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一面收拾桌上的脉枕,一面道,“这种病症容易反复,我建议你还是再打几针巩固下。”
阿橘不懂楚辞话里的有些词,但这却不影响她对楚辞的信任,当即望着楚辞道,“奴婢听世子妃的。”
楚辞低低的应了一声。
阿橘抿了抿出你,又道,“奴婢听闻,世子妃给人看诊,都是一万两诊金起步,奴婢……”
“你慢慢攒着,攒够了给我就是。”楚辞头也不抬的说道。
阿橘咬了咬下唇。
她还以为,以自己今日的身份,楚辞会不收她的诊金呢,可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怎么,有问题吗?”楚辞没等到阿橘的回应,不由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阿橘连忙道,“没,没问题!”眼前这位可是能救人性命的神医啊,她敢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她,毕竟,谁知道她哪天又会求到她的身上!
“没问题就好。”楚辞冲她笑了笑,“你可以回去歇着了!”
阿橘听楚辞这般说,忙起身道,“是,世子妃,那奴婢就先回去了了!”
楚辞目送她离开。
之后,又过了三日,阿橘彻底的痊愈了。
另一边,楚辞和几位太医提取的青霉素也都提取好了,在第四天,一行人一起回宫复命。
将近二十天过去,楚辞再踏进寿康宫,只觉得凝太后这宫里气压似乎低了许多。她猜测着,应该是凝太后的疹子已经生到了脸上。
等入了内殿后,她一看,果然……甚至有些地方都溃烂了。
“臣女见过太后,给太后请安!”楚辞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皮,上前给凝太后行礼。
凝太后有些焦急的看了她一眼,道,“世子妃,可是药剂调配好了?”
楚辞“嗯”了一声,拱手道,“回太后的话,已经调配好了!”说着,她向旁边的梁医正使了个眼色。
梁医正立刻上前,将他们六个人提取好的青霉素拿了出来。展示给凝太后,道,“启禀太后,这就是世子妃带微臣们提纯出来的药剂!”
“既然调配好了,那快替本宫医治罢!”凝太后看向楚辞,激动的说道,“只要本宫的病症能治好,你,你们统统有赏!”
“是,太后!”楚辞答应着,从药箱中拿出消了毒的针筒,利落的给凝太后注射了一剂。
凝太后还没见过这样的医病法子,她忍痛皱着眉头看了楚辞一眼,道,“这样直接将药打进身体里就好了吗?本宫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子……”
楚辞听凝太后话里有疑惑的意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道,“回太后的话,这样注射比口服吸收的快,人的病好的也快!”
“原来是这样!”凝太后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之后,楚辞又开了一张药方,交给梁医正道,“煎药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这药方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梁医正笑着接了过去,冲着楚辞道了句,“世子妃放心,这事交给下官就是!”
楚辞微微颔首,回头又向凝太后行了一礼,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就先退下了,等明日再进宫来看太后!”
凝太后听楚辞这么说,沉吟许久,到底没有阻拦,让阿橙送了她出去。
阿橙一直将楚辞送到永宁门才停下。
楚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有劳姑姑相送了,您先回去吧!”
阿橙福了下身,道了声“世子妃慢走”,转头便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楚辞看着她走远,正准备离开,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思的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太医院官府的青年男子朝她跑来,在她面前停下后,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道,“还好,还好追上世子妃了!”
楚辞温和而又不失礼貌的朝面前的青年点了点头,疑惑道,“杨太医找我有事吗?”
杨太医听楚辞这般问,有些赧然道,“嗯,是有些对世子妃微不足道,但是对下官很重要的事情,想求世子妃同意。”
“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楚辞淡淡的看着他,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礼貌。
杨太医则是道,“刚才,林太医回了宫,他和下官说,在世子妃药房呆的几天真的是受益匪浅……下官听后,十分的羡慕,便想问问世子妃,以后下官有时间,您也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让下官也见识见识您的药房,与您切磋切磋?”
楚辞听他喘着气将自己要求的事情说了出来,脸上露出一抹了然来。片刻后,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
“真的吗?”杨太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楚辞清朗的眉目,连连问道。
楚辞微微点头,“自然是真的!”话落,她微微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急着出宫,杨太医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不妨自便?”
“是、是是!”杨太医这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和孟浪,忙点头应了一声,又朝楚辞行了个拜礼,道,“您慢走,您慢走!”
楚辞闻言,又冲他颔首一下,然后才转身离开。
到了宫外,她走向自家马车,正准备踩着车梯上车,这时马车帘子先一步被人掀了开来……
楚辞朝那张熟悉的面容看去,心中一暖,甜甜的叫了声“相公”。
陆小郡王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蕴着几分宠溺的笑,道,“娘子,来!”
楚辞握着他的手,被他拉上了车。
而她身后,折夏自然就不好跟上去了,她低了低头,认命的去了后面一辆马车。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厢里,楚辞一坐下来,便靠在陆小郡王的怀里问道,“相公今日怎么亲自接我来了?”
陆小郡王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蹭了蹭,道,“在家中也是无事,便让人驾了车来接你!”
“原来是无事可做,才来接我啊!”楚辞仰头看他,不满的嗔了一句。
陆小郡王察觉到她的撒娇,伸手一捏她的鼻子,道嘴硬,“可不是无事可做,才来接你嘛!不然娘子你以为呢?”
楚辞不想理他,从鼻翼间发出一声轻哼,“我还以为相公是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原来竟是我多想了!”
……
两人斗着嘴,外面马车跑得越发快。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楚宅门口停下,车厢里,两人也和好如初了。
折夏低调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进了楚宅,也没谢辞居伺候,而是去找了折锦说话。
她可没有忘记楚辞之前吩咐给她的事情,不过她这人性子冷,比起跟人攀谈,打听事情,更善于打打杀杀。
折锦听完自己这个妹妹的请求,却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姑娘以后不是要跟姑爷回金陵吗?怎么又要买两边邻家的宅子了?”
折夏便将楚辞当初告诉她的理由说了一遍。
折锦听完后,来回思量了一番,道,“我明白了,这就陪你去!”
“多谢姐姐!”两人说着就朝外走去……
寝房中,楚辞和陆小郡王看过两个孩子,便回了内室。
内室中,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话,不知提到什么,楚辞突然仰头看着陆小郡王,道,“等给太后治完病,我们就能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陆小郡王皱起眉来,“为何要离开京城?”
楚辞也没想到陆小郡王会这么问,她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相公不打算回金陵了吗?”
陆小郡王听她这般问,认真的想了想,而后,长叹一口气,道,“说实话,再重回京城的时候,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回金陵!”
“为什么?”楚辞一脸的不解,“你以前不是很想回金陵?难道是……因为郡王妃的死,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才……”
陆小郡王听她这般猜测,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想什么呢!我之前不想在京城是因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只有金陵,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楚辞听他这么说着,才恍然领悟到,这一直以来,自己似乎误解了什么。
陆小郡王之所以心心念念着毁金陵,根本不是因为金陵有什么,而是因为金陵没有什么。
那没有的自然是——孟璟。
“现在想明白了吗?”陆小郡王看着她的脸上表情不断变换,轻轻的又弹了一下,反问道。
楚辞哼了一声,看着他言不由衷道,“不明白,我就是这么蠢,什么都不明白!”
“是吗?”陆小郡王却是不信,他低头贴着她的额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暧昧而诱哄的问道,“娘子真的不明白吗?”
楚辞离他这么近,脸都烫了起来,却还是硬着嘴道,“不明白,就是不明白……相公倒是跟我解释解释啊!”
“娘子真的想听我解释吗?”陆小郡王凝视着楚辞的眼底笑意更深,一字一字的问道。
楚辞不肯先服输,哼了一声,回视他的眼睛道,“那你倒是解释啊!”
陆小郡王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回京城这么久了,这个是陆小郡王第一次真正的吻她,她能感觉到,这个吻和之前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动情了,但是楚辞却不敢回应他。
因为郡王妃的过世,他现在正在守孝期间。
古人讲究,这段时间内是不能有这些夫妻亲密的。
所幸陆小郡王也没糊涂,很快就放开了她,趴在她身上,用力的喘着粗气,道,“这样的和尚日子,还有三年,三年呐……”
楚辞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只能别过头去,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道,“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陆小郡王长长的叹了口气,从罗汉床上翻了下去,头也不回的朝净室走去,压着嗓子道,“我去方便……”
楚辞:“……”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辞照例进宫去寿康宫替凝太后看诊。
打完针后,问起凝太后的感受,凝太后,道,“世子妃调配的药剂是不错,昨夜,本宫已经能安枕了!”
楚辞松了口气,她收拾好药箱后,便告别了凝太后。
这次出宫,陆小郡王倒是没有来接。
折夏很快跟她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将一张纸条递给她道,“姑娘,这是慈宁宫的一个宫女塞给我的!”
楚辞将纸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是菊蕊的字迹,上面简单的写着,任太后这几日竟然已经慢慢的开始恢复知觉了。
楚辞将纸条揉碎扔进马车里的香炉,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姑娘,那纸条里写的是什么?”折夏见楚辞笑了出来,试探着问道,“可是慈宁宫的那位,也不行了?”
楚辞摇了摇头,“不是不行了,而是快好了……”
“快好了?!”折夏瞪大眼睛,“既然是快好了,那姑娘为何要笑呢?”
楚辞听折夏这般问着,侧头看了她一眼,道,“折夏,若是你有一个仇人,那你是愿意一剑杀了他让他一了百了呢,还是留着她慢慢的折磨她,让她下半辈子都生活在黑不见底的水深活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