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瑨却是不信,继续闹她,闹着闹着差点擦枪走火,谢郬累得很,不想跟他纠缠,寻着机会便从床帐的角落一溜烟滚下来,拿起地上的鞋就跑,完全不顾掀开床帐在后面唤她的高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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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日,谢郬召来昨日去朔王府诊治的太医,问过高玥的情况,跟她判断的差不多,高玥虽然看起来被打得很惨,但实际上都是皮外伤,稍微休息个两天就好了。
谢郬让他休息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便命人将高玥宣召入宫。
她让人在东泰殿准备了非常非常丰盛的美食,摆满了两张桌子,高玥一来,就被她召唤过去。
看着满桌的美食,高玥想起几天前他就是在吃了一堆东西以后,被皇后暴揍的,今天她故技重施,高玥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哎呀,你吃也得挨打,不吃也得挨打,饱着被打,总比饿着被打要舒服点。”谢郬咬了一口糯米团子如是说。
高玥:……
尽管很无语,但高玥却不可否认谢郬说得有点道理。
他知道皇后是在磨炼他。
那天他被打得那么惨,送回朔王府的时候,管家都以为他活不长了,没想到后来太医诊治一番,说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
管家还担心太医看得不准确,等太医走了以后,特地请了中宝堂的坐馆大夫回来替高玥重新诊治,坐馆大夫得出的结论跟太医差不多,皮外伤,养两天就好。
而事实上,高玥也就第一天送回去的时候感觉有点难受,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好很多了,除了皮肉有点痛的感觉,筋骨反而因为被松过后舒坦了很多。
到今天,连皮肉都不怎么疼了。
看着坐在对面吃得欢快的女人,高玥决定不跟她客气,拿起一盘肉干就吃了起来。
多吃点,有力气,少挨揍。
怀着美好的愿望,高玥的斗志被完全激起,不服输的态度虽然没能让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少挨打,但身体明显结实很多,关节动作更是灵活,再配上谢郬特地让宫人给他做的沙衣、沙裤——顾名思义,就是沙袋的升级版,捆在胸腹背后、胳膊、大腿和小腿周围的东西。
开始几天高玥不适应,总是提不起剑或抬不起腿,不过也有好处,就是穿着这沙衣、沙裤挨打也不疼,所以尽管穿着很累,高玥就没打算脱下来过。
渐渐的,他也就适应了。
力气变大了,下盘更稳了,出招更有力了,也……更抗揍了。
而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高玥就像是打开了长个儿的开关,这身量一日一变,从年初跟谢郬差不多高,年中的时候已经比谢郬高出大半个头。
高玥的这个成长速度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有点吃惊,感觉这位朔王殿下被皇后娘娘打着打着就打高了,那一阵宫里不少人私下还笑言,也想挨一挨皇后娘娘的打,看能不能让自己也长点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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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总是燥热的,宫里明泽宫和坤元宫中都没有很高的树,那些聒噪的蝉也不知依附在哪里,竟也能搅得人睡不着觉。
谢郬在软席上翻了个身,烦躁的唤来福如。
“再去拿点冰镇乌梅汤来。热。”
福如小声提醒:“娘娘,已经喝四碗了,姜嬷嬷说一日不可多于两碗的。”
谢郬闭着眼睛叹息:“姜嬷嬷还说让你好生伺候我。”
福如不敢违抗,赶忙去外室的冰鉴中悄悄给谢郬又倒了一碗拿过来。
谢郬正爬起来准备喝的时候,外面传来姜嬷嬷的脚步声,通过各种偷吃的经验总结,谢郬现在已经能够准确的分辨身边几个亲近之人的脚步声,尤其是姜嬷嬷的,只要听见就会生理性紧张。
今天也一样,谢郬刚刚听见这脚步声,生怕姜嬷嬷进来发现她在偷喝冰镇乌梅汤,于是立刻加快动作,猛地坐起从福如手中接过酸梅汤,顾不得冰不冰,三口并做一口就将满满一碗灌下肚。
在姜嬷嬷进殿之前,把空碗放回福如端过来的茶水托盘上,让福如赶紧拿出去‘毁尸灭迹’。
果然,因为谢郬和福如配合默契,姜嬷嬷只看见福如端着个茶水盘从寝宫内殿出来,随口问了句:
“娘娘渴了吗?”
福如不敢说实话,只微微点了点头算回答。
姜嬷嬷没有在意,知道谢郬没睡便去内寝殿瞧她,谢郬此刻刚躺下,姜嬷嬷见状,走过来在谢郬腹部盖上一层薄薄的棉丝毯,慈爱的说:
“娘娘莫要贪凉,纵使盛夏时分,入睡时也要多注意着些。”
谢郬表面对姜嬷嬷笑了笑,内心十分和谐的问候了一下姜嬷嬷本人,这三伏天给她盖被子的,除了高瑨,也就是姜嬷嬷了。
姜嬷嬷是来与谢郬商议内务府中秋发放下去月饼款式的问题,谢郬听得昏昏欲睡,忽然谢郬只觉得胸腹翻涌,一股干呕的感觉猛然来袭,谢郬立刻趴到床边,嘴巴一张一合好几下,愣是把想吐的感觉压制下去,但饶是如此,她那状态却骗不了人。
“娘娘这是怎么了?想吐吗?”姜嬷嬷紧张的扶着谢郬,一边帮她后背顺气一边问。
谢郬连连摆手,想说不是,可一开口,那种想吐的感觉就再次来袭,使得她只得赶忙闭嘴,再不敢开口。
姜嬷嬷看着谢郬这般,想着自家皇后娘娘的身体素来壮如牛,一年到头连个风寒都没得过,怎么会突然想吐呢?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姜嬷嬷惊喜的起身,慌慌张张对外喊道:
“来人,快来人!请太医!”
第165章
坤元宫传太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高瑨耳中。
“皇后怎么了?”高瑨放下手中卷宗, 对传话的万公公问。
万公公回道:“说是皇后娘娘干呕不止。”
高瑨眼前一亮:“干呕……不止?”
问完之后,不等万公公反应过来,高瑨就从龙案后走出, 匆匆忙忙往坤元宫赶去。
不是高瑨敏感, 而是他对这件事已经期盼良久。
他和谢郬满打满算在一起快三年了,刚开始那一年多, 高瑨不知道她是谢郬,以为是谢苒, 知道以后, 就立刻停了避子汤, 不过那时候谢郬一心出宫, 高瑨把避子汤给她换掉以后,她便让姜嬷嬷自己配, 高瑨也没办法阻止,只能暗地里让太医悄悄盯着姜嬷嬷配的药方,确定不伤身才让她继续服用。
过往种种都不谈, 如今谢郬当了皇后也已经大半年过去了,肚子仍旧没有消息, 高瑨一直担心是不是那两年的避子汤伤了身。
如今听说谢郬终于干呕, 高瑨怎能不紧张。
满面喜气的来到坤元宫, 他来的及时, 太医刚诊治完坐在寝宫外殿斟酌药方, 看见高瑨, 两个太医赶忙起身行礼, 高瑨扶住他们,问:
“皇后如何?”
两个太医不懂陛下为何这般欣喜的模样,回道:
“回陛下, 皇后娘娘无碍,就是贪凉饮冰,脾胃不调,只要喝两服……”
没等太医说完,高瑨便疑问:
“脾胃……不调?”
两名太医点了点头,高瑨‘哦’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说:
“那,那你们开方子吧。”
两名太医对望一眼,决定将心中疑惑说与高瑨听:
“陛下,皇后娘娘的这个方子,臣等斟酌半天不敢下药,想请问陛下,娘娘之前是否中过毒?”
高瑨疑惑:“中毒?”
“是。娘娘的隐脉却略有不同,就像是那种中过毒的后遗症般……”
这就是两个太医对一□□脾胃的房子迟疑至此的原因。
高瑨回想自己与谢郬的点点滴滴,高瑨自己倒是中过毒,但谢郬却没有中毒的经历,高瑨也就只对她出宫的那段时间没在她身边。
“你们问过皇后了?”高瑨问太医。
太医说:“问过。可娘娘坚称自己没中过毒。”
高瑨想了想,问:“那她现在身体中可有毒素?”
太医摇头:“娘娘主脉康健,倒是没有余毒残留的迹象。”
“那你们准备开的药方跟她以前中没中毒有关联吗?”高瑨问。
“娘娘就算以前中过毒,如今主脉中没有毒素残留,那就是健康的,若是有过中毒史,那药方就得开得和缓些,得多服用一些时日。”太医答道。
“多服用些时日倒无妨,和缓些最好,皇后娘娘的身体为重。”高瑨说完,便转身往内殿去,两个太医行礼道:
“是,谨遵陛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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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瑨走入内殿,谢郬正裹着一张薄薄的毯子在身上,听姜嬷嬷跟她碎碎念。
福如跪在一边,委委屈屈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咳咳。”
高瑨干咳两声引起她们的注意,谢郬看见高瑨简直像看见了救星,五官都动起来对高瑨示意:
【快来救我!】
【我要被姜嬷嬷念死了。】
【还有福如,别让她跪了,她是冤枉的,太可怜了。】
姜嬷嬷回身给高瑨请安:“参见陛下。”
高瑨明白姜嬷嬷的良苦用心,别说她想骂谢郬了,连高瑨都想骂骂她。
但也就是想想,自己的人,哪舍得骂。
“都下去吧。”高瑨说。
姜嬷嬷不敢违抗,唤了腿都跪麻了的福如退出寝殿。
她们一走,谢郬就嚣张起来,把身上的毯子往旁边一揭,抓起枕头旁的团扇就是好一通扇,嘴里还念念有词:
“热死了!大夏天的让我盖被子,姜嬷嬷真是越来越绝了。”
高瑨夺过她的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
“大夏天的谁让你把冰饮当茶水喝了?你不闹肚子谁闹肚子?还好意思怪姜嬷嬷。”
谢郬揉着脑袋,自己也很纳闷:
“真是奇怪,我以前连着喝十几碗也没事儿,今天我才喝了……四碗。才四碗!”
谢郬没有夸张,她的身体素质从小就锻炼得非常好,强壮得跟牛一样,别说夏天喝几碗冰饮了,就是大冬天嚼冰饮雪也不会出问题,今天真是见鬼了。
高瑨没赶上谢郬大冬天嚼冰饮雪不出问题的时候,听闻她连喝四碗冰饮,手里的团扇又跃跃欲试想敲她的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