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等到快入秋了,粮仓满粮,才是那群人进攻的时机,如果不是这样,难道塞北皇权之中出现了问题。”
郡主只能从这方面想,这一个想法一下子点醒了温岭,对,当初徐慎控制着塞北的军队,而如今徐慎已死,徐府剩下之人,都是膏粱子弟,终日不做正事,没有这份魄力,但徐府还有一个人,有手段和能力去做,那就是徐邻。
塞北的慌乱,怕不是最大的手笔就是徐邻点缀的那一笔,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等他真去了那里,一定能查出来,徐邻的确智谋无双,可他并不是毫无弱点,否则南山也不会输给温岭。
温岭定下了心,道:“此番前去,不日而归。”
郡主见他胸中自有沟壑,也就放心了:“你倒是有自信。”
温岭垂下眼,道:“小婿所有的自信,是基于郡主一定会看好后方的信心。”
这话也触动了郡主,她缓缓起身:“后方啊,的确在作战里没法劈开,我父清河王当初就因为宵小作乱,误了粮草,若不是有我父亲朋友周旋,他早就死在那里了,所以本宫保证,你的后方,我绝不会出一点问题。”
“多谢郡主!”
郡主打断了他的话,“先别谢的那么早,皇帝近日日发暴躁,朝中恐怕生变,我有要求,你一定要尽快,且解决的干净,不留后患。”
昨日皇帝的那副模样,郡主到现在都还刻在脑子里,无法散去,她更知道,这是一个开头罢了。
戚念起身,徐徐走到温岭面前,道:“我会跟着母亲一起帮你。”
塞北狼烟惊起,而京城也未必如同这般安宁,皇帝伤病未好,脾气古怪,何烨也已经从首辅府中出来了,而当年害死尚碧的容凝,也在暗处磨着利爪。而温岭不知道的是,那久居于宫内的庄妃,似乎也有戚念看不透的秘密。
第48章 征战
温岭走了,走之前戚念去见他,她赠给他一只绣着他们两人名字的鸳鸯香囊,正面是鸳鸯,反面是彼此的名字,戚念别有心思,现是用纸笔在纸上写好了,那两个字抑扬俊飞,设计出惊人的美感,尚碧见了之后,尤为喜欢。
于是戚念就一点一滴绣出来了,在上面的心思她花费了不少,她给温岭时,温岭望尽了她的心思,香囊上的字像是有热度一般,传递到温岭的之指尖,他小心翼翼地收下了,还多拍了几下,像是收到稀世的珍宝,怕不小心丢了一般,戚念忍不住笑道:“若你回来,我每年都给你绣一个。”
温岭听后抱住了青戚念,汲取她身上的力量,轻声道:“塞北虽说这次提前了不少,但这次和上次不同,如今不少皇子还活着,他们并不是一条心,我过去调查过,这次赢下的几率很大,我保证,我会活着回来。”
温岭从未说过大话,离别那次,他只给戚念一个缥缈的承诺:“尽人事,听天命。”所以,戚念知道前途艰难,日日心惊胆战,却还是收到了那最不想看到的战报:十一月初三,塞北监军,温岭亡。
一息之间,她肝肠寸断,那时已经冬季,大雪开始降落,那群敌人也抢完了粮食,退线几百里,戚念去了塞北,找到了温岭的尸体,。
想到此,她又让下人抬出数个箱子,放在温岭面前,温岭好奇:“那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就好了。”
温岭打开,箱子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护心镜,温岭拿起一个敲了敲,要比往常见的更为结实,这是戚念回来之后早早就去找人做的,她在平定之后,前去找回来不少尸体,很多尸体上,都在心脏处有伤口。
战场之上,物资总是不够,戚念花了自己平日攒的钱,特意铸的,她道:“凡事小心为重。”
温岭走到戚念面前:“你想得太周到了。”
戚念轻笑一声,又递给他一个拿手帕包着的东西,温岭打开,发现亦是一块护心镜,和箱子里不同的是,这边角的一块地方,刻着温岭的名字。
戚念的这份体贴,蕴藉着温岭,他甚至觉得,喜欢上戚念,也许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一件事。
风怃然吹过,夹带着花香,惊起了戚念的发丝的裙摆,她目光盈盈,含着关心的意味,一瞬之间,或许,执念更为浓厚。
他不得不转身,属下见此,牵来了马,他强忍着不舍,上了马,并对戚念道:“我会回来的。”而后对属下道:“那几个箱子,搬上吧。”他说罢就走了,没有回头,渐渐走进了军队之中,士兵纷纷让了路,温岭走了进去,化成千军万马中的一个小点,而戚念从那里盯着,不敢转一下头。
她知道,这一次离别,就要陷入几个月的担惊受怕之中,而京城内,那些东西,她也要搞清楚。
她转身回去,面无表情,尚碧从未见过戚念这幅模样,有点担心,尚碧想前去安慰,可戚念却挥了挥手,道:“无事,原本都离开这么久了,早该习惯的,可真在一起了,哪怕只有一天,分别都足以刻骨铭心。”
这话尚碧听不懂,可她更心疼戚念了,那句华之后,一滴泪,顺着戚念的眼角落了下来。
天气,微凉。
戚念回了府,丫鬟道:“一位名为容凝的姑娘找夫人。”
第49章 烽火
容凝来找戚念,她并不诧异,这些日子,容凝已经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过她,可戚念也用一些理由拒绝见她,如今温岭走了,容凝反而不那么忌讳,直接来了温府。
温颜先回来的,先是见到了家里突然出现的姐姐,管家对她介绍了容凝,她转了转眼睛,乖巧地叫了声姐姐,就走到了水榭的桌子上,打开书本学习了,而容凝就坐在一旁,抿着管家拿过来的茶。
温颜不一会就做好了作业,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坐在石椅上,瞪着眼睛,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容凝。
而容凝倒并未在意,她见温颜弄好,走到她面前,容凝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哄着温颜,而温颜见到这些,立刻起身,退的更远了。
温颜感谢夫子,多亏温廖近日表现的好,夫子留下他多交他一些东西,要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抗拒这个漂亮姐姐的好意。
可温颜能,她虽然还未长大,可同为女子,她却察觉到容凝来者不善,哪怕她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若是平常,容凝必然不会让温颜感觉到这种不舒服。可她依旧很久没有直接见到了戚念了,她有点恼火,身为高官之女,她居于别处,从来都是别人求着见她,回京之后,贵女比比皆是,她反而成了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人,尤其去宴会时,其他贵女话里话外夸着戚念,戚念是皇后之妹,加上又嫁给了如今风光无两的状元,仅仅这两点,就够在贵女的话中念叨一轮了。而她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最后,嫉妒的毒液积在心里,加上何晔那段事,她更是觉得戚念十分的不顺眼。
而这种不顺眼跟着时间发酵,变成了可怖的恶意,她对这个和她不熟的官家小姐,酝酿出诡谲的感觉。
她恨戚念,若不是戚念,何晔怎会身败名裂,她那天去看何晔,那份沧桑的模样,她心都在拧着,甚至心疼。
所以她三天两头跑到这里,想看看能让何晔这么惨淡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手段的人,可这几次的碰壁,她已经快失去耐心。
而终于不顾礼法,直接进了温府。
戚念进来的时候,温颜跟个炸毛的小猫一样,瞪着大眼睛,盯着容凝,戚念暗自摇头,随后和容凝打了声招呼,并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姐姐今日能来,温府还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怨妹妹前些日子太忙,没有时间接待姐姐。”
她说的这些,都是理由,容凝也知道,但既然戚念把台阶递了过来,她也就借了。
“温大人一心为国,这些日子忙于想着法子击退敌人,加上又和姐姐成亲,姐姐忙些倒没办法。”容凝故意把国事说重些,而成亲更像是挑个空成亲的,言语之间,挑拨得明明白白。
戚念早对她有所防备,对于容凝的话,她向来只听信一半,而这一半她还要努力分辨出有没有什么恶意。
如今看来,这几天之事,真是没白防备,见面的第一天容凝就开始了挑拨。
戚念道:“塞北战事紧急,夫君能得陛下信任,为塞北付出一份力,也是他的职责。”
容凝道:“温大人是朝中中流砥柱,今去塞北,若能将敌人击退,功不可没,姐姐如今孤身一人在京城,不若参加一些宴会,打发时间。”
戚念也猜出来是什么宴会了,容凝厌她,戚念要真去参加,怕不知有什么事等着她,可容凝邀请她,绝非只邀请她一人,她心思一转,心道既然容凝想要坑她,那她也可以反过来对付容凝,况且戚念不能次次都不去,京中之人,长久不走动之后,关系反而会浅,而兼之戚念的身份,怕是要落人口角。
戚念挑眉道:“这是自然,京中贵女无数,能参与到宴会里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嫁入了温府,夫君又去了塞北,长嫂如母,我有责任照顾这两个孩子,就算有心参加宴会,也怕时间不凑巧。”
容凝见戚念松了口,她心里略微放松,继而又道:“这倒是没办法,可要是博文苑的夫子帮你照顾呢,听闻京中贵人家中有事,博文苑的夫子会代父母照顾几天。”
戚念思索着,而容凝见戚念一副入圈的模样,她心渐渐放下了,戚念怎么可能不入圈,没人知道容凝喜欢何烨,这件事只有她自己固执的坚持,可何烨全被戚念毁了,她要复仇,要戚念悔不当初。
而温颜有点害怕,明明嫂子刚刚入门,而这个陌生的女人就要带嫂子出去玩,而她和温廖要被留在博文苑,这种事情让温颜很不舒服,可她不能管嫂子,她没有资格,可她还是很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敢留下来。
戚念叹息一声:“多谢容小姐美意,可我答应夫君了,会好好照顾他们,不如我们折个中,我会去参加宴会,只是我会提早回来,这事不会麻烦容小姐,我自己会和她们说。”
容凝原本就想把戚念哄过去,此时目的已经达到,她才不会管戚念呆多久,于是脸上堆起了笑:“这是自然,照顾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戚念又让管家拿了点珍茶,沏给容凝,期间她和容凝聊了很久,戚念话里话外引导到了何烨身上,而后说了自己的冤枉,可容凝看似听了进去,实则还有偏见,那一闪而过的恨意凝在了眸中,戚念偶然瞥到,只觉得胆战心惊。
唉,戚念还是劝不了容凝。
戚念前世已经报了仇,容凝已经受到了惩罚,她闭眼就能想起那时容凝胸前那干涸的血迹,又看了看活着的尚碧,她想劝住容凝,让她不去作恶。
可容凝她的恨意太强烈,真相都无法令她改变。
既然如此,戚念只能应下,她心里有了防备,容凝也绝不会轻易地伤到她了。
容凝离开后,温颜走到了戚念面前,她摇了摇戚念的胳膊:“嫂子你真的要去那个姐姐邀请你的宴会么?”
戚念半蹲了下来,揉了揉温颜的头:“我只会去两三次,我会早些回来,不要怕。”
温颜眼睛有点湿漉漉的,望着戚念:“可是温颜觉得,这个姐姐并不是诚心邀请你。”
戚念声音放柔了:“颜儿为什么这么想啊?”
温颜:“那个姐姐从那里等嫂子的时候,她不是那种期待的感觉,而是要从姐姐身上得到什么的感觉,哥哥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我见过。”
戚念:“颜儿真的很厉害了,那位姑娘就是想要做些什么,可是我不会让她成功的。”
“嫂子,那我们拉钩。”
“好。”
* * *
温岭赶到了塞北,他身为监军,虽然来得紧急,但战场却并不需要他,于塞北的将领而言,温岭更像是代表皇帝的眼睛,束缚着他们。
温岭心里叹了口气,这又要重来一次,让这群人信任他,不过这次他早有准备,还把魏衡带来历练了。
他走到周闻将军面前,周闻将军掌管塞北数十万军队,已在此地镇守二十余年,对于塞北,天下无人比他更熟悉,温岭道:“前两日,这里狼烟四起,不知那群人攻到那里?”
温岭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完这个周闻将军火气冲天,却还压着,他四下瞥了瞥,而后拽着温岭到了一旁轻声道:“那群人进攻到了小舟山。”
小舟山并不是什么天险之地,但那里环境诡异,道路曲折,而周闻将军对那里也颇为重视,派了不少人从那里守着,而过了小舟山,东行四十里,就是塞北的咽喉,突破那里,就意味着兵临城下。
如今周闻将军能站在这里,恐怕是小舟山的战况并不激烈。
温岭道:“小舟山环境离奇,不知将军能守几日。”
周闻没想到京城来的监军真对这里有所了解,他压着火气解释道:“能守八天,不知大人可知狼烟之事。”
狼烟已升,众所周知,周闻没必要问他这样一个问题,除非,狼烟有什么问题,周闻的目光似刃,卷在温岭身上,似乎下一刻就能让他身首异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周闻就是一个坚决执行这话的人,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周闻恐怕就要让他有来无回。
温岭言辞凿凿道:“无论是谁故意点了狼烟,都与朝廷无关,皇帝他不是这般荒唐的人。”昔日有帝王烽火戏诸侯,遭了灭国的惨祸,而如今诸侯早已不似那时位高权重,若是帝王真派人点了狼烟,也并无可能。
“塞北那群人,现在正在争大汗之位,根本无心入侵虞国,可狼烟忽然着起来了,有人提议,谁能得到虞国最广的疆土,谁就有资格坐上大汗的位置。”周闻终于解释了出来,狼烟点起的过于离奇,千年之中,从未有过失误点起的情况,未曾想却在周闻手里发生了错处。
他查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查出来奸细,而他只能想到,是不是帝王所做。
温岭想起了逃走的徐邻,对周闻道:“如果下官没猜错,应该是一个人的手笔。”
周闻:“谁?”
第50章 身死
户部尚书之女的信笺传到温府时,戚念还在宫中看着小皇子。
小皇子已经百日了,还在襁褓中,可一双大眼睛像玛瑙,滴溜溜直转,而见到戚念,更是爱咧着嘴对她笑。
连皇后都调侃道:“平日里你要多来看看他,你瞧他见你多开心啊。”
戚念听后不自觉笑了,她甩了甩手中的拨浪鼓,又波起皇子咯咯的笑声。
哄了大约半柱香,皇子渐渐困了,闹了起来,乳娘见此,抱到了怀里喂了起来,不消片刻,皇子就睡了过去。
戚念见他睡得很香,就跟着皇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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