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被丛孺勾住脖子,一个横扫放倒在地,他俩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李辉在地上抱着丛孺的腿,和别人示意,没事没事,我们在说事,没有打架。就他挨打而已。
丛孺揍他,李辉肯定是不反抗的,他刚刚是一时疏忽,丛孺虽然会些三脚猫的功夫,真要打架李辉都怕把他碰到伤到,到时候老板回来说他把老板娘揍了一顿,问他想要什么死法怎么办。
丛孺气笑了,你再那么叫我扇死你信不信。
老板娘,哈,丛孺感觉很操了。
李辉:信信信。
丛孺踢了踢脚,把手给我撒开。
李辉松手,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旁边是一个已经弄脏了的背包。丛孺想到他们好几天都提心吊胆的面临险境,到今天才算脱险,也就懒得跟他计较。
你来了,大小姐怎么办。
丛孺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大小姐是谁,我把渺渺送到我嫂子那儿了,有人照顾她。
李辉对丛孺出现在这里很意外,意外过后就觉得,他老板要是知道丛孺来了,应该是很高兴的。这证明在他俩的关系中,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这就验证了丛孺对他老板上了心。
他们没说多久,又启程往山里走了一段路,接近傍晚,山中天黑的很快,大部队要送人回去了,丛孺留在原地跟明子安说:我就在这歇了,晚上在附近再找找,说不定会碰到他。
他的话把明子安给听笑了,很快就说:不行,你是以为这里跟我们市附近的山一样是吧。这里本身就很危险,又是深山一路过来你也看到驱走了多少条毒蛇,说不好还有猛兽,晚上才是最危险的,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不然等阿彧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丛孺挑眉,不是还有小部分人留下来扎营吗。
明子安:那不一样
丛孺:我知道他们受过专业训练,但是离贺松彧失联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五天他携带的食物水能撑多久,有没有还不好说,你叫我怎么回去安心睡觉等消息。你觉得可能吗。
今天就是他生日。离结束还有五个小时。
明子安意外的看着他,想不到丛孺会记得那么清楚。
戚露薇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之前,找丛孺有话要对他说。我很抱歉。她这时脸上的骄矜天真都消失了,带着大梦初醒的忏悔,心里藏了一堆话,再对上丛孺清明频频望向山里的目光后,剩余的话最终变成了安慰,他会回来的。
丛孺态度很平静平淡的点头。
戚露薇想微笑,嘴角却抬不起来,她只有惆怅和悲伤的望着丛孺离开的背影,然后看向山林的深处,她也应该向丛孺一样,去找其他人,尤其是陆沉。
她犹豫了下,走向明子安。
不行,你别去添乱。
戚露薇再出事,戚家肯定要为了她急死,到时候责任又要推到他或是贺松彧身上。她是个麻烦,明子安不愿意让她跟着去。
你能帮什么,有李辉在就行了,你又不是专业的,回去待着,你那小男朋友跟阿彧在一起,只要他听话,阿彧肯定能把他带出来。
戚露薇提了几次,被明子安安排了人把她看紧了带走。
天色很快一片漆黑,深山中万籁俱寂,如果不是这次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大晚上的这样的环境阴森幽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丛孺烟瘾犯了,但他身上没戴烟,只好拔根草叼在嘴里。帐篷外面绕了一圈蚊子,野外的蚊子有毒,丛孺夏天外面也套着冲锋衣和长裤,上衣里面是件背心,为了方便热起来解开衣服散热,他里面本是要做真空的。
随身携带的充电宝只剩下一格的电量,他拔了充电线,只冲到百分之五十就出去了,在营地的不远处找了个角落解手。
树丛间几只萤火虫泄露了马脚,丛孺解完手看了会它们,实在受不了蚊子往脸上飞扑,便回了营地拿了毛巾出来,去附近的暴雨过后逐渐恢复清明的清潭洗手洗脸,擦一擦一整天都胀着溢女乃的胸口。
野外艰苦的环境丛孺不觉得有多难忍受,唯一让他不方便的就是溢女乃的问题,他夏天的背心白透轻薄,丛孺解开衣服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的汗腺不发达,味道不重,就算有淡淡的汗味,很快就被更重的女乃味所覆盖了。
整整一天下来,味道比较马蚤了,丛孺流了不少背心都被打湿了,还好有防水的冲锋衣挡着,他捏了捏其中一个,已经没有一开始痛的那么厉害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涨女乃。这些本是渺渺的口粮,丛孺来就没戴奶瓶,就算他戴了也没用。
这个环境没有冰箱,女乃水很容易会馊掉,丛孺用清潭里的水打湿了毛巾,一股凉气让他瞬间感到轻松,他索性把冲锋衣脱了,背心也脱了,打着赤膊把脏了一天的胸膛擦干净。他过来有人见到了,这时候好多人因为白天太累,已经歇下了,养好精神准备明天继续搜救,这边暂时不会再有人过来。
丛孺把裤腿卷起来,把鞋脱掉把脚放进去,他叹了口气,略有些放松。森林里传来枯枝落叶被踩在脚下的响动,丛孺起身准备回营地时被附近的动静唤住脚步,警惕的望着黑漆漆的,里面如有深渊巨兽的森林深处,随时准备往回提醒众人。
营地烧的有火,有人守夜,照明灯挂在了树上,丛孺虽然离的有些远,昏暗的光线还是有的,他算是站在光的边缘处。
丛孺刚一动,里面的枯枝被踩响了,这回丛孺确定他没听错,他辨别着黑暗中动静的方向,在他视线偏移的三十度方向,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丛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以为是山里的野熊,直到那边响起说话声,那道黑影居然会说话。
丛孺惊出一身冷汗,他飞快往那边走了几步,地上还有湿意的泥土与落叶被他踩的滋滋作响,谁?
离那边越来越近了,那道声音说:是我。
丛孺大惊失色,又问了一遍,谁、谁?
那道黑影来到光影的边缘,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是我,贺松彧。
丛孺这才看清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多天不见,贺松彧此时的状况没有好到哪儿去,他身上脏的不行,除了脸还勉强保持着干净,背上的人像是昏死了过去。
丛孺差不多是飞奔过去,不再犹豫停顿,很快就到了贺松彧面前,他想替他把人接下来,贺松彧拒绝了,不用,他昏过去了,我直接送他去你们营地。
他扫了眼丛孺,闻到他身上久违的气味,天热出了汗的体口未,不重透着一身女乃水的气味,那么马蚤。他怕把他弄脏了,更怕把他身上的味道弄没了。
他很不动声色的捕捉着空气涌动的气味,丛孺跟他都有很多话想说,贺松彧的出现简直是意外之喜,丛孺悬着的一颗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
这是那个小孩,陆沉?
跟他们一比陆沉年纪太小,用小孩来称呼再适合不过。他脸上一脸被蚊子叮咬的包,加上糊的有泥,丛孺只见过他一面,要不是记性好,还认不出他是谁。
贺松彧:嗯。他甚是贪婪的打量丛孺,两人脚步不停的往营地走。
丛孺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不再问他多余的问题,沉默的加快了速度,在明子安等人发现动静赶来,把贺松彧背上的人接过去后,丛孺才带贺松彧去他的帐篷里休息。
贺松彧刚坐下,随行的医生很快赶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丛孺在旁边把水打开,让他润润喉咙。借着灯光,他才看清贺松彧清俊的脸上清瘦不少,两边的肉一清减,侧脸的线条更加明显,五官紧绷着,双目更显精锐,细长的睫毛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医生走后明子安他们给他俩让出空间都散了,得知贺松彧两天两夜没睡觉,丛孺眉头皱的就没松散下来过,他对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贺松彧道:我去给你熬点吃的,吃完你再休息。
贺松彧:我要去水潭收拾收拾。
他起身,丛孺弯身进去,抛下句,等会,我去拿衣服。
贺松彧复杂的看着丛孺用袋子给他装好的衣物,眼中多了抹玩味,特意给我带的?
丛孺没反驳,眼神说明了一切。
贺松彧见好就收,丛孺对他道:洗快点。
48个小时没睡觉,他难道是钢铁做的,丛孺不大相信的盯着贺松彧的背影,眉宇间的担忧在他转身过去时便流露出来,长途跋涉,还要忍受途中饥渴,连陆沉都发烧晕了过去,贺松彧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背着一个人找到他们。丛孺不得不佩服他这方面强悍的毅力与能力。
贺松彧在水潭边,就在刚刚丛孺待过的地方,差不多同样的位置简单的清洗一番,他过来时就发现了这里地面还有湿漉漉的水迹,他洗着洗着,就扭头看向营地的方向。丛孺坐在帐篷边,在给他弄自热的粥,他沉默的侧影成了贺松彧眼中唯一看的见的景致。
他没想到他会来。
可他现在就出现在他眼前,就在之前,贺松彧看见有光就知道地方找对了,等见到丛孺时,他甚至屏着呼吸背着陆沉站在那片林子里半晌,也不觉得重。
这时丛孺若有所觉的转过头,视线不偏不倚的找到贺松彧缩在的地方,俩人你看我,我看你,久到旁边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自热粥也好了,丛孺才心跳加速的收回目光。而那边贺松彧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过来了,手上提着更换下来的脏衣服,步伐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就能分辨出其中含蓄的迫切。
丛孺甚至有些不敢看他,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不敢看,明明是贺松彧先看他的,他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
但就是抬不起头,他垂着眼眸盯着自热粥的盒子,旁边人把脏衣服放下,带着水汽在他身旁坐下,位置刚好挨着丛孺,贺松彧身形高大,他坐下后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就连呼吸都像呼在脸上般。丛孺眨了眨眼,怀疑睫毛快被贺松彧的气息吹的黏在一起,然而那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贺松彧坐下来后什么也没做,丛孺沉默,他也沉默,过了一会,好了吗。
丛孺才跟清醒过来似的,肩膀僵硬,声音不大自然的应道:嗯。
贺松彧:那我吃了。
丛孺看着他,从贺松彧失联起,到今天见到他,直到刚才,丛孺发现他有些变了,话里话外都有些征询他的意思,仿佛他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有一种兽类中,一方对一方关系上的服从低头的感觉。
贺松彧不经意的问: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
丛孺动了下眉,有些不大愿意回忆,两天前,周扬他们联系不上你。他着实不喜欢当时听到他失联的消息时的冲击,那太糟糕了,糟糕到仿佛有人拿着把锤子穿透了他的胸膛,在他的心脏上面敲敲打打,不上不下。
他烦躁不安,猝然理解贺松彧曾说过的患得患失。
他这几晚甚至都没好好睡过觉,睡的浅了质量不好,睡的深了容易魇着,说不清楚是更担忧多一些,还是更想把贺松彧抓过来揍一顿多一些。
心浮气躁的,很不好。
贺松彧问他,渺渺呢。
丛孺现在可以懒散下来,整个人放松不少,他勾着身子,手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磨蹭,回道:小兰嫂那,帮我看着。
贺松彧:为什么来。
丛孺觉得他今晚话太他妈多了,但他不知道怎么的耐心居然出奇的好,心情也很好,于是肯跟他说:怕啊。
他这回敢跟贺松彧对视,怕你出事,不想渺渺少一个爸爸。
贺松彧端着粥的手很稳,他沉默的喝了一口,我想听点别的,肯说吗。
丛孺下巴摩擦着膝盖,交叠的双手懒散的朝他立了两根中指,不耐烦的抱怨,你要求好多,怎么还点菜。
贺松彧率先道:行不行。
丛孺叹了口气,没什么动静,直到贺松彧喝完一碗粥了,他拿出一根从别人那儿讨的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然后把猩红的烟头倒举着,掏出手机,盯着时间。丛孺念道:现在是北京时间23点59分59秒。
生日快乐。我来祝你生日快乐,这个理由够不够。
贺松彧黑瞋瞋的眼珠泛着清冷又温柔的笑意:够了。
丛孺脸红的想把他握过来的手打开,没用什么力气,贺松彧五指便插过指缝与他十指紧扣,谢谢你的生日蜡烛。
丛孺看向那根飘散着呛人的烟雾,显得格外寒酸的香烟,很敷衍的说:软白沙,胜在便宜。
贺松彧又说:够了。
明子安的帐篷就在丛孺的附近,夜深除了守夜的基本都睡了,他也准备合上眼,发现隔壁丛孺的帐篷里还亮着灯,他不经意的想着,这俩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吗,怎么还不睡。
林中深处,丛孺趴在树干上,隐忍的咬着手臂,贺松彧倾身过来亲吻他的脸颊下巴,额头上汗珠遍布,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晚来的风细细的,像一双手托起了丛孺的脸颊,从他倾泻出一声哭腔开始,贺松彧就化成了那道无处不在的风,丛孺哪里都挣不开他。
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听见贺松彧说:你来我很高兴。
丛孺。
丛孺。
他一遍遍叫他。
丛孺,你怎么这么会偷我的心。
第61章 喂吧。
贺松彧已经找到了,他们却没马上回去,丛孺站在树下跟小兰嫂打电话说明情况,还得晚些天才回,太惨了,好多人的房子都被冲垮了,无家可归,我们在这能帮就帮。
我看到新闻了,电视上都有报道,太可怕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贺先生现在怎么样啊,他人没事吧?
丛孺绕着树走了两步,闻言向来往的人群看去,找到了里面个子最高的那人,他没事,他好的很。
小兰嫂莫名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叮嘱道:好,那就好,你俩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知道吗。
丛孺:知道。渺渺还哭吗。
哭,怎么不哭,每天哭是家长便饭了,喝奶之前要哭一顿,睡觉之前也要哭一顿,我让胖子去你住的地方取你盖的被子和枕头了,拿了你几件衣服过来。
丛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