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律站在衣柜前。
衣柜里,挂着一排女孩的衣裙,他的手在衣架间慢慢拔过去,寻找适合的衣衫。
疗养院地处秦岭以南的南方,时下九月气候还非常温暖,姑娘以前生活在这片天地,带的衣服偏轻薄,领子都不高。
他挑了半晌,才勉强挑出一件,风衣。但看看外面的天气,阳光正好,微风徐徐,风衣肯定是够不上的。
他拧起眉,不自觉地想到一些昨晚的片断,脸色变了几变。
——能不能,别关灯。
他是怕她太害羞,但当她说出这话时,他瞬间清醒了大半,想要撤离。
他早就决定在告诉她当年那个真相前,绝不碰她分毫,可是当他有所意动时,就被小妖精死死缠住了,根本脱不开身。
——律哥,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当然不可能,他明明爱她爱得心都疼了,甚至于怕她想起当初那个小黑屋里的事情难过一点点,都舍不得碰她一下下。
——律哥,我听他们说,夫妻相处久了就成了亲人了,就没有……没有那种激情了。你是不是因为跟我天天同床共枕久了,你就……你就没兴趣了?
绝、对、不、是。
她用一双悬然欲泣,仿佛将被抛弃的小动物般的眼神,看着他,看着他,看得他心乱如麻,舍不得忤逆她一点点。
——律哥,那个,你就当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那一瞬间,她的口气娇甜到诱人犯罪,眼神无辜得让人血液沸腾,软软的小身子紧紧帖进他的怀里仿佛天生就该合而为一。
他投降了。
“律哥——”
外面的叫声一下唤回翟律的神儿。
“我马上过来,我……我在帮你挑衣服。”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所有的尴尬和无措,都贡献给了那个整小了他七八岁的小姑娘。
最后,他只得选了一件香芋色的套装,手脚都包裹完的那种。至于脖子部分,姑娘的头发足以胜盛保护任务。
关上柜门时,他的手顿了一下。
目光再一次从整排的女装掠过,发现这一溜儿的颜色偏向了灰色系,甚至还有两件全黑的。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媳妇儿正在慢慢地向他靠近,连穿衣的风格和色系,都愈发地成熟稳重。其实在他眼里,他该是大家口中的小仙女儿,适合白粉红的少女系。
他不知道,自己的影响让她早熟是不是好事儿。
只是在他犹豫不决时,她已经先行动,来到了他身边。
也许在所有人眼里,她都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不是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那类女性。可是看着她一步步成长到今天的这个模样,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守护一辈子的宝贝,就是她。
……
江瑟瑟看到男人给自己选的衣服,一下笑了。
“律哥,你的品味有进步哦!”
“咳,还行吧!”
“我真的是在夸奖你。”
“你的表情向来很诚实。”
“才没有。”
她一听,忙捂住脸,又转头去看镜面反光。
那傻气的反应,让他好笑不矣,上前把餐盘收走了,催她去更衣。
之后,两人手拉着手。
哦!
江瑟瑟在翟律关门时,一把拉起了他的大手,孩子气地晃一晃,还蹦跳了两下,但当一眼看到外面有人影出现时,立即站定,乖乖地偎到他身边,表情都收敛了好几分。
翟律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心头一片柔软,伸手捋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慢慢朝湖边行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从对面跑步而来的秦兰英,身后还跟着徐燕。
两女齐齐朝他们打招呼。
秦兰英笑容灿烂,从他们身边跑过,留下一句,“早安。”
朝江瑟瑟眨了眨眼,有点小暧昧。
江瑟瑟心里跳了一下。
徐燕跑过时,故意减了速,变成了退着跑,打趣,“瑟瑟,昨晚睡得好吧?”
江瑟瑟知道她故意的,小鼻子一皱,哼哼了一声。
徐笑大笑,看向翟律,“大队长,行啊!日上三杆才起。”
这就开始往污污的方向跑了。
江瑟瑟叫道,“英姐,燕子姐她在偷懒哟!”
秦兰英果然退了回来,叫道,“还不跟上来,要我请是不是?”
“哎哎,来了,队长。”徐燕一边应着,做势要离开,仍欠扁地丢下一句,“加油哦!我们等着你们爆三胎哦!嘿嘿哈嘻!”
还握着拳头,叫了好几声儿。
江瑟瑟被羞得伸手去攘徐燕,徐并笑着跳开,跑掉了。跑得远远地,还在吆喝“加油,生三胎哟”!那声音远远地传出去,让散步路过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发出齐声笑。
江瑟瑟可郁闷了,躲在翟律身侧,小声嘀咕,“这些人,真是太污了!以后我要叫她污燕。”
“污?”
“对,污。”
“这是你新发明的词儿?”
“哦,算是吧!”她可不敢居“未来强悍网友们”的功。
“很好。”
“好什么呀?一会儿见着大家,他们都要打趣我们,也太坏了。”
“你可以打回来。”
“我……我才不好意思。”
“一群单身狗,没什么好怕的。”
“咦?”
江瑟瑟仰起头,看着男人平淡无波的俊容,当他的目光落下来时,变得格外的温存柔软,让人心悸。
“律哥,你好一针见血哦!我想到了一会儿怎么刷他们了。”
随后,又走了没多远,碰到了一群男人,居然人手一竿,坐在湖边垂钓。与刚才奔跑在线上的女人们相比,这风景可真是够特别的。其中,小马哥和大柱子双双坐在金一松和翟爸旁边,小声说着垂钓经。
当一看到翟律二人过来时,大柱立马跳了起来,朝他们呵呵直笑,显然之前的专注都是在装范儿。
“队长,嫂子,你们可算起来了。瞧这都快晌午了,你们睡得够久的啊!昨晚这酒是喝足了吧,队长?”
翟律只“嗯”了一声,江瑟瑟就接上话了,“你们一群单身狗灌他,他一个人哪顶得住,昨晚可累死我了。”
“嫂,嫂子……”大柱没想到江瑟瑟会主动接话儿,且污力满满,一句涮了他们一群狗,顺带一击重锤。
“你们挑唆瑟瑟竞的一瓶杂酒,都是果汁,能顶什么用。倒是你们自己倒的纯葡萄酒跟我拼,滋味儿不错吧?”
大柱一阵咳嗽,“队,队长,瞧您说的。我们哪敢挑唆嫂子。那都是,嘿嘿,都是误会。”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