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姻还有个贴身侍卫十六,见来人气势汹汹,他想也不想地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淮姻吩咐道:“快去帮我姐姐!”
十六道:“属下奉命保护夫人,夫人身边不能没人。”
淮姻气得一跺脚,险些把胎气惊动了。
她用眼风扫过跟前的翠柳,翠柳连看都不敢看她,淮姻又急又气,只好干干地站在跟前瞧着。
十四十五十六这三人是萧霖精心调|教出来的侍卫,能被派来淮姻身边,自然各个都是一身的功夫。
可这几个行凶者像不要命了一样,加上宋衍与姜淮娡实在战斗力太低,一个刚受了伤,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十四十五边保护他们,一边应敌,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宋衍的手受伤极重,不停地在流血,姜淮娡急得满头大汗,她问了句废话:“疼吗?”
谁想宋衍却摇了摇头:“不疼。”
正在这时候,一名打手终于突破出了十四十五的包围圈,向姜淮娡和宋衍的方向冲去。
“淮娡。”
“姐姐!”
宋衍和姜淮姻担心地同时破口而出。
姜淮娡一扭头,只见那人举着刀已经离自己不下一尺距离,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想也没想地取下了头上金簪,正准备闭眼刺向那人时。
一道剑光刺破长空,直接穿过了此打手的大腿,将他连人带衣角都掀翻在了地上。
打手一声痛吼,还欲起来,与这道剑光一同到的,却还有十六的剑柄。剑柄正掷到他左胸的位置上,行凶者再无力气,倒在了一片血泊里。
那道刺破他大腿的长剑是赶来的萧霖扔的。
并肩王的名头从来都不是用来唬小孩儿。
十四十五十六等人见到萧霖过来,好像一下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十六也终于从姜淮姻身边抽身出来,加入到了战局中。
萧霖飞身下马,先过去问淮姻:“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淮姻瘫倒在萧霖怀里,“王爷,快送阿衍哥去找大夫,他的手流了好多血。”
萧霖转头,先扫了眼宋衍的伤势,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几名行凶者。多了一个十六的帮忙,这几个打手轻而易举地便被制服了。
萧霖冷着眼瞧他们:“天子脚下,还能出这等行凶恶事,可真是让本王长见识。将这些人交给九门提督,让李大人务必审问清楚,他们是受谁的指使。”
十六揪着几个人的衣领,道“是”。
萧霖捂住淮姻的眼睛,利落地抽回自己的长剑,那人又是一声痛嘶,还没叫完,便被十四捂了嘴。
剑上带着血,这会儿也顾不得擦了,他先将剑归入鞘中,才松开了放在淮姻眼睛上的那双手。
“十五,拿我的帖子去请御医过府,”萧霖看着面色苍白的宋衍道,“宋大人与我一同回府,你的手伤,不容耽搁。”
姜淮娡扶着宋衍,宋衍还在流血,他弯腰致谢:“多谢王爷。”
“应当的。”萧霖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姜淮娡,就连宋衍也一阵后怕。
他容色如雪,在马车里便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若并肩王没有及时赶到,若不是今日淮姻带了几名侍卫来。
那他与姜淮娡,只怕生死难料了。
姜淮娡最是心疼,她真没有想到,宋衍会挺身而出,为她挡一刀。
她用丝帕先把宋衍的手粗略地包扎了起来,轻声说:“以后,这还怎么拿笔。”
宋衍伤的是右手,对于读书人而言,还有什么东西会比右手更珍贵。
宋衍侧脸看她,他长得眉清目秀,面庞映射在清凉的月光里,更为俊美。
“拿不了笔我最多伤心一阵,”宋衍说,“可我若看到你在我眼前出事,我会抱憾终生。”
姜淮娡心下流转,她微微抬头,第一次与宋衍不闪不避地对视上。
宋衍虽是读书人,但他的眼睛却像极了一头狼。
只要盯准什么猎物,除非死,否则便再也不会松口。
姜淮娡内心震撼,她偏过头看向窗户,良久没有说话。
到了王府,十五请的御医已经到了。萧霖,姜淮娡与宋衍等人忙前忙后地询问御医。淮姻则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由头,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将翠柳喊来盘问。
翠柳跪在地上,不等姜淮姻开口,先低头道:“夫人,奴婢错了。”
“我亲口嘱咐你,让他们针对我来,”姜淮姻一拍桌子,“你倒好,自作聪明改了主意,若出了意外,谁承担得起!”
翠柳咬着唇道:“夫人别气,奴婢是怕伤了夫人的身子。”
“十四等人难道是傻的吗 ,让他们冲着我,正是因为有十四几个在我身边。我知道我不会有事。你让他们去伤姐姐,十四哪能反应地那么及时。”姜淮姻叹气说,“阿衍哥的手便是血的教训。”
翠柳几乎要哭了,她也是为了主子好,并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会将姜淮娡和宋衍推入险境中。
见到她这副表情,姜淮姻道:“我知道你是忠心,算了,这点不提,我且问你,让你说的话你都说了?”
“是,奴婢买通了赵熙身边的秦武,是秦武雇的打手,”翠柳擦了擦脸,道,“与他说的话,也是夫人教我的那样,分毫不差。”
姜淮姻点头:“这便好。赵湘下午来找茬,晚上便来打手,论起嫌疑她能当第一,何况还有秦武在。”
“只是阿衍哥受伤了,实在让我过意不去。”姜淮姻扁着唇说,“他们若是冲我,王爷想必会比如今恼怒。这出计策使起来的力度也会比现在大。”
“算了算了,只要一切顺利,阿衍哥的手能恢复如初,便罢了。”姜淮姻道,“别跪着了,我们也去前院问问御医。”
翠柳从地上起来,擦干净眼泪,扶着姜淮姻去了前院。
御医来的时候,宋衍手上的血已经干涸,他掌心的刀口极深,要恢复过来,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
姜淮娡追问道:“会有后遗症吗?”
张御医说:“难讲,刀口太深了,不会影响日常行为,但是长时间写字,可能会有些吃力。”
宋小状元就是靠着一手好字和一身好才学名满京城的。他的字,前阵子才被皇上赞过,如今说他拿笔写字会变得吃力,逮谁谁受得了?
张御医正想劝他几句,宋衍却道:“没事,大不了练左手写。”
姜淮娡心里实在难受,她又不想给宋衍瞧见,只好侧过身去抹眼睛。
宋衍瞧见她的小动作,笑道:“左手又有什么难,我听说还有人曾练出过左手刀法,何况我这样聪明,王爷说呢?”
萧霖点头:“小宋大人年轻,日后尚有可为。”
姜淮姻进屋里时,正好听到王爷说“尚有可为”四字,她揪紧了手帕,不敢问情形到底如何。
萧霖瞥见她,忙道:“不是说不舒服,怎么不休息?”
晚上见了血,又是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她一个孕妇,萧霖自觉让她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是自己的不对。
姜淮姻挤出一个笑容:“王爷放心,没那么想吐了,出了这种事情,我如何安心休息。”
“无缘无故,何以会有人突然行凶?”萧霖负手而立。
姜淮姻先瞅了瞅姜淮娡,又瞅了瞅宋衍。
萧霖见她小动作如此频繁,不由沉声说:“你是本王的女人,我问你话,你还需要这样瞻前顾后吗?今日是侥幸,再也下次又该如何!”
一想到她可能会受伤,可能会殃及肚子里的孩子,萧霖便一阵胆寒。
姜淮娡说:“王爷别怪小妹,原是我不让说的。”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阴毒到这个地步。”相比萧霖,姜淮娡更恨。
“今天下午,付夫人来过。”姜淮娡一五一十地说道。
第53章 入套
听姜淮娡说完, 萧霖便眯起了眼睛,他冷笑:“她当真说过, 连主子一起收拾的话?”
回答他的是姜淮姻, 她肯定点头:“说过。”
姜淮娡也跟着张嘴道:“我原以为不过是一句气话,可今晚的行凶者气势汹汹,是专程冲着我与淮姻来的。思来想去, 最有可能下手的, 确实便是付夫人。”
萧霖道:“翠柳和老魏明天去一趟九门提督的衙门,把这些经过说给李大人听。赵氏下午过来的事情, 还有谁参与见证了?”
姜淮姻默默道:“靖国公四公子当时在场,还向我们劝和,想必他会有印象。”
萧霖颔首,他沉声说:“如此甚可。都告诉李大人, 让他秉公办理。”
萧霖也知道赵家掌着京城府尹的权, 所以出事之后他第一时间让十四将那些行凶者送去了九门提督府。
萧霖与赵家一向没有往来,甚至可以说还有些旧仇在。
那会儿丁荣出杀民冒功的事情时,萧霖给朝廷上折子,出身赵家的赵御史还参过萧霖,暗地里给他使过绊子。
而且姜知行被定罪为“谋反”的诗集也是被这位赵御史拿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萧霖与姜淮姻一样, 希望赵家快点倒台。
皇上的寿宴将至,满京城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这几天, 京城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权贵,治安质量其实在直线上升。
李杨绞尽脑汁儿都想不到,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关头对朝廷命官和并肩王的妾室行刺。
几个打手一被压过去,李杨就对这些人进行了加班加点的连夜审问。他们都是职业打手,没想到基本素质还挺过硬,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正在李杨想着法子打算将他们逐一击破时,翠柳带来了最新消息。
翠柳是除姜淮姻之外,唯一知道这事儿真正内情的人。描述过程的时候,她便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指向了赵家那边。
“宋大人的手受了伤,夫人也受了惊吓。不瞒大人说,您没亲眼瞧见,昨晚的情形实在凶险,夫人都险些滑胎。”
往大里说,肯定是没错的。
果然,李杨听到姜淮姻差点滑胎,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他顿时更慎重了:“这是本官的疏忽,宋大人与姜夫人如今还有无大碍?”
“夫人自从昨晚见血以后,状态一直不好,宋大人更不必说了,”魏管家想起宋衍手上那深深的一道伤口,不无惋惜地说,“皇上已经准了宋大人的假,下了不少安慰下来。可是老奴瞧着,宋大人……”
他话没说完,特意留给李杨无限的想象空间。
李杨早已听说宋衍此次是伤在手上。这年头,无论是对于文人还是武人,右手的地位都是无可取代。
李杨掌管步兵营,他的右手用来使剑拿刀。宋衍是读书人,本就靠着笔杆子吃饭,得亏这是在他高中状元之后,否则,岂不是白瞎了一颗文曲星。
李杨叹口气:“请管家转告王爷与宋大人,本官必会早日查出真凶,一定给大人与夫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