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无奈一叹,小声对平阴夫人说:“不瞒夫人说,我其实觉得两个都挺好的,分不出更喜欢谁。”
要说刚才平阴夫人对谢郬只是欣赏,现在听她这么说了,简直想要把她引为知己,因为她在这谢二小姐的身上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很多时候,平阴夫人也有这种感觉,觉得这个男人也好,那个男人也不错,非要让她选择哪个最好,她实在是……选不出来。
“这些话我只与夫人说过,夫人千万别告诉其他人。”谢郬叮嘱。
平阴夫人与谢郬交换了个‘我懂’的眼神,谢郬笑着搭上平阴夫人的肩膀,说道:
“相请不如偶遇,我看夫人也是性情中人,不若今日便由我做东,请夫人喝酒如何?”
平阴夫人惊喜问她:“你会喝酒?”
谢郬一副受到冒犯的样子:“夫人这是什么话?论喝酒我还真没怕过谁。”
平阴夫人越来越欣赏她这豪爽劲儿,心中直惋惜,为什么不是个小郎君。
不过小娘子便小娘子吧,她也不缺男人,跟这么性情豪爽,志趣相投的将门小娘子交往交往也挺有趣。
见谢郬招来四平坊的伙计,让他把酒坊中最好的酒上上来,平阴夫人直接打断,说道:
“这里的酒哪是你喝的,若不嫌弃,便随我回梨花庄,我那梨花庄的酒可是一绝。”
谢郬一脸不信:“能有多绝?”
平阴夫人说:“这么说吧,那日我见你在喝安乐坊的醉花阴,我梨花庄的月照,可比醉花阴要醇厚得多。”
谢郬闻言,居然发自真心的心向往之,她看向高瑨:
【比醉花阴还要醇厚……】
【想去。】
高瑨蹙眉,正要拒绝,却听符延东从旁问道:
“早就听闻月照酒乃京中一绝,只是从未有机会品过,不知我等今日是否也有这口福?”
平阴夫人心态年轻,举止大方,闻言回道:
“二位郎君与谢二小姐既在一处,那岂有只邀请一个的道理,本夫人在此诚邀二位郎君与谢二小姐一同光临鄙庄,还望谢二小姐与二位郎君赏光。”
平阴夫人的梨花庄素来只招待能入得她眼的朋友,虽说往常她招待的都是些男朋友,但今日既然遇见了个合眼缘的小娘子也是难得,招待一番又有何妨。
谢郬对高瑨眨巴两下眼睛,满眼写着‘我想去’,尽管觉得不妥,但高瑨也没阻止,算是默许。
得了高瑨的意思,谢郬果断应承平阴夫人:
“夫人如此盛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
平阴夫人见她神情严肃,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我只是去喝喝酒,可别让人家知道我和你有关’这种话,因为以前平阴夫人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夫人明明想与她相交,也想体验夜夜笙歌的感觉,却碍于平阴夫人的狼藉名声,怕连累到她们,便提出只想与她私下见面,对于那种人,平阴夫人可向来没什么好脸。
想着若是这谢二小姐也说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那她拔腿就走。
“谢二小姐想说什么?”平阴夫人不动声色道。
谢郬凑近她,正色道:“我的酒量非常好,夫人拿酒的时候可别小气,若是喝得到嘴不到肚,可就没意思了。”
平阴夫人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
“放心,管够。”
有了这句话,谢郬也很高兴,一行人便欢欢喜喜的随着平阴夫人往她的梨花庄去。
第170章
梨花庄顾名思义就是前山后山全都种满梨花树的庄子, 没来之前觉得这里不就是座庄子,但来过之后才发现,这庄子就像是个小型的庄园堡垒, 守卫众多。
现在是盛夏时分, 梨花庄周围梨树上结满了果子,有些还青着, 大多数已变黄。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新梨差不多熟了, 昨儿庄子才给我送了一筐, 我尝了尝, 味道还行。”
亲自领着谢郬他们进庄子的平阴夫人如是说。
谢郬仰头走在两侧皆是梨树的小径上, 看见前方一枝垂下的枝头上有一颗又大又黄的梨子,当即觉得这梨花庄的环境太好了。
“要是早点认识你, 三四月的时候请你来,这漫山遍野都是梨花,那才叫……”
平阴夫人话还未说完, 被高瑨打断:
“夫人,这树上的梨可以摘吗?”
平阴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高瑨, 没想到这位英俊不凡的小郎君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此时开口却只是问这个, 随即点头:
“当然可以, 你们随我回来便是上客, 我这里的梨树你们随便摘。”
高瑨没跟她客气, 只拱手说了一句:“多谢。”
而后便来到谢郬先前看了一眼的垂枝梨树旁, 伸手将垂下的那颗饱满黄梨摘了下来,径直送到谢郬面前。
谢郬有点意外,因为她刚才只是看了一眼, 记挂着跟平阴夫人说话,心里并没有说出想摘的意思。
她没说,那高瑨自然也不可能听到,但他依旧看明白了谢郬的意思。
把梨递给谢郬之后,高瑨便再度一言不发跟在谢郬身后,谢郬捧着一颗大梨,不时低头看一眼,这动作看在平阴夫人眼中,不禁悄声说道:
“这高郎君倒是比符大郎知情识趣些。”
谢郬眼波一动,说道:“各有各的好。符家郎君更有品味,他那一手茶艺,绝了。”
提到茶艺,平阴夫人似乎很感兴趣,扭头看了一眼符延东,说道:
“只听闻符家大郎是个木头性子,竟还会茶艺吗?”
谢郬说:“会啊。我从前也觉得他是根木头,明示暗示什么都不懂,那双手除了拿刀之外什么都干不了,可自从见了他的茶艺,我便再也割舍不下了。”
两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女人开始围绕符延东的‘手有多性感’和‘茶艺有多精湛’的话题交谈。
谢郬舌灿莲花,把符延东的茶艺吹得是天上有地下无,听得平阴夫人不时回头上下打量符延东,看得符延东是满头问号,后背发凉。
平阴夫人又把目光转到高瑨身上,小声对谢郬问:
“符家大郎茶艺了得,使你不忍割舍,那不知高家郎君是否也有什么艺能?”
谢郬一条胳膊搭到平阴夫人肩上,直接阻断她打量高瑨的目光,说道:
“他倒是没什么艺能,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些。”
说完之后,平阴夫人想回头去看高瑨,谢郬连忙打断,说道:
“总之跟符家大郎的茶艺不能比,你是没看到过,他煮茶的时候简直就像换了个人,雅致得令人着迷。”
平阴夫人心痒难耐,说道:
“看不出来符家大郎还有这艺能,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平阴夫人若有所指的说。
谢郬立刻会意:“那有何难,待会儿我开口请他演示一番,想来他是不会拒绝我的。”
“二小姐当真舍得?”平阴夫人惊喜发问。
谢郬大方道:“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交朋友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多认识几个人,多见识见识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啊!不就是多认识几个人嘛。二小姐所言极是!”
平阴夫人就喜欢这种‘讲义气’的朋友,好东西和好男人就是应该拿出来分享分享的,当即对谢郬承诺,只要她让符家大郎当众演示茶艺,她就让她庄子里所有的相公都出来展示一番才艺。
两个女人达成共识后,哥儿俩好的拥抱着进了庄子大门。
符延东忍不住追上高瑨,小声对高瑨问道:
“陛下,您觉不觉得平阴夫人看臣的眼神不太对?”
谢郬心里在想什么,没人比高瑨更清楚了,听了符延东的问题后,他正儿八经,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
“没有啊。你怕不是多想了。”
心中暗赞谢郬聪明,这么三两句话就自然而然的让平阴夫人唤出她庄子里的所有相公,只要所有相公都露面,那他们就不难认出跟踪高玥的那个人。
唯有符延东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带着满心疑惑,挠头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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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随平阴夫人入庄,刚进门就见两名身着花衣的年轻秀美男子迎上前对平阴夫人行礼。
“夫人,您可回来了。怎的这回出去这么些天,可让我们好等。”
这两秀美男子语态阴柔,对平阴夫人阿谀相待,一时间竟让谢郬有一种来错地方的感觉。
他们扶着平阴夫人入内,平阴夫人问他们这些天庄子里可有事发生,两个秀美男子回她:
“庄子里自然无事,只是羽哥身子多有不爽,定是想念夫人所致。”
平阴夫人似乎对这名唤‘羽哥’的比较上心,闻言问道:
“他怎么了?”
“羽哥近日精神不济,茶不思饭不想,人瞧着都瘦了好几圈。”
“可寻大夫瞧过?”平阴夫人关切问。
“大夫来瞧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忧思过度,定是想夫人想的。”秀美男子如是回道。
平阴夫人似乎还不太放心,回身对谢郬他们说道:
“你们先进去坐坐,我去看看他,顺便更衣。”
谢郬自是应允:“夫人请。”
平阴夫人又对两名秀美男子吩咐:“这几位是我的贵客,务必招呼周到些。”
“是,夫人。”
应声后,两名秀美男子分站两侧,对谢郬几人比了个‘请’的手势接引他们入内,而平阴夫人则往一侧的内院方向走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平阴夫人换了身贵妇装出现在谢郬他们面前,身后还跟随着两队,大约二十多人的郎君,他们风格迥异,有老有少,容貌并不拘泥于英俊,谢郬甚至在队伍里看到了一个大腹甸甸的胖郎君。
大约是谢郬的目光盯着胖郎君看多了几眼,平阴夫人忍笑解释:
“屠郎对我有救命之恩,别看他生得这般,对人却十分体贴。”
谢郬了然点头附和,心里却吐槽开了花:
【还真是喜欢英雄救美桥段的人设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