐了,如今一天不做事就心里躁的慌,娘这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周辙喝着豆花,闻言脸上神情也是无奈。
“辙哥儿,”蒋氏小心注意着儿子的神色,问道:“卫家四郎近日又回了上罗村,这事你可知道?”
周辙觉得豆花有些烫嘴,用勺子略微搅拌几下,淡淡道:“有所耳闻。”
“娘还听说,他们那个……罗辰宗,就是傅先生,提过的那个门派。像是要在怀霖镇广收新徒,而且要求是要在十二岁以下,不少人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试了……”
“娘,”周辙将喝光的碗放在盘碟上,“我知道您的意思,傅先生虽然至今未归,可我们之间有过约定,他也把我引荐给了他的两位好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食言。也没有这个打算。”
“可是你若是错过了这几年修炼的好时机,要想再打个厚实的底子,可就难了。”
周辙闻言皱起眉道:“这几年是修炼的好时机……这话不像是娘你说的,可是有人这么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