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现在要完,就想拉着她一起。他们倒真是打错了算盘,以为她会怕吗?
她还真不怕,身世如何,不是她能选择的。且她现在已是国公府的夫人,就算是被人道破原是外室之女,
那也改变不了她现在的身份。
而且陛下绝不会看到有人拿肃氏的名声玩笑,除非汪家一家想提前去见阎王爷!
“我的身世?举国皆知,我自小被卖进落花巷里,当成瘦马养大。难不成汪夫人知道我原来的卖进落花巷
里的身份,这可真是奇了!”
汪氏见她半点不吃惊的样子,也在心里狐疑着。娘是托人带话,只能说得不清不楚的。连郡主真正的身世
都没有告诉自己,自己如何把握分寸。
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娘来,要是娘听了她的话,当即立断与爹和离,那么还能保住嫁妆留在京中,自己也不
用受现在的委屈。
再者,娘在离京之时能把郡主的真正身份告之,她现在也能拿捏一二。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碧姜幽幽地道:“我倒是对自己的身世有些好奇,若是你知道,大可以告之一二。其
实无论我是乡野出身,还是罪臣之后,都比现在的出身强,落花巷可是世间最下作的地方,再没有地方能与之
相提并论。”
汪氏心一惊,是啊!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郡主的出身那般不堪,世间还有哪种出身比那个还要差吗?
娘也真是的,当真是急糊涂了。
想用这个来迫使郡主帮他们汪家,哪知根本就不是威胁。
“既然郡主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何不帮我们汪家一把,我娘定会如实相告,了却郡主的心愿。”
“我并不想知道。”
那样腌臜的身世比长在落花巷里高贵不到哪里去?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和汪家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无非是穷苦人家养不起的女儿,或是犯事人家发卖的人。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愿意知道。烦请转告汪夫
人,她若是愿意相告,我听着便是。若是不愿告之,我亦不强求。”
她的语气很淡,很不以为意。
汪氏来时还以为此次能成,不想是这样的结果,颇有些怪自己的亲娘,让自己再一次舍下脸面,却被人打
了回去。
“郡主,算我们汪家求你,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上次就说过,汪大人有今日,那是报应。既然是报应,那是天降的。若我出手相帮,就是有违天意。
你说我能帮吗?”
汪氏张着嘴,没有半点能反驳的地方。
可是她不甘心哪!
碧姜睨她一眼,正色道:“帮恶人那是助纣为虐,恕我无能为力。送客!”
“大夫人,请吧。”
侍剑做一个请的姿势,汪氏慢慢地起身。
“郡主,你见死不救,焉知老天不会怪罪于你!”
碧姜轻蔑一笑,“我既非你汪家人,又非你汪家友。若是我这样都叫见死不救,那么于你们汪家而言,满
天下都是见死不救之人。老天难不成为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要与天下人为敌不成,你可真看得起你们汪家!
再者,依我看,你身为女儿,你都没有尽全力救,老天真要惩罚,恐怕你首当其冲吧。”
汪氏的脸白了一下,她怎么尽全力相救,难道她不要过日子吗?
己所不欲,还施于人。
碧姜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人。
汪氏但凡是真舍身为汪家,何至于此。
但世人往往对别人过多苛责,而更容易为自己找出皆多借口,百般困难。宁愿怨天尤人,也不愿舍弃眼前
的苟且。
据大爷霸占姨妹,汪氏连声都不敢吭。
这样的人,却还来要求别人去救他们汪家,她哪里来的这么大脸!
汪氏被侍剑送出府,分过家后,府中砌了一道墙。汪氏他们想再进国公府,必须得从侧门入。也是今日汪
氏自分府后初次登门,门房没有过多阻拦。
侍剑送她出去后,便交待了门房,以后西院那些人,一律要通禀过才能往里面放。
那门房冷汗直流,再三保证,罚了一个月月钱才算了事。
汪氏一走,据九便从东厢出来,碧姜与他说了汪氏的来意。
语毕冷哼一声,“汪奇山真是活得真够久的!”
第78章
半个月后,汪氏收到父亲没能熬过去的消息,在临近流放之地时,便咽了气。母亲怨她,怨她袖手旁观,
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
汪琼雅就在她的身边,脸色阴得可怕。
“爹死了……”
“雅儿……”
“为什么,我们汪家会落到如此地步?明明娘给了他那么银子,他居然还敢这么对我们……”
汪琼雅的眼睛全是恨意,她恨据大爷。据大爷不仅毁了她,得了他们汪家的银子,霸占自己为妾,却对汪
家出事置之不理。
爹死了,他们汪家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一天!
所有的希望都没了,全是据大爷的错!
“姐姐,都怪他……亏他原来还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若是国公府真的传到他这样的人手里,只怕终有一天会
败落。”
汪琼雅恨据大爷,对于汪氏,亦同样恨着。
若不是汪氏懦弱,害怕据大爷,她何至于被那个讨厌的男人糟蹋。一个妾室,还是一个无所作为的庶子妾
室,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雅儿,你别怪大爷,他就那点本事,哪里能救得了父亲。都怪国公爷和郡主,他们明明有能力相旁,却
眼睁睁看着我们汪家落难。”
汪氏在碧姜那里落了两回面子,两次相求都没有成功。她的心里对于碧姜的怨恨远远超过据大爷,据大爷
再不好,也是她的丈夫,她孩子们的父亲。
汪琼雅冷笑一声,“从前我以为姐姐是聪慧的,但是现在看来,姐姐你真糊涂。大爷身为女婿都不相帮,
拿着娘给的银子吃喝玩乐,你凭什么要求国公爷和郡主为我们汪家奔走?”
“我嫁给据家,就是据家的媳妇,他们为什么不帮?”
别人为什么要帮?汪琼雅真想打醒汪氏。一想到汪氏帮大爷迷倒自己,她就冷了心。这样的姐姐,只顾自
己的利益,她多说无益。
“姐姐,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你为什么还在责怪别人?若是你能拿得住大爷,大爷何至于对岳家那么无
情?若是你真心护我,我又怎么会成为他的妾室?你事事只想着自己,你怕被休,你怕离开据家过苦日子。你
就不想想我,我……要如何活下去?”
汪琼雅说着,眼里涌出泪水。
汪氏忙递帕子给她,“怎么好好的又说到这个,你在姐姐身边,姐姐还能苛待你不成?总比你跟着父母流
放的好。”
“其实我现在宁愿是被流放了,那样就算是嫁个下苦力的男人,总归是正头娘子,好过现在成为一个妾
室。”
“你怎么能这么想?大爷再不济,还能比不上下苦力的男人?”
汪琼雅擦干泪水,冷笑一声,“还真不比不上,他令我感到恶心!”
“雅儿!”
汪氏低喝一声,制止她的话,“你怎么能这样说大爷?”
到底是自己的男人,汪氏不愿意听到别人说半个不好。便是自己的妹妹,她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夫妻一体,那样会令她觉得自己亦同样让人轻视。
汪琼雅苦笑着,心灰意冷。
“好了,我不说他。姐姐,你愿意这样被人压着过一辈子,妹妹我无话可说。但是姐姐,你不能光想着自
己,你得想着你的儿女。眼下你的嫁妆都被芸太姨娘收着,她不过是个妾,你居然会怕她。你就不怕她把你的
嫁妆挥霍完了,轮到你的儿女们嫁娶时,什么都没了吗?”
说到这个,汪氏也是恨的。但她现在不敢得罪芸太姨娘,更不敢在大爷面前说芸太姨娘的坏话。
她想着,芸太姨娘捏着嫁妆,最后也是留给她的儿女,暂且就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