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珑这日里在宫中见了自己的母亲,从她嘴中得知了父亲愿意转而投靠自己和九皇子的消息,忍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她虽然未说什么,但是心中却知道,只要父亲一转换门庭,浩诚这个太子位就稳了。
而只有浩诚当上太子、日后登基做皇帝,自己才能做皇太后,才能有机会权倾朝野。
第120章 回京复命
谢玲珑笑眯眯地拉住自己的母亲, 和风细雨地对她说道:“母亲,如今这样多好, 我们本是一家人,何苦要斗个你死我活呢?以前我愁得每夜都睡不着,就怕浩诚与父亲那一日对上, 争个剑拔弩张。此番却是多谢母亲劝服了父亲,让我不用再左右为难。”
她这也是明着说些场面话,实则暗中套话, 想要知道自己父亲改变主意的原因。她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真的被母亲这样的后宅妇人劝服。
果然,她的母亲谢戚氏笑眯眯地拉着谢玲珑的手,眼角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一个人在偷听,便小声将五皇子与皇上的御前奏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然后笑道:“这也算是五皇子自毁长城了, 你父亲也是因此看出他乃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怕他日后夺位登基之后不信守承诺,让你与浩诚过不了好日子。”
谢玲珑面上泪流满面,拉住母亲深情地说道:“母亲, 你与父亲实在是太疼宠我和浩诚了,若是浩诚登基, 一定会多多帮扶谢家, 便是大哥,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赋闲在家,一定会给他一个好爵位。”
谢玲珑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谢戚氏的心坎里, 谢戚氏紧紧拉住谢玲珑的手,眼中的热泪喷薄而出,她眼神期盼地说道:“玲珑我儿,你也要说话算话,若是日后浩诚登基,一定要棒棒你大哥。他现在日子过得不如意,每日在家中借酒浇愁,我这个当娘的真是心痛啊。”
谢玲珑心中叹气,鄙视自己这个一蹶不振的哥哥,可是嘴中却是诚恳地说道:“母亲,我与大哥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子女之外,我们二人是最亲的,我怎么可能不帮扶大哥呢?母亲一定放宽心。”若是不给母亲这样的保证,怎么能让她如此热心地帮自己探听谢府里面的一切动向。
再说了,大哥确实与自己最亲,即便他废了,可是给他一个名义上的爵位也不费什么事情,只是没有什么实权罢了,历朝历代的外戚家中不都有些不成器的人是这么优抚的么?再说了,大哥还有几个儿子,爹爹现在已经在悉心教导他们了,若是能成器,也不能不说是谢府嫡脉的福气。嫡庶之间毕竟还是隔了一层,二哥便是和自己再亲,也不是一母同胞啊。
安抚好自己的母亲,将她送出宫去之后,谢玲珑长叹了口气,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马上让自己的脸上变得古井无波,不见一丝喜色。同时这些与母亲的对话她也绝不会诉诸于口告诉任何人。
五皇子与皇上在宫中的御前奏对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了,但是自己在宫中却并未听到半点风声,消息甚至还是从宫外母亲那里传进来的,不得不说一定是皇上的意思,他不想让人知道五皇子干的这件蠢事。
谢玲珑想到此处不屑地一笑:皇上不是喜欢试探别人么?之前的试探倒是让你心情好了,可是却让我儿浩诚堵心好几天。这次也让你自己尝尝堵心的滋味,五皇子的这番御前奏对狠狠上了陛下您的心了吧?哼,所以说为什么要考验试探别人呢?真是无趣。
谢玲珑心中知晓,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五皇子做事如此不周密,这件事情肯定告知了众多谋臣,还告知了父亲,这样的话张思晨等于父亲走得近的人应该也知道了,那些谋臣肯定也会心生危机将此事秘密告知别人。一传十,十传百,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了。
虽然这个消息会传得慢些,但是再慢一两年时间也会传到所有应该知道的人耳朵里面了,到时候五皇子肯定是朝野上下没有一个真心的支持者了,便是有人还站在他那一边,也是与他一样的阴险小人或者是狠辣之辈。
最重要的是,皇上心中有着这么一个结,他传位给五皇子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现在唯一要谋算的,就是什么时候给五皇子一个致命一击,谨防他背水一战。
在蔡思瑾与夫人周水静回到京城复命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只留小道消息在悄悄流传。以九皇子和卫诗蕴的能力,自然也打探出来了这件事,还接受了谢正卿和张思晨等人的投诚。
他带着喜悦的心情亲自到码头去接了蔡思瑾和周水静,一直将二人送回家,途中在马车上也小声将现在的大好局面与蔡思瑾诉说。蔡思瑾松了口气,却是一脸正色地劝解九皇子:“如虽然今离太子位近了一步,但是殿下应该更加谨慎小心。越是接近胜利,越要稳住,多少人就是得意忘形之后才失败的。”
九皇子收起自己的笑意,正色对蔡思瑾行了一礼,说道:“蔡侍讲教导得是,浩诚受教了。”
蔡思瑾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弟子还是不错的,起码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而能做到这一点,起码就有了一些仁君之相了。蔡思瑾很想与他多谈一些,但是却没有时间与他详谈,箱笼都没有收拾好就要火速入宫了。他只能告罪道:“此番蔡某人急于向皇上复命,恕不能与殿下详谈,还望殿下恕罪,待我向皇上复命之后一定到睿王府拜访殿下。”
九皇子也不气恼,与蔡思瑾别过,还与师母周水静问了好些毛豆、狗蛋的归期之类的琐事。
毛豆如今已经十四岁了,在边西省平江县已经通过考试成为了一个秀才了,今年正是每逢三年的府试之期,毛豆在今年六月初初考上的秀才,到今年九月的时候预备考一考乡试,若是侥幸能得中举人,蔡思瑾便会举荐他入国子监念书,若是考不中,那么要看蔡思瑾的做官情况。
若是蔡思瑾得做京官,那么他们夫妇自然准备在京城找一家比较有口碑的书院给他和狗蛋一同去念书,狗蛋今年已经十岁了,早就在蔡家村蔡氏族学启蒙了。蔡仲迩在书信中说,狗蛋比他爹蔡思瑾聪明好几倍,便是与当年他的得意门生张思晨相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让蔡思瑾一定好好教导他。
若是蔡思瑾还要到别处外放做官,那么他准备将两个到念书年纪的儿子打包送到粤秀书院那里去,让自己的师傅好好教导两个孩子。女儿和幼子却是要带在身边去赴任的,因为便是再做外放的官员,恐怕也不必再像巡河御史一般时时有可能遭受生命危险了。
九皇子闻言大悦,他初次出行时就与毛豆、狗蛋二人能说到一处、玩到一处,此时得知二人均大有前途,自然为师傅后继有人而开心。
同时周水静也知道九皇子因为之前皇上的试探,说不定会与王妃有些心结,此时也以师母的身份劝解到:“殿下不必忧心,孩子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地好。我与你师傅成婚自辛亥年拜堂成亲,到了戊午年才生下了毛豆,期间经过了七年。
这七年里,我还着急想要孩子,蔡侍讲却一点儿都不着急,从来不会埋怨我,或者给我压力。我也因此对他多了几分真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夫妻二人本就没有血缘,是因为一桩婚事才结合在一起的,想要别人对你掏心掏肺,你自己是不是也要先做到对别人掏心掏肺。
我知晓你们几个小子都很羡慕我与蔡侍讲之间情比金坚,但是这也是我们两人共同用心维系的结果。你想想,若是当年我们成婚之初,蔡侍讲便因为我三年无所出而纳妾,我与他还能有今日这般光景吗?恐怕我们蔡府后宅也是鸡犬不宁。
现下王妃给您生下了闺女,说明她身子是好的,你不要气她,好好与她相处,日后想要几个儿女没有呢?”
九皇子笑眯眯地对周水静说道:“师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负了诗蕴,我还希望日后我与诗蕴也能夫唱妇随一同出本集子呢!”二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之后九皇子让周水静缺什么就到睿王府找他,一点儿也不要客气,周水静也笑眯眯地应了。
九皇子这边刚走,隔壁的李永富和蔡雨桐夫妇就摸过来了,李永富说道:“乖乖,我今日本来向沈尚书请假去接大舅子和大嫂的,可是没有想到沈尚书笑眯眯地说九皇子已经去接你们了,让我不要抢了九皇子的风头。我与桐儿便乖乖在家里等着,哪不知九皇子话忒多,竟然说道这般时候才走。”
蔡雨桐狠掐了他一把,说道:“人家是皇子,难不成你还能让嫂嫂将人家轰出去啊。”之后,他们的儿女便一排地站过来给周水静请安。
大女儿妞妞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已经及笄,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但是李永富和蔡雨桐二人心疼女儿,迟迟不能定下亲事来,想要自家哥嫂帮忙拿个主意,也是急得快要火烧眉毛。在京城里面,像妞妞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亲的小姑娘也不多了,可是他们二人左挑右选都觉得找不着能配得上自家宝贝女儿的小伙子怎么办呢?
长子李子阳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与张思晨长女张雅莹同岁。次子李子威今年8岁,都是正在念蒙学的年纪。
蔡府这边的亲人相见和乐融融暂且不表,单说一说蔡思瑾在御前向皇上复命的事儿。
皇上其实一直都很关注蔡思瑾,也很关注黄河水患问题、黄河的河堤修建问题。这三年多以来,凡事经过蔡思瑾修葺的河堤,之后都未再有大的水患,便是遇到小的险情,也都能开闸放水,将洪水排泄到含水湖之中,不必再有人命伤亡,皇上都看在眼里,心中对蔡思瑾记上一功。
因此蔡思瑾与他复命之后,他让蔡思瑾好好回去休息几天,然后就会留在京城里做一个京官。皇上说道:“朕想让你去六部历练历练,但是还未想要让你去哪一部,你且等着吧。”
蔡思瑾恭敬地跪谢皇上恩典,然后离宫了。
有了蔡思瑾铺好了路,日后黄河的巡河御史便只用偶尔检修一下河道即可,工作量和权力都小了很多,大可以换个人去做,其他的河流何可仿照黄河设立监河御史,好好治理一番。但是这些都是小事。
重要的是,既然已经准备将太子位传给浩诚,那么自然要让他的智囊蔡思瑾留在宫中,放他去六部衙门中的哪一个对浩诚来说比较好呢?皇上正在苦苦思索。
第121章 废除内阁
皇上提笔在御案上写下了“吏、户、礼、兵、刑、工”这六个字, 然后他的目光在这六部里逡巡了一番,先是提笔在户部上面画了一个“x”,户部已经有自己信重的沈子安把持了,将蔡思瑾放进去也是暴殄天物, 且不异于让沈子安与蔡思瑾争斗,于九皇子日后不利。
虽然户部很是重要, 但是皇上沈子安这个人十分知情识趣,且是正宗的保皇党,若是自己立定了太子, 再对他耳提面命一番,他一定会成为浩诚的人,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再看吏部, 这个部门最重要,但是现在让五皇子在这里,便是要削他的权也不能一蹴而就,免得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预估的事情来。于是, 皇上在吏部那里也画了一个“x”。
第三看工部,九皇子浩诚在工部, 据皇上的了解,他很得工部的人缘, 整个工部上上下下应该已经被他收服了,也没有必要将蔡思瑾放进去。不过,若是将蔡思瑾放到工部做侍郎继续监理工程, 再将九皇子从工部调出来放到其他的部门好似也不错。于是皇上在工部上画了一个圈,待定。
礼部有张思晨,且张思晨支持五皇子,他的妻子缪氏也与缪妃有血缘关系,态度值得考虑,于是皇上在礼部那里画了一个圈。
兵部的事情蔡思瑾从来没有接触过,而且兵部需要辖制一些武将,不是蔡思瑾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压得住场面的,将他放在里面需要历练很久才能够说得上话,现在放过去不合时宜。
不过皇上心中微动,若是将九皇子放到兵部,让他多接触一些自己的心腹将领,在将领中先有些威望,日后再立他为太子,却是很有益处的。且现在的兵部尚书荆秀峰乃是自己信重的人,将浩诚放在他手底下学学也好。
最后皇上看了看刑部,他也画了一个圈,想起了以前蔡思瑾在御史台会审司时的做派,心中想到,若是让他去刑部也是很好的,以蔡思瑾的能力和心性,刑部日后冤假错案一定会大大减少,于大晏朝是很有益处的。因为若是百姓不信服朝廷的决断,对朝廷的判罚有怨怼,那可是倾国之祸啊。
于是,皇上的目光在工部、礼部、刑部这三个部门之中逡巡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蔡思瑾放到刑部,先做一个刑部侍郎,现任的刑部尚书赖鸿博已经老迈,近一两年便会致仕,但是现任刑部侍郎曹明宪做事情不够精细,也不似蔡思瑾一般立身正,若是将整个刑部交给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将蔡思瑾放在刑部,日后刑部便可无忧矣。而且礼部虽然排名靠前,但是皇上心知肚明那并不是和他的实力相匹配的,礼部最重要的就是掌管国家的典礼筹备以及科举考试,但是科举最终的决定权在皇上和每一届的主考官手中,礼部尚书的实权其实有限。
说实话,却是不如排在它后面的兵部和刑部的。
同时,皇上决定将九皇子浩诚放到兵部去历练,为他成为太子再增加一些砝码。而排在最后的工部,既然已经被浩诚收服,工部的官员们也大多是实干家,不是很懂权谋斗争的一套,应该能稳稳定定的渡过这次的皇位交替的。
想到此处,皇上忽而放下笔,他心中有着深深的忧虑——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其实不是五皇子浩礼,而是谢正卿!
若是自己将浩诚立为太子,同时将五皇子浩礼封为藩王,让他即刻离京就藩,那么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难就难在若是谢正卿谢首辅从中阻挠,引起一些宫变之类的变化可怎么办好呢?
前几年皇上身体好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与谢正卿甚是投契,极为欣赏他的改革方案,两人一拍即合,将整个大晏朝通过改革建立得欣欣向荣。现在改革已经初见成效,而自己已经老了,谢正卿却手握重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自古君若臣强的国家,就没有不乱的。
而且,皇上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谢正卿近几年来的行事变了,变得更加的高深莫测了。以前他的思路自己还是看的很透彻的——拉拢寒门士子,打压世家大族子弟,从而与自己皇权与世家权力斗争的需求紧密契合起来,两边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但是这些年来,谢正卿却是与好多世家子弟也过从甚密,似乎改变了以前他只喜欢提拔寒门士子的习惯,近期也提拔了不少世家子弟出来。说好听点儿是谢首辅不拘泥于出身,唯才是举,说难听点,他的手已经伸得太长了,已经越过了皇上心中的那根红线了。
说起来,皇上想要将皇位传给九皇子浩诚,除了因为觉得浩诚更加具有仁心以外,未尝不是因为浩诚更加聪明有城府。若是换成浩礼那般愚钝的人做了皇帝,说不得几年后就会被谢正卿架空,成为皇位上的傀儡了。到时候,这个天下说话做主的人说不定还是谢正卿。
但是若是真的立浩诚为太子,还有一个巨大的隐忧,那就是——若是浩诚成为太子、成为了皇上,那谢正卿可就是外戚了。自古以来外戚干政的例子比比皆是,还有不少外戚篡权的例子,若是将皇位传给浩诚,他的聪明伶俐和城府是否能够足以和谢正卿谢首辅对抗?
自己这个大晏朝是不是会直接覆灭,烟消云散?
考虑了这么多之后,皇上将比丢开,叫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范大勇,口述了自己准备让九皇子浩诚去兵部,让蔡思瑾去刑部做从二品侍郎的旨意,让他连夜去宣旨。
皇上旨意一下,大家一片哗然,从九皇子去了兵部这件事隐隐嗅到了皇上欲传大位给他的某些信号。
五皇子浩礼自然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他气呼呼地说道:“六部之中现在我仅剩吏部、礼部两个了,户部、工部、刑部、兵部如今都是老九的囊中之物了,父皇这也太偏心了。不过我幸好还有谢首辅的支持,只要他支持我,我便不会输。”
他不知道的是,就连礼部他也没有了,张思晨早早已经转投了九皇子了。而且,他能看到谢正卿的如此巨大的能量,皇上又怎能看不到呢?恐怕皇上对谢正卿的忌惮要比他想象得深得多,皇上是绝不可能让谢正卿左右立储之事的。
第二天一早,蔡思瑾和九皇子不敢懈怠,赶紧去新的部门报到了,同时下朝之后,蔡思瑾也去找了九皇子密谈,地点是在蔡府,没有办法,九皇子府实在是离城太远了。
蔡思瑾对九皇子说道:“恭喜殿下,皇上将你调任兵部,恐怕已有立你为太子之心,若是你近期没有任何行差踏错,正式立储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九皇子面上也露出了一些喜色,说道:“若是如此也好,早日立储,早日定了人心,免得日后....大晏朝有一场打乱,打断了现在改革的大好局面。”
蔡思瑾一笑,说道:“殿下,臣这里有一计,可以助您早日成为太子。只是这一计会伤了谢首辅,让您失了一个助力,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一听?这是我这三年里自己琢磨出来的,当时谢首辅还不是我们这边的助力,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转而支持我们,所以才想了这一计。只是回京之后,却是听说了他和张思晨已经改换就皇子您的门庭这件事,就不知道这个计策是否还符合时宜了。”
九皇子闻言一挑眉,没有想到一向以具有赤子之心著称的蔡侍讲也会给自己出计献谋,他很有兴趣:“蔡侍讲请讲。”
蔡思瑾笑道:“自古以来,皇上要靠百官治理天下,也需要有人帮他管理百官,于是有了丞相这个职位。自古以来的争斗主要是围绕皇权与相权、皇权与外戚、皇权与世家而已。现在大晏朝内,世家已经被打压,外戚沈氏已经被打压,丞相位置已经被废,按理说皇权斗赢了这三/股势力,应该能说一不二了。
可是谢首辅凭借自己的能力,硬生生地将分丞相权力的三个人做主的内阁,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内阁,手中所持的权力也与丞相差不多了,所以,皇上现在应该是对他颇为忌惮的,生怕日后的新君不能压制住他。
若是九皇子您主动向皇上提出建议,废除内阁制度,将六部尚书官职均提升为从一品,将以前内阁三个人拥有的权力,变成日后六部尚书拥有的权力,让皇上的政令不用出自内阁,让皇上直接面对六部尚书,岂不是更好?”
九皇子浩诚闻言悚然一惊,看着蔡思瑾,似是不认识他一般,他说道:“蔡侍讲,你觉得谢首辅能这么平和地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力吗?哪个男人不爱权?况且若是不废除内阁、取消首辅,这个首辅之位蔡侍讲是日后可期的,难道您竟然愿意放弃这到手的权力么?”
蔡思瑾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愿意放弃这首辅之权,若是有幸,日后能做一部尚书也就到了人生巅峰了。我只期盼着大晏朝好好发展,而我自己日后如何我却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
九皇子对蔡思瑾行了一礼,说道:“蔡侍讲真乃高风亮节,浩诚佩服。这件事我要好好与父皇说说,说不得他会同意的。”
蔡思瑾连忙制止道:“殿下,现在谢首辅已经支持您了,已经不必再行此计了,您还是慎重考虑一番吧。”
九皇子浩诚笑了笑说道:“让父皇将他的这些老臣妥善处置了也好,否则若是我继位之后,这些老臣一个一个的资历这么老到,我还怎么行事?难不成又要像父皇一样,在皇位上隐忍几十年才搬到沈相,才开始合自己心意的改革么?”
说完之后九皇子浩诚就走了,周水静走出来叹了口气,说道:“夫君,你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我竟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你想想,大晏朝泱泱大国,若是分权,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斡旋,日后是否会出大乱子?”
蔡思瑾笑道:“夫人不必忧心,九皇子不是没有心计的人,有他把持,即便这样废除了内阁,大晏朝也不会乱的。况且我知谢首辅甚深,若我与他详细说明利弊,他比我还愿意废除内阁。”
第122章 立定太子
九皇子兴冲冲地到宫中,将蔡思瑾这个废除内阁, 提拔六部尚书, 分权的计划与皇上诉说。
皇上初闻言时只是一边听一边批阅着自己的奏折, 时不时在奏折上批几个“知道了”或者“如拟”的字样,但是越听越是心惊, 待九皇子真正说出“废除内阁”这样的字样之后, 惊得差点掉了手中的笔。
皇上立即将自己的御笔放下,将桌上的奏折合起来,盯着九皇子浩诚说道:“我儿细细道来!”此时他的兴趣已经完全被这个计划勾起来了,觉得这简直是削弱权臣实力的最佳方式,甚至比他废除丞相位置还要激进。
待听完九皇子的全盘计划之后, 皇上吸了一口气,问道:“浩诚, 你实话与我说, 这是谁想出来的计策?这位先生有大才啊。”
九皇子浩诚抿嘴一笑,说道:“父皇, 最近新入京且与我关系好的大人是哪一位, 您难道还不清楚吗?便是浩诚不说,父皇耶能猜到他是谁吧?”
皇上立即脱口而出:“蔡思瑾!”
九皇子笑道:“父皇明鉴,自然是蔡侍讲!哎, 只有他才会如此大公无私替我们皇室着想, 若是其他人,巴不得将首辅的位置留着,日后好自己登上那个位置, 权倾朝野呢?权力哪个不爱?只有真正跳出其中、淡泊名利的人才能站在臣子的位置也想出这样一个好方法。”
皇上也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此计甚妙,但是我这里却是用不了,实在是时机还未成熟,不过皇儿日后你登基之后,待新政改革已经深入人心,却可以用一用。”
九皇子大惊,害怕这又是皇上的一次试探,赶紧诚惶诚恐地跪下,说道:“父皇误会了,孩儿只是听闻此计之后见猎心喜,这才迫不及待地来与父皇分享,并不是有夺储之心啊。”
皇上此时摆了摆手,亲自走下去扶起九皇子,拉着他与自己一同坐在一张罗汉塌上,对九皇子推心置腹地说道:“浩诚我儿,你心中不必惶恐,我这次并非出言试探,而是与你推心置腹地交谈。既然蔡思瑾已经想出了这么一个好的方法为你铺路,我也不再在你面前藏着掖着。我之前就想要立你为太子,但是担心谢正卿谢首辅在我死后做大,功高震主,怕你应付不来。
但是现在,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就是明日下诏,一边明确立你为太子,一边封你兄长们为藩王,让他们立即出京就藩。第三则是要求整个大晏朝所有年过六十岁的官员都一定要致仕,赐予他们良田美宅,让他们回乡去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