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不上来,脑子里清醒我这是中煤气了,可浑身都是软的,手脚都使不上劲。
罗隐着急啊。他努力想晃动脖子,费了好大的劲,只稍微抬起了头,再一用力,直接瘫倒在床上。
罗隐微微侧着脸能看到对面苏三模糊的轮廓,他想张嘴喊她,却发不出声音。
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来救她!这点点残念让罗隐坚定了信心,他用尽全部力气滚下了床,噗通一声,苏三还是没有反应。
罗隐一点点地往门口爬,手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爬行的每一步都要靠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最后终于爬到门口,罗隐扶着门缓缓站起,用力一推门没有推开,门被人从外面插上了。
罗隐看看周围,他确定自己已经无法爬到窗户旁,况且窗户也很可能被人从外面动了手脚。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他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浑身一震,就在这一刻,罗隐沉下心,深深吸口气,接着全力撞向门。
这寺院的门都是木头的,罗隐毕竟是有些功夫的人,缓过劲来这么一撞,门开了,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罗隐吸口气,鼻子里都是深夜的冰凉,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身上也有了力气。他顾不得查看自己被撞的酸疼的半边身子,迅速跑向苏三。
腿脚酸麻,这一转身噗通就摔在地上。这地面都是青砖铺的,罗隐顾不得疼站起来踉跄着扑到苏三床边,一把抱起苏三,连拖带拽,将她弄到门边。这时罗隐已经是满头大汗,屋外的风刮进来,这屋子里的炭气也终于消散了,罗隐除了还有些气喘外基本恢复了正常,他跪在地上,看着苏三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苏三,你醒醒,醒醒啊。”
罗隐用力按着苏三的人中,接着俯下身听着她还有一点鼻息,便轻轻捏开她的嘴,做人工呼吸。过了一会儿,听着苏三嗯了一声,接着嘟囔着:“什么味啊,血腥味。我睡觉咬舌头了?”
罗隐松口气,浑身瘫软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上面还有柔软的触觉残留。
“这是怎么了?”
苏三坐起来,看看对面的罗隐,忽然明白了。
“咱们这是中煤气了?”
“对,咱俩差点都交代这,天亮了得找老金算账。”
“你不说打开窗子的吗?”
苏三揉揉自己的嘴唇:“一股血腥味,我咬到嘴唇了?”
“呃,做噩梦了吧。”
罗隐趁着月光看被自己撞坏的门,果然外面一个木头门栓。接着他又去推窗户,外面都是插着的,关的得严严实实。
罗隐恨自己怎么睡着了这么不警醒,差点中了人家的道。他到忘记了,那会是谁一眼眼瞄睡着的苏三来着。
“你穿上大衣,裹上被子,床上坐着去吧。”罗隐扶起苏三。
“那你做什么去?”
苏三看着罗隐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毛。
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也是,一直顺风顺水的罗公子,何时吃过这样大的亏,差一点将自己的命交代到这,想到这,苏三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贪好玩,爱管闲事才找来这祸事的。
她低着头道歉说:“对不起。”
“啊?”罗隐吓一跳,低头看看,苏三是诚心对自己道歉,急忙安慰道,“也是我大意了。我们在明处,凶手在暗处,我身为警察竟然连凶手什么时候锁上窗户和们的都没发现。”罗隐说着这话,心里却是有点喜悦又有些忐忑:她的唇很软,可是只记得软,方才光顾得救人,早知道她没什么大事,就该真的亲几下。
这般复杂的心情苏三是不知道的,她问:“你要干嘛?”
罗隐冷笑:“哼,让咱们受了这么大罪,这寺里谁也别想好过,都给我出来冻着。”
说着拔出腰间手枪,对着天空砰砰砰连发三枪。
刚才罗隐看了表,现在是凌晨的三点多,正是睡的最香的时候。这三声枪响,吓的周围的乌鸦嘎嘎嘎嘎地扑棱着翅膀飞起,整个寺院都被这枪声惊醒。和尚们忙着穿衣,面面相觑:“发生了何事?”
普通僧人的僧房不是单间,而是一个大通铺,大家都起来纷纷往外跑,有人甚至担心是土匪杀来了。
方丈岁数大了,觉睡的少,正在打坐,听到声音是从斋院那边传来的,当即大惊失色,捻佛珠的手一用力,线绳断了,珠子哗啦啦撒一地。
侍者睡在方丈室外面的床上,听到声音急忙问:“方丈何事?”
“快,快扶我过去,是斋院出事了!”
侍者匆忙披上棉猴,又给方丈系上棉斗篷,这才扶着他往后面的斋院赶。
其他几位执事听说方丈赶过去了,也都急忙跟上。
很快,斋院门口呼啦啦跑来一圈光着脑袋的和尚。
这大冬天的,大家出来的匆忙,都没戴帽子,走了一会才觉得头顶冰冷,耳朵都要被凌冽的北风吹掉了。
众人走到斋院门口,只见里面的灯亮着,照着院子明晃晃的,上午来过的那个年轻人披着呢子大衣,手里拎着一把枪,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他们。
“施主,方才是何处打枪?”
知客僧问道。
“废话,不知道哪儿打枪你们过来做什么?”罗隐差点丢命,气不打一处来。
知客从没被人这么呛过,可毕竟是知客,见多识广,看罗隐手中的枪很小巧,想来是高级货,琢磨不透他的身份,呵呵一笑,也不分辩。
“施主,你放枪将我们引来这里,所为何事啊?”方丈颤巍巍地问。
“冻你们啊。”
罗隐故意拖长调,格外气人。
“欺人太甚!全寺僧众都被你折腾过来。”
智慧怒不可遏。
“折腾折腾你们而已,老子差点被人害死了!”
罗隐的话引起和尚们议论纷纷。
“施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罗隐一把将被自己撞坏的门扔在地上说道:“我说你们假惺惺的给这屋子放个火盆,原来是想谋害我!昨晚在我们睡着之后,有人从外面插上了门和窗户!想让我们中煤气而死!这就是证据!”
那门上面的确是木头门栓。
“这……怎么会这样……”
方丈大惊失色:“那位女施主可有事?”
“哼,老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目前没什么事,不过到底谁干的必须查出来。想害我的就是杀死陈老板媳妇和智源的凶手!”
老方丈低头不停地念着佛祖保佑。罗隐听了心烦,喊道:“别佛了,今晚你们这些和尚都做了什么,有谁证明,一个个的讲,重点是那些住单间的,老和尚,你也脱不开干系。”
智慧怒道:“方丈年事已高,大半夜担心你匆忙赶来,你没有一点感激之意,反倒出言不逊,未免太过分。”
“老子差点命都丢了,你们受点冷耽误睡觉就要我感激?应该是你们感激我没出什么事,否则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罗隐从不仗势欺人,今天是非要痛快地欺负欺负,才能消他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