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啸耐心问:“那你怎么不吭声?”
陈以南给自己倒了杯浓茶:“这有什么?分数给我加上就行了呗,我在意他那一句通告全区?”
霍啸:“……”
好家伙,陈以南你是要出家了吗,这么出风头的事儿都不想了。
“可能是委员会人手不够了吧。”陈以南似是而非的回答,将矛头转向挺尸的高考委员会。
霍啸的眼神仍然带着狐疑。
陈以南:“学长此来有何贵干?”
霍啸吸口气:“警告你们这帮混在申城的考生,少做挑战宇宙大律的事。”
“哦?”陈以南眉头一挑,语气毫无恭敬:“我们挑战什么了?”
霍啸:“……”
“宇宙外交团并无权限直接观测宇宙内发生了什么,但我们能检测到宇宙能量变化。”
“历史律如果出现了波动,宇宙能量也会发生改变。”
“源头就是申城。”
陈以南:“我现在又不在申城。”
霍啸:“你还狡辩是吧,我来前专门调了你的侧写记录——哈莉波特真是你铁磁啊,什么把柄都没给你往上写,贿赂侧写员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陈以南扑哧一笑。
“瞎扯什么?我体恤哈莉小姐,她都大三了,不忙吗?”
“好戏我才不会在直播的时候演,我不演,她自然没得写。”
霍啸一哽:“你——”
“你知不知道好歹?”
“插手政党争执有什么意思吗?还去看什么翔宇先生,你好好考试会死是吧。”
说着说着,青年的官威终于被打碎了,他操心担心又忧心,霍啸早不是两年前不成熟的高中生了,他记得自己欠陈以南的人情,神战宇宙要不是她留下的兵法九龙寨,霍啸拿不到那么高的高考成绩,也就无从谈起后面的宇宙外交大使了。
他一直记得,所以现在违规跑来提醒她。
“就剩几个月了。”
“我刚看了你和穆丹子的积分,基本并列,你消停点,别给自己找麻烦啊陈以南。”霍啸苦口婆心,但很明显劝说技能不熟练,说出来的话意思很对,听着却刺耳。
陈以南点头,“我消停着呢。”
霍啸:“……”
“你要真消停了,为什么申城华共整体的能量比历史律预判的成长要快那么多?”
陈以南耸肩:“历史节点无错不就行了?”
“该死的人会死,该建的国会建,不差一天一秒,你还操什么心。”
霍啸:“你这是狡辩——”
“——星云宇宙监测能量用的英雄史观不就是如此吗?将历史记录在有名有姓的人身上,就像绳结,然后剩下一句话,留给只言片语的群众。”
“打击了申城华共,让他们成长加速,但这么一大摊子最后能落进历史记住名字不过仨瓜俩子,我改变的,都是无名无姓的普罗大众呗。”陈以南这话说得难听又讥诮。
霍啸气得说不出话来。
做宇宙外交是不该插手外域宇宙事务的,特别是这种关键节点,容易引发后续连锁反应的节点,非要计较起来,星云高考的考题内容是涵盖在宇宙外交事务中的,就像两个能量场发生交换。
外交使团就该像个看水晶球的预言者,在玻璃外见证一切。
从霍啸的脸上,陈以南看出了什么不好说,但她明白了一件事。
恐怕守门人的定义,和她此前预想的并不一样。
啧。
这个职位忽然就不香了呢。
霍啸转身就想走,他仁至义尽,该说的都说了,好言难劝该死鬼,爱咋咋吧。
陈以南忽然喊住他:“等等学长。”
“很感谢你今天前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霍啸:“我不想回答。”
陈以南:“作为星云宇宙官方成员,你要是摆架子拒绝弱势考生的友情询问,我就举报你,让你再也不能参与竞选守门人。”
霍啸:“……”
“有屁快放。”
陈以南:“如果高考过程中,考生的监控系统损坏了,无限复活功能还能用吗?”
霍啸:“废话,肯定用不了。”
陈以南:“好,那考生成绩还会存在吗?”
霍啸抓抓头发:“为啥不存在?监控是监控,分数是分数啊。”
陈以南点头,抓起外套和他一起出去,霍啸:“怎么,你要送我啊,不用,你又出不了这宇宙——”
陈以南擦肩而过,“想多了,我回来就是喝口水的,还得回去看着。”
——废话,今晚就是汉口谍变的决胜之夜,她睡得着才怪。
……
深夜,钟声刚响过两点。
钱秘书紧张的等待着。
按照组织规定,不在绝对安全的场合,他是绝对不能发报给申城华共的,自身位置机要,能保留住他这颗在中统的暗棋,牺牲很多也值得。
这是钱潮第一次违规发报。
门外值班人员的脚步声偶有响起,他纹丝不动,一点点数着时间。
如果徐恩增半夜觉得不放心,忽然来办公室或者再打电话追问警察局怎么办?
如果警察局里顾顺章多疑,一定要今晚启程前往金陵怎么办?
如果申城那边这个时间段正好卡在两个联络点的“静默时间”之中,又该怎么办?
……
远隔数百里,只要有一环出错,申城华共将全军覆没。
这么一想,钱秘书满手是汗。
两点四十分,警察局长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您又要来?”
局长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吗?
一开门,陈以南就站在门外,拿了钥匙就进了刑讯室。
她来干什么?
明面上当然是再拷问黎明,暗地里,假借逼供急迫的阵势,将顾顺章今晚老老实实摁在汉口,绝对不能让他提前去往金陵。
陈以南能左右得不多,但拖住黎明,帮钱秘书扫除些许后顾之忧还是没问题的。
凌晨三点三分,钱秘书接到了回信。
“来电已知悉。”
“叔伯的病定会尽快好转。”
钱潮:“……”
这是顺利转移了,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头冒出疑惑。
虽然他已经有数月没去申城了,但申城华共的行事规律钱潮很熟悉——这次转移的速度,快的出奇啊。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钱秘书快速收拾包裹,准备跑路。
红底文件不能销毁,毁了也有备份。
明早徐恩增就会知道文件内容,到时候再去申城抓捕肯定是扑空,自己代收文件可是签了字的,难逃干系。
浓浓夜色中,钱秘书戴上帽子就朝汉口火车站而去。
一代卧底大师就此消失在月光中。
……
申城,华共某临时据点。
克农同志正一张张烧着文件,火光照亮了脸颊,夫人走出来给他加衣,帮着他一起烧。
“万幸啊,”夫人叹口气,“幸好近来申城站动作频频,我们损失惨重,却也锤炼的机警许多,取消了电报静默时间——”
“——不然钱潮的电报真要错过最佳时机了。”
克农同志点头:“祸兮福之所伏,应该的。”
……
眼前老爷爷长得慈眉善目,连泡茶的动作都特别赏心悦目,像个地球时代的老古董。
哈莉波特小姐忐忑地抱着茶杯,完全不知道历史文教司找上自己做什么。
“那个,”她小声说,“老师,我喝水就行了。”
——瞧您这一套沏茶慢的呦,我水都喝完一壶了。
历史文教司糖主任乐呵呵捋捋胡子,还在沏茶:“小同学不要紧张。”
“我来是想和你聊聊陈以南小小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