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桑柔愕然,她从来没办过塾学啊!
“就是你家的,你要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大哥的意思,也是让我请上你,说我性子急,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不耐烦拆鱼头,你比我仔细。”顾晞仔细解释道。
李桑柔紧拧着眉,嗯了一声。
她是得去看看这个塾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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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和顾晞都是说走就能走的人,隔天一大清早,李桑柔和大常、孟彦清等人,一人双马,在城外会合上顾晞等人,纵马赶往高邮县。
在赶路这件事上,李桑柔和顾晞的态度高度一致:那就是能多快就多快。
五天后,一行人赶到了高邮县。
如意捧着顾晞的印信,直奔高邮县衙知会县令。
董超带着老云梦卫中的大部分,在城外顺风递铺暂时歇脚,顾晞的护卫副统领带着百余名护卫,在高邮城内找了家客栈。
顾晞和李桑柔带着大常、吉祥等二十多人,直奔临泽镇。
如意奔到高邮县衙,高邮县衙内空无一人,如意立刻拨转马头,出城直奔临泽镇。
李桑柔和顾晞等人赶到临泽镇时,平时挺热闹的临泽镇上,几乎空无一人。
李桑柔示意黑马,黑马踩着马蹬看了看,瞄见镇子口的祠堂门口,有个拄着拐杖的老翁,正伸长脖子不知道看什么,忙跳下马,直奔老翁过去。
“大爷,咱这镇上的人呢?”黑马一口高邮官话。
“你这……”老翁用力拄着拐杖,挪过来,眯眼看着黑马,“你姓啥?”
“姓马。姓啥怎么啦?”黑马一脸纳闷。
“噢,马。”老翁指了指祠堂门口的栓马石。
“咱这镇上的人呢?”黑马再问。
“关你啥事儿?”老翁回头白了黑马一眼。
“大爷您姓啥?姓姚还是姓张啊?”黑马看着一脸没好气儿的老翁,一个侧步,把头伸到老翁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当然姓张!姚,呸!”老翁往地上啐了一口。
“是不是都打架去了?在那边?”黑马顺着老翁的视线指了指。
“你个外乡人,赶紧走!”老翁没好气儿,提起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两下。
“我就是冲着打架来的,好从死人身上摸点儿好处。”黑马冲老翁搓着手指。
“你个坏坯!”老翁怒了,“滚,快滚!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坏坯,坏坯!滚!”
老翁冲黑马扬着拐杖。
黑马连蹦带跳闪过,赶紧跑回去,指着老翁一直看着的方向,“赶紧赶紧,好像已经打起来了!”
“快走!”顾晞立刻抖动缰绳,奔着黑马手指的方向,疾冲而出。
李桑柔紧跟其后。
冲没多远,就看到打架的人群。
一片打谷场中间空着,两边站满了拿着铁锨、带枝叶的青竹竿,棍棒的青壮,彼此怒目而视,时不时骂几句讲几句,往前挪两步。
两帮青壮人数众多,人群从打谷场,一直延伸到旁边的稻田里,把已经接近成熟的沉甸甸的稻谷踩的一片狼籍。
两帮青壮中间,高邮县伍县令帽子没了,头发散乱,半身泥水,正高扬着两只手,从这头跑到那头,喉咙嘶哑的用力喊着:“都回去!回去!不能打!不能再打了!回去!”
跟着伍县令过来的书办们躲在衙役后面,衙役们紧紧握着水火棍,跟着伍县令,挤成一团儿来回的跑。
顾晞马速半分没减,从稻田中斜冲过去,冲到两群青壮中间。
李桑柔紧跟在顾晞身后,顾晞勒马停在伍县令旁边,李桑柔也勒住马,松开缰绳,伸了伸左手,捋了捋袖子,从挂在马旁边的顺袋里拿出手弩,抬着手,将手弩往手腕上捆扎。
“你是伍成思。”顾晞没理会两边的青壮,看着狼狈不堪的伍县令,扬声问道。
“是,您是?”伍县令抹了把脸上的泥污汗水,仰头打量着顾晞,下意识的用了个您字。
“你还不错。哪边是姚家,哪边是张家?”顾晞没理会伍县令那句您是谁,挥着马鞭,指着两边问道。
李桑柔已经扣好了手弩,开始一根一根,往手弩里扣弩箭。
两边的青壮不喊不骂了,一多半人盯着李桑柔捆扎手弩,一根一根扣弩箭,另个一小半,则打量着顾晞,和从两边冲入中间,横在两群人中间,两两背对,冷冷看着他们的诸护卫。
两边的青壮都安静下来,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这些马这些人,令人心悸。
“那边是姚姓,这边是张姓,您是哪位?”伍县令再抹了一把脸。
“两姓族长呢?族老呢?”顾晞还是没理会伍县令的您是谁,接着问道。
“我过来的时候,都快打起来了,没看到。”伍县令接着抹脸。
“去把他们两姓族长族老,都带过来!”顾晞冷哼了一声。
李桑柔眉梢微扬,露出丝丝笑意,冲孟彦清和卫福几个抬了抬手指。
孟彦清和卫福等人纵马出去,和顾晞的亲卫各奔一姓,去带族长和族老过来。
打谷场中间只余了顾晞和李桑柔,以及吉祥等两三个小厮,两边的青壮胆子大了起来,其中一边中间,有个中年汉子举着手里的铁锨喊道:“都是坏坯外乡人!赶他们走!”
中年汉子话音没落,李桑柔抬起右手,点了点自己头上的发髻,左手抬起的同时,扣动了扳机,细小的弩箭呼啸而出,穿过中年汉子的发髻,钉进后面一个年青人高举的木棒上。
中年汉子和年青人同时尖叫出声,年青人握着木棒抱住头,中年汉子扎头发的葛巾被射断,头发散了一脸。
李桑柔不紧不慢,往手弩里补了根弩箭。
“你是桑……桑桑桑……”伍县令圆瞪着双眼,刚喊到桑字,被顾晞一眼瞪过来,后面的话成了一串儿的桑桑桑。
“都别动!不想死都别动!等你们族长来,等你们族老来!千万别动!”伍县令来回转着圈儿,挥着手,声嘶力竭的喊着。
孟彦清等人去而复返的很快,两队人都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锦衣男子,纵马而来,扔到顾晞和李桑柔马前。
“这是两姓族长族老?”顾晞用马鞭指着几个锦衣男子,看向伍县令问道。
“是是是!这是伍族长,这是张族长,这些都是族老,下官跟他们费尽口舌,实在是……”伍县令挨个指着被丢成一团的七八个人。
“身为族长、族老,要为你们族里身先士卒才是,要打,你们先打,要死,你们先死。”顾晞勒着马,转着被扔成一堆的七八个族长族老转了一圈,转头看向李桑柔,“他们想打,就让他们打,这几个,当场打死最好,要是没打死,你帮个忙,一人一箭。”
“好。”李桑柔笑应。
“走吧,咱们让开。”顾晞用马鞭推了推伍县令的肩膀。
“啊?”伍县令目瞪口呆。
卫福离伍县令最近,弯腰提起他,纵马往外。
衙役和书办们紧紧跟着被提起来的伍县令,跑的比四条腿的马还快了不少。
眨眼间,顾晞和李桑柔等人,连人带马,呼啦啦退了个干净,姚姓和张姓青壮中间,只余了还没能站起来的两姓族长和族老。
两团青壮面面相觑,再看向抖着腿脚,一个挨一个站起来的他们的族长和族老。
你扶我我扶你,站成两团的两姓族长和族老,看着不远处盯着他们的顾晞和李桑柔,再看看对方,再看看顾晞和李桑柔,两团族长和族老几乎同时,各自转身,一边往自家阵营过去,一边挥手道:“先回去。”
第328章 审
高邮县伍县令看着人群散去,长长舒了口气,趔趄两步,往后靠在一棵小树上,抬手再抹脸。
“怎么能让他们差点打起来?早干什么去了?”顾晞拧眉看着伍县令。
“您?”伍县令下意识的先看李桑柔。
李桑柔正手腕朝下,从手弩里往外退箭。
“这是睿亲王爷。”吉祥在旁边介绍了句。
“王爷!”伍县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刚才认出桑大将军时,他有点儿想到了。
“下官……”伍县令咽口水咽的喉结乱动,“下官,无能。”
“是无能了些,好在,你还算尽责。”顾晞冷哼了一声。
李桑柔将小箭全部退出,放好,解着手弩,这才看向伍县令。
“让你的人去姚家和张家,让他们现在就去县衙。”顾晞吩咐了句,勒马要走,却又顿住,“你们怎么过来的?”
“有两头骡子,有辆车。”伍县令抬手去指,却没看到他的骡子和车。
“留几匹马给他们。尽快赶回高邮县,我要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晞吩咐了句,勒转马头,奔往高邮县城。
顾晞和李桑柔赶回高邮县城,径直先往县城的护卫们已经包下了一间邸店,热水茶点,早就准备着了。
一行人一路急行,又从稻田中来回穿行,泥水满身。
顾晞和李桑柔沐浴洗漱,换了衣裳出来,伍县令已经到了。
虽说邸店离县衙不远,一身泥水的伍县令也没敢先回县衙换衣裳,和师爷,以及明知内情的两个老书办,在邸店大堂等候。
顾晞出来,李桑柔已经坐着喝茶了。
“伍县令在外头等了两刻钟了。”看到顾晞,李桑柔示意外面大堂。
“先让他等着。”顾晞舒展了下胳膊,坐到李桑柔旁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等姚家和张家的人到了,一起见。”
李桑柔嗯了一声。
没多大会儿,小厮进来禀报:姚、张两姓的族长、族老,以及张姓几个秀才,已经到了。
顾晞嗯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和李桑柔笑道:“就在这里?虽说小了点儿,也够了。”
李桑柔嗯了一声,就要站起来。
“你起来干嘛?坐着。咱们桑大将军可是超品,你站着,他们谁受得起?”顾晞抬着手,冲李桑柔往下压着。
“用得着我?一群糟老头子而已。”李桑柔笑道。
“你不看热闹了?再说,你避开了,我发了脾气,连个劝的人都没有了,咱们一起。”顾晞不停的往下压。
“也是。”李桑柔笑起来,坐了回去。
顾晞看着李桑柔坐下,示意吉祥叫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