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三个字,田夏瞬间就呆住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下着雨的三月又湿又冷,冷风把雨水吹进了伞里,田夏柔软的刘海被雨水沾湿,冰凉地贴在额头上,有些不舒服。
她随手拨了拨刘海,雨伞微微扬起,她将手柄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解放出的双手在粉色的小包里摸着家门的钥匙。
挂着小月亮饰品的钥匙扣很快被从书包深处被翻出来了,正要将它拿出来的时候,视线忽然被门边的那一个大包裹所吸引了。
弯腰捡起来看,收件人写的是叶阳希的名字。
大约是快递小哥弄错门牌号了吧。
这么想着,田夏抱着包裹准备开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叶阳希的声音。
“你到哪里去了?”
田夏惊讶回头,却见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因为没有打伞,叶阳希一身湿淋淋地站在雨里,不断起伏的胸膛好像是刚刚才运动结束,墨色的瞳孔里情绪太过复杂,田夏一时没有读懂。
“你……”
才只说了一个字,眼前一花她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湿意的冰凉怀抱。
叶阳希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声音隐约有些喘息,语气焦急地让田夏误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让他担心的事情。
“我打你手机你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快疯了。”
找她?田夏被他说的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没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叶阳希将她抱得越发紧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和你生气,但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找不到你我真的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田夏愣愣的还是有些找不到状态,直觉比起询问,他现在可能更想听道歉:“对、对不起,可是……”
果然,听见她说对不起,叶阳希便放开了她,改为握着她的肩膀问:“你到底去哪了,你的手机呢?”
总算有了可以解释的机会,田夏软软道:“我去医院了,任纯住院了,我去看她。因为走得急,手机放在房间里充电没来得及拿上。”
闻言,叶阳希浑身一僵,“就、就这样?你是去探病,不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田夏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无辜:“闹脾气,闹什么脾气?你在说什么?”
这下换叶阳希呆住了,“没、没什么。”
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不是在跟他闹脾气就好。他就知道,田夏那么乖,个性又那么软,怎么会和一般的小女生一样,吵起架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警报解除了,叶阳希说话都硬气了起来。
“咳咳,那什么,我先回去洗个澡,一会儿我过来找你。”
他松开田夏,转身往家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快递包说:“那个包裹,是我的。虽然是要送给你的,但是还是得先给我。”
田夏一怔,将东西递给他,“给你。”
叶阳希接过包裹,颠了颠里面的重量,然后摆了摆手说:“那我先回去了,一会我就过来,你就在家等我,哪里也别去。”
田夏乖乖地点头:“嗯。”
“嗯,乖。我很快过来。”
望着他的背影,田夏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
田夏不知道,在找不到她的这两个小时里,叶阳希的想象力突然就突破了限制,他幻想出了无数种可能会失去田夏的方式,最后总结出来只有两个字,不能。
他不能失去田夏,以任何一种方式都不可以。
如果早知道担惊受怕是这样糟糕的体验,他一定不会放田夏一个人回家,就算让她一个人回家,也应该从头到尾保持通话,至少让他知道她是不是平安到家了。
那些无聊的生气和斤斤计较都是浮云,在可能失去田夏这个假设面前,所有的不满足和小心思都变得无足轻重。
只要她能好好的待在身边,耍性子就耍性子,只要她开心,她想要用怎样的口吻和他说话都没关系,她是他唯一的记挂,从两人都是不懂事的孩童开始,那颗想要看她笑,想要保护她的心就从不曾变过。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田夏回到家也去洗了个澡。
方若梅记的没错,她每个月的例假都很准,这次也不例外。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觉得小腹隐隐有些不适,刚才被叶阳希抱着她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异样,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她到厨房里去将砂锅里的燕窝重新热了热。
刚刚盛出来,叶阳希就来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再见,她的脸色就已经有些异样的苍白了,又见她在喝红枣燕窝,他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你每个月还挺准时的。”
正在喝燕窝的田夏猛然一怔,一粒红枣卡在了喉管里,上不来下不去,噎得她脸都憋红了。
“诶,怎么都没听你喊肚子疼啊?”叶阳希撑着脸,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他还是挺好奇的,有的女生来例假的时候总是一副疼的要死要活的样子,但田夏除了那几天脸色会有点儿苍白之外,旁的倒是一点症状都没有,这还挺好的。
好容易将红枣咽下去了,又听见他问这样的话,田夏羞得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你别说话了。”
叶阳希晓得她脸皮子薄,撇了撇嘴也不追问,将脚边那一大袋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大白兔奶糖放到桌面上,双手将它们推到田夏面前。
看着那些蓝白相间的糖纸,鼻尖似乎能嗅到奶糖的香气,田夏微微有些僵住了。
“这是?”
他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歉道:“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不该对你说谎话,我保证昨天是最后一次,你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之前,做到了哟!嘻嘻嘻,想听表扬,但是你们可能还是会继续潜水……
感谢阅读。
第45章 四十五颗糖
田夏的父母都是医生, 小时候除了家门口的小巷和叶阳希的家, 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那时候田一彬还在急诊外科做急诊医生,特别特别地忙,虽然现在也是,但那时候就是真的忙起来连口水都喝不上, 跟着父母上班的田夏常常还没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到一分钟,就被赶到楼上方若梅的值班室里待着,因为他忙起来没时间照看她。
但尽管是这样, 她还是很喜欢和田一彬一起待在急诊室里。
不那么忙的时候, 田一彬会教她辨认伤口,这是撞伤、这是擦伤、这是刀割伤……田夏从小就聪明,过目不忘算是一个特长,长时间的耳濡目染更让她记忆深刻。
昨天晚上给叶阳希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发现那一定不是摔伤,反而更像是轻微擦伤。
酒吧里的楼梯怎么会造成这样轻微的擦伤, 还是在手腕的位置。
她一早就知道他在瞒着她。
昨天晚上的不高兴是真的, 但那是因为他不说实话,也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快要比赛了,这个时候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影响他的发挥。
明昊告诉她昨天晚上叶阳希把他打了一顿,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在地上擦伤的吧。
明昊说叶阳希不仅是暴力狂,而且还很阴险。他将上次在他们俩在图书馆的视频录像调了出来, 截图了他和田夏拉扯时的模样,当然,田夏是被打了马赛克的。然后打印出来贴在全市各个图书馆门口,说他是变态狂, 专门在图书馆里猥亵少女,看到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进图书馆,就连学校贴吧里都有这件事情的专题,那些关于他的舆论难听的差点把他气死。
幸好截图里他的模样不是那么清晰,这才没对他的生活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他是想毁了我!这样心思歹毒的人,你千万不要再和他在一起,否则你也会变成另一个人的!”
明昊这么对她说的时候,本以为田夏就算不当场表态,心里多少也会对叶阳希存有芥蒂,但他想错了。
田夏极是冷静地开口道:“错的是你,不是阳希。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那些奇怪的举动,阳希也不会这样做,而且,他是为了保护我。”
她知道,如果他真的想彻底毁掉明昊,那他大可以在截图旁边再加一张他的清晰正面照,这样一来所有人的都能认出那是明昊,岂不是更好吗?
小时候看见叶阳希在她面前打架,打的头破血流也不罢手,那时她不能理解,只觉得叶阳希是个可怕的存在,甚至会担心,他这么狠辣,万一以后把他惹急了,他也像这样对她怎么办?
在她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懂什么是保护欲的时候,叶阳希做的一切看上去暴力的事情她都打从心底里抗拒,害怕地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能够了解,不管是小时候他和那些大孩子打架也好,还是运动会的时候他和章余庆约架也好,这里面归根究底的原因,只是他想保护她。
对于明昊这件事,她真的一点也不怪他,反而觉得有点儿庆幸。昨天他们两个碰见之后,如果不是明昊说了什么将他激怒,他也不会对他出手。
要真的想用拳头教训他,那天在图书馆他早就会这样做了。
所以尽管明昊存心挑拨,但田夏却根本不为所动。从前她不敢说,但如今的叶阳希,她自问是了解的。
听着他对自己的道歉,田夏心里却比他还要歉疚。
早上她并不是真的要跟他生气,或者耍性子,只是因为生理期的关系,加上演讲比赛的事情,语气确实重了些。
明明该道歉的人,是她才对。
叶阳希见她望着那一大包的奶糖发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嘿,这虽然是赔礼,但是你也不能经常吃哦,你的牙齿还要不要了。”
田夏眼眶热热的,转动了视线望着他,“那,你还是把它们都拿回去吧,我怕我忍不住。”
叶阳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眸子里水雾盈盈,默了半晌,点头说:“行,那放我这儿,每天给你发一颗。”
“嗯。”
喝完燕窝已经不早了,眼瞅着马上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叶阳希十分有眼力地把田夏推上去休息睡觉,他自己则留在楼下给她准备晚饭。
许是方若梅许久都没有在家开火做饭的原因,冰箱里的食材不多,有的还都是放了很久的。
叶阳希琢磨着拿了几个菜,打算做个两菜一汤。
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蘑菇炒肉,再一个蔬菜肉丸汤。
简单,清淡,营养均衡,正好适合她现在的状况。
等他把饭做好上楼敲门的时候,却发现田夏压根没有睡觉,一个人对着一大堆稿子念念有词。
“田夏,吃饭了。诶,你怎么没睡觉啊?”
“嗯,我在弄英语演讲的事儿。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田夏回头对他笑了笑,放下稿件和他一起下楼。
餐桌上,叶阳希听她说完缘由,又见她有些疲倦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念叨:“早知道这样,下手应该再狠点儿。”
“嗯,你说什么狠一点?”田夏问。
叶阳希摇摇头:“没什么。赶快吃饭吧,吃完饭赶紧休息,什么演讲之类的都明儿再弄吧,还有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田夏见状,也不点破他,悄悄抿唇笑,“嗯,你也是。对了,我妈妈说让你明天来家里吃饭,后天就要比赛了,她说要给你补一补。”
“真的呀?”叶阳希喜笑颜开,但转眼又愁眉苦脸了,“不行,明天李老头要给我开小灶补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