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侧着身子,手里捧着暖炉,拢着披风,从远处看去,只当哪家贵夫人来了,故而没有人贸然上前搭话。
只听那包厢里,柳成元站起身来敬酒道:“诸位海量,在下先干为敬,今日带了内子出来,多有不便,还望见谅。”
“呦,柳大人还带了内子出来?”
“不知道是哪位内子呢?”坐在一旁的男子笑道,虽是玩笑话,可却有几分刺耳。
柳成元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自然是在下的妻子。”
那男子闻言,又笑:“我以为柳大人在家每日必跪搓衣板,这么看来,是我想多了?”
“哈哈哈,肯定是你想多了。”对面的男子大笑,然后接着道:“柳大人在家,怎么会只跪搓衣板,只怕是洗脚水也要端的。”
柳成元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放下酒杯,看着对面那个时常针对他的田徽道:“内子辛劳,给她端洗脚水有什么奇怪的?”
“田兄处处挑刺,既不欢迎我,何必又要强拉我进来?”
周围静了片刻,几位纨绔子弟看着田徽,皆等着看他如何还击。
翰林院那几位原也是被请来做说客的,毕竟那资历老的几位大学士,都在翰林院里待着。
可那些资历老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个纨绔子弟能请来的?
田徽仗着自己是世家子弟,有些才气,身边的人捧得多了,便也渐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柳成元出身商家,虽然考取功名又娶了郡主,可在他看来,分明是柳成元先勾搭郡主,才取得的功名。
他事先打听过了,柳成元跟明珠郡主在没有成亲的时候就来往密切,什么孩子拜师,那都是糊弄人的。
只怕是为了更好地私会,那才是真的。
故而田徽自以为早就拿捏住了柳成元的短处,几次找茬柳成元都忍着不发,他便越发得意起来。
此刻见柳成元有些怒意,当即站起来道:“柳大人何必动怒?郡主尊贵,别说是你为她端水倒茶,就算你替她教养孩子,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只是不知道柳大人俊朗年轻,不知能得宠几年呢?”
“在下建议柳大人还是早早让郡主给你生个孩子,说不定将来郡主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够让你的头上少几顶绿帽子。”
“哈哈哈……”
田徽说完,其余纨绔子弟皆笑了起来。
柳成元手执酒杯,“嘭”地砸在了田徽的头上。
顷刻间都是挪动椅子的声音,几乎所有纨绔子弟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有两个连忙去扶着田徽。
田徽被打懵了,整个人踉跄着,往后栽去。
等到回神,头已经破了,还流血。
他气红了眼,抄起一个盘子就要对着柳成元砸了过去。
这时只见周宜慢悠悠地走到了柳成元的身边,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目光猩红的田徽,声音冰冷道:“怎么,想动手?”
“我到是不知,田家也敢妄议本郡主的家事了?”
田震的头上还在流血,狰狞的面孔看起来凶恶极了。
只见他盯着柳成元,冷嗤道:“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也值得郡主亲自来兴师问罪?”
“玩笑话?”周宜看了一眼眸色阴翳的柳成元,知道他气得不轻。
旁人说他如何,他尚且能忍。
可说到她,他便立即发飙。
她家的男人,果真不让她失望半分?
“既然是玩笑,那便要让我夫君笑才对?”
“既然我夫君不笑反怒,那便就是挑衅?”
“我周宜的夫君,那是放在心尖上宠的人,我都舍不得磕着碰着,偏你要惹他。”
“怎么,你以为本郡主不敢当面践踏于你吗?”
周宜说完,觉得手痒。
偏她又有随身带着防身匕首的习惯,于是那匕首拔了出来,顿时一阵寒光闪射。
周围的那几个官员连忙站起来,退到一边去,目光皆有闪躲惊惧之意。
田震涨红着脸,一时气愤交加,手握成拳。
只听他阴戾地道:“郡主莫不是要以权欺人?”
周宜的匕首轻轻往下一坠,便插在了桌面上,可见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匕首。
只见她斜倪了一眼田震,讥诮道:“欺你又如何,你自知权不如人,就该有所收敛。”
“不过罢了,你很快连那点权都没有了,又何须自知。”
“你只需要知道,我周宜的相公,纵容是我也是敬护礼让,哪能轮到得到你们言含讥讽?”
周宜说完,抽回自己的匕首,挽着柳成元的肩膀,温柔地道:“这等子心胸狭隘,臆想自贱的小人,与他们同桌喝酒降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