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死死的咬着牙,威胁他道,“你敢碰我,孟璟不会放过你的,他会将你千刀万剐!”
景明帝却丝毫不在乎她的威胁,他用力一扯她的头发,迫使她仰面和他对视,阴森森的看着她道,“你以为,到了这一步,朕还会在乎自己的生死?不……顶着这样一张鬼脸,朕早就将生死破之脑后了,朕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你故意招寝皇贵妃,想让她给你陪葬,又将我诓了来……让我和孟璟一生都不得好过?”楚辞顺着景明帝的话反问,妄图拖延时间。
景明帝冷笑一声,果然与她说了起来,“不错,朕就是要皇贵妃和你给朕陪葬……朕要了你,再自杀,用朕这破败的身体,换你们两个一生阴影,也是值了!”说着,他便要再次对楚辞动手。
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乾元殿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接着,一袭黑色大氅的孟璟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景明帝将楚辞钳制在桌案上时,他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下一刻,没有任何疑虑,扬起手中的长剑就朝景明帝胸膛飞去。
景明帝身体破败至极,看着那色泽漆黑的长剑,散发着寒光的长剑朝自己飞来,他下意识的想躲,拉楚辞为自己垫背。
可楚辞吸了他下在熏香中的软骨香,浑身无力,凭他的力气根本就推不动,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噗”的一声,钉进他的胸膛。
黑进红出,穿胸而过好大一截。
“四弟,你……”
临死前,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孟璟,从嗓子眼吐出三个字,然后轰然倒地。
“阿辞,你没事吧?”孟璟看也没看景明帝一眼,直接朝楚辞走去,将她扶了起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楚辞轻轻的冲孟璟摇了摇头,浑身颤抖却冷静道,“多谢摄政王出手相救,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找了皇上他的道,吸入了一些软骨香,暂时无力。”
“软骨香,那你身上可有解药?”孟璟沉声追问。
楚辞点了点头,“在我的药箱中有一只黄色的瓶子,你帮我拿出来,我闻一闻就好了!”
“好!”孟璟答应着,一手揽着怀中的女人,一手朝药箱中翻去,很快就找到一只黄色的瓶子,他单手打开后,将其凑近楚辞的鼻端。
楚辞深深的嗅了一口,皱眉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果然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转过身,推了推孟璟,道,“王爷,我没事了……今日的事,你打算如何善后?”
孟璟听她说着,回头看了眼地上景明帝的尸体,道,“将他的尸体喂野狗?这样够不够解恨?”
楚辞:“……”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看向他,白着脸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死在王爷的手里,若是传出去了,御史台和朝臣必定不容王爷,王爷可想过自己如何全身而退?”
孟璟摇了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本王看到那一幕就忍不住,动手前并没有深思熟虑过!”
楚辞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交给我罢!”
“交给你?”孟璟挑眉。
楚辞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只要王爷能为我争取半日的时间,我便能将皇上的伤口抹去了!”
“嗯。”孟璟知道楚辞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听她这么说,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本王便为你争取半天的时间。”
楚辞点了点头,顿顿,又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李总管应该是王爷的人吧?”
孟璟看了她一眼,“你猜的不错,李忠是本王的人。”
“那就更好了!”楚辞说道。
随后,她又慢慢的朝外走去,吩咐守在外殿的折夏,道,“你回楚宅一趟,我药房挂锁的那个箱笼里有一只黑色的箱子,钥匙是折锦收着,你跟她说一声,拿了钥匙,然后尽快帮我把那只黑色的箱子取过来,我有大用!”
“是,姑娘!”折夏听楚辞眉目肃然的吩咐,答应一声,就朝外退去。
楚辞在她走后,又回了内殿。
内殿中,孟璟已经将景明帝身上的长剑拔了下来,正在细细擦拭长剑上的血迹。
楚辞看着这一幕,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孟璟擦完剑,才发现楚辞一直靠在博古架上看他。
想到自己刚才杀人时的肃冷模样,他放下手中长剑,看向她道,“本王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楚辞忙摇头,跟着又朝他走近,拂了下他放在桌上的漆黑长剑,道,“他的那张鬼脸我尚且不怕,又怎么会怕……那一幕呢!”
“那就好!”孟璟抬起手,覆在楚辞的手背上,顿顿,又看向她问,“刚才做什么去了?”
楚辞抽回手,将自己让折夏回去拿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多看了孟璟一眼,问,“王爷还记得抱月吗?”
孟璟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皱眉想了许久,才道,“是本王指给你的第一个婢女?”
楚辞点了点头,微微沉吟片刻,又道,“她是被太后下令,活活杖杀的,走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烂了……”提起这些,楚辞的嗓音也有些哽咽。
她始终忘不了那个温柔的婢女,忘不了她是第一个因她而死的人!她空有一身医术,但是却救不了她!只能看着她死在她的怀里,她至今仍记得——那个善良的丫头,在断气前一秒还在安慰她,还在哄她,却决口不提自己的冤屈,不提她身上的伤有多痛。
“怎么突然又提起她了?”孟璟并没有楚辞这么感性,或者说,能被他放在心上在乎的人现在只有楚辞,他的眼泪只有她的喜怒哀乐。
至于别人,就不那么重要了。
楚辞听孟璟这般问,醋了蹙眉,道,“我是想说,我曾学过一套遗体美容的手艺,可以修补人的遗体,只要不是脱了衣裳,举着灯笼细细的看,那我有把握将皇上尸体上的剑伤掩饰过去!”
孟璟也是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当时抱月的尸体带回来的时候,楚辞是和那具尸体在厢房里过了一整夜,然后等到抱月下葬的时候,身上几乎看不出有打过的痕迹,脸上也是活着时候的模样!
“本王明白了!”孟璟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多谢,多谢你为本王收尾!”
楚辞摇了摇头,“王爷不是也救了我吗?我们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孟璟听她这么说着,微微笑了笑,没再言语。
而楚辞,则去了另一边坐着。
她等了有快一个时辰的功夫,折夏才将修补遗体的工具取了过来,送进来,而另一便,李忠也煎好了药,带着一个贴身的小太监朝乾元殿而来。
他到的时候,楚辞正在修补景明帝身上的剑伤,骤然听到有人进来,她下意识的朝孟璟看去,叫了声“王爷”。
孟璟朝她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
他亲自起身朝外走去。
外殿,李忠端着药碗一进来,就看见迎他面而站的孟璟,心中一颤,怔了一下,才想起上前行礼,恭敬道,“奴才见过摄政王,给摄政王请安!”
“免礼!”
第157章 娘子真乖
字数:6008
楚辞很久没有用过这套工具,有些手生,等修补完景明帝的遗体,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另一边,孟璟也将该交代的话跟李忠交代完,重新回了内殿。
“王爷,你过来看看……”楚辞直起身子,冲着孟璟招了招手。
孟璟听到楚辞招呼,顺着她的指引朝景明帝裸露在外的胸膛看去,果然已经看不出剑伤的痕迹,只有几块溃烂的疮癍躺在哪里。
“不错!”孟璟冲楚辞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
楚辞见孟璟满意,也松了口气,她开始收拾手边的工具,收拾完后,交给折夏道,“将东西送回去吧!”
折夏应了声是,提起工具箱朝外走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乾元殿。
一切收拾妥当,孟璟扬声又朝外叫了一句,不多会儿,李忠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孟璟扫了他一眼,沉着脸,冷声道,“皇上没等到退热,殡天了!”
李忠抬头看了孟璟一眼,下一刻,猛地跪倒在地上,朝着床榻上的景明帝磕了个头。纵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这一刻,他喊出“皇上殡天”四个字时,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景明帝薨逝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芳华殿,皇贵妃听阿橘禀告这个消息时,一时还有些难以相信,她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贴身宫女,反问道,“你、你说什么,皇上……皇上他怎么样?”
“娘娘,皇上殡天,皇上殡天了啊!”阿橘激动的又重复了两遍,眼里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皇上殡天了……”皇贵妃终于听清楚身边人的话,她冷艳的唇角慢慢的,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口中喃喃着,“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是啊,娘娘,他终于死了!”阿橘低声的说着。过了会儿,她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凑近皇贵妃,道,“对了,娘娘,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南郡王府的世子妃已经调制出了可以医治花柳病的药,这意味着您有救了!”
“真的?”对皇贵妃来说,这个消息比景明帝死了的冲击力还要大,她一激动,直接从凤座上坐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阿橘道,“阿橘,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阿橘道。
皇贵妃得知这个消息,再也等不及了,她看了阿橘一眼,急声吩咐道,“快伺候本宫换衣服,本宫要去乾元殿!”
“是,娘娘!”阿橘垂眸,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带着几分有些诡秘的心思,扶着皇贵妃朝内室走去。
等皇贵妃换了衣裳赶到乾元殿时,东宫太子孟胧也到了,正端端正正的跪在景明帝的龙床前。在他身边的则是孟璟和楚辞。
“娘娘来了……”李忠是最先看到皇贵妃的人,他忙叫了一声,沉吟片刻后,又道了声“节哀”。
皇贵妃点了点头,在孟胧身边跪下。
楚辞看到皇贵妃跪下,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光洁如玉的,没有一点生红疹的迹象,也不知道是压根没被传染,还是得天独厚,发作的迟。
不过也是托了景明帝“包庇”的福,她提纯出来的原本给景明帝一个人用的青霉素针剂,现在只能便宜她了!
楚辞这般想着,嘴角微微的动了动。
她又跪了小半个时辰,朝中大臣才陆陆续续的进宫来。
因着景明帝登基也有十几年的缘故,他的陵寝以及一应殡葬用度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大臣进宫后,孟璟便带着孟胧去外殿接待了,内殿则交给了皇贵妃。
皇贵妃心中虽然恨景明帝恨的厉害,但表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她按着帝王殡葬规制,有条不紊的带着宫人给景明帝梳洗,穿寝衣……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注意到旁边的楚辞。
因着还有事相求的缘故,她对楚辞的态度异常客气,“这里世子妃也帮不上什么忙,熬着也是无用,不如本宫让人送世子妃回去,你在宫里呆了一天,也该回去梳洗梳洗的。”
“也好!”楚辞对于这点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她冲皇贵妃轻轻的福了下身道,“那就有劳娘娘你了!”
“阿橙,你替我送世子妃出宫!”皇贵妃勉强的弯了弯唇,看向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说道。
阿橙忙躬身应下,转而带着楚辞朝外走去。
外面,折夏也已经去而复返,等在露台下。
楚辞看见折夏的身影,想了想,停下步子,含笑冲阿橙道,“姑娘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里面皇贵妃要办的差事也不少,你还是回去帮着她罢!”
阿橙眼尖,方才顺着楚辞的目光,也看到了等在露台下的折夏,当即恭敬的行了个礼,就止住了脚步,目送楚辞走下露台,随折夏一起离开。
出宫的路上,楚辞又遇上了匆忙进宫的定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