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诀封了孙楷为一等英勇将军,其夫人封为诰命夫人,又赏了一笔丰厚的抚慰金,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了。
“孩子他爹,你怎么能丢下我们母子就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孙大嫂带着儿女扑在孙楷的棺木上,哭得悲痛万分。
孙家的下人也都跪在地上哭得伤心不已。
哭了许久,孙家人才被人拉开。
靳磊一脸肃穆大声喊道:“孙将军,回家了!”
“孙将军,回家了!”张达和十一营的人齐声喊道。
整个十一营的人一起抬着孙楷的棺木进了孙家。
孙大嫂带着儿女和下人跟在后面,哭着进了府。
旁边的百姓见之落泪。
为孙楷置办好灵堂,靳磊带着众人跪地三拜,这才离开去其它人那。
“十一营士兵吴文昊,为寻城牺牲,年方十七,皇上念其功劳,封其为副将,我等奉旨,送吴副将回家!”
来到吴家,靳磊大声朝吴家上下道。
吴文昊的母亲当场就险些哭晕过去,“昊哥儿,你为什么不告诉娘一声就去了战场,你为什么要丢下娘,娘没了你可怎么活?”
“吴副将让我转告你们,他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但他为吴家争光了!”靳磊朝吴文昊的父母道。
吴母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啊!”
“开正门,接我们吴家的英雄回家!”吴父红着眼眶,大声命道。
吴家上下齐声应道:“是,接吴家的英雄回家!”
“唐夫人,这是唐副将让我交给你的玉佩,他说来回不来了,但他不会忘记您的养育之恩,来世再报答您。”靳磊将下佩递给面前的妇人。
唐夫人颤抖着手接过玉佩,见玉佩上还有血,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血,想像着儿子死前的画面,泣不成声,好半响才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他去军营前她才和他大吵了一架,说他最好是死在外面才好,如今一语中的,她的儿子真的死在了外面,她的心却如同刀割一般,要是知道话会成真,她绝不会说出口的。
“夫人节哀,您的儿子是英雄,是功臣,是您的骄傲!”靳磊劝慰道。
唐夫人泪如雨下,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的儿子是英雄,是晋国功臣,是唐家的荣耀,是我的骄傲!”
她擦去眼泪,走到儿子棺木旁,抬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棺木,如同像小的时候儿子在她怀中安睡时一样,她道:“我的儿,回家了,娘在,别怕!”
第172章 庶子4
“老爷夫人, 六公子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靳家的下人看到靳磊回来, 激动的跑回府去通报。
直至傍晚时分,靳磊等人才将十一营所有的烈士送回了家中, 然后各自道别回家与家人相聚。
靳家早已等候多时,家中也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连出嫁的姐妹们也都回来了, 一家子热闹万分, 闻听下人通报靳承忙带着靳家上下出府迎接。
六姨娘跟在靳承身边, 走路时急了些, 越过了王氏去,靳承也没有责备她。
一家子出得府来,靳磊正好从马背上跃下, 六姨娘看到儿子又忍不住哭了,靳磊朝她投去一个眼睛,然后跪地抱拳道:“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起来, 磊儿,为父的好儿子, 快起来。”靳承向前扶起他, 内心激动不已。
府中下人齐声道:“恭迎将军回家。”
邻里街坊以及路过的行人皆过来恭贺,靳家上下无限荣光,所有人都打心眼里高兴, 唯有王氏母子笑意不达眼底,暗涌着嫉妒。
靳承看了围观恭贺的人群一眼,抬头挺背,喜道:“大开中门,迎接我们的英雄回家。”
“是!”
古时的中门一般是关闭的,平日进出从两侧角门而出,男左女右,中门一般都是有贵客至,或者家中摆筵席,再便是有大喜事才开。
下人打开中门,靳承带着靳磊从中门入府。
原身一直想着有一天能一身荣耀的被众人看着从中门回府,可是到死那天他都未曾如愿,如今他也算是替他完成了一个遗憾。
“快,先去祭拜祖宗。”靳承将人接回府后,又匆忙往祠堂而去。
到了祠堂,靳磊跪在祖宗牌位前,一脸肃穆道:“第五十一代子孙靳磊,战场立功,被圣上亲赐为副将军,特告之列位祖宗先灵,往后必当再立功勋,光耀祖宗门楣。”
他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看向列代先祖灵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觉得此刻先祖的灵牌竟比往日要明亮许多。
站在门外看着靳磊祭拜先祖的靳鑫妒红了眼,他中秀才的时候也祭拜过祖宗,可是却没这么隆重,一个小小的庶子,竟然越过他这个嫡子去了,简直气人。
王氏轻轻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表露出来,她惯会装良善大度,有任何想做的事都是暗地里来。
靳鑫只好将嫉妒压下,等靳磊祭祀完,一家子到了大厅,靳鑫笑夸道:“六弟,恭喜你被皇上封为副将军,真真是为咱们家争光了。”
“是啊是啊,听到消息的时候,我高兴坏了,这一整天都盼着你回来,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回来,咱们一家子都等你一天了。”王氏话中藏着责备。
靳承听出来了,却没理会她,而是替靳磊道:“如今磊儿是副将军了,公务繁重,可不比从前了。”
“谢父亲理解,儿子要护送孙将军和十一营战死的烈士回家,所以回来晚了。”靳磊道。
靳承点点头,“这是大事,耽误不得,我们是一家人,有的是时间见面,晚一点没关系的。”
听说十一营的人死了近三分之二,所幸儿子幸运,能活着回来,否则就算有无限的荣耀人没了也是痛心的事。
王氏和靳鑫暗暗咒道,十一营的人死了那么多,怎么靳磊不死,而且还立了大功,被皇上亲封了将军,这样大的殊荣就连靳家祖上也没得过,一个庶子一下子就成了家中的英雄,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六姨娘在一旁好几次欲言又止,靳承见了拍拍靳磊的肩膀道:“回院子梳洗更衣,为父已经为你准备了好酒好菜,为你庆功,晚些时候你再过来。”
“谢父亲。”靳磊明白他的用意,感激一拜。
儿子走后,六姨娘笑道:“老爷,夫人,奴婢去看看六公子有什么需要。”
“去吧,你们母子俩个说说话。”靳承点点头。
六姨娘谢过后带着人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娘,儿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立功回来了。”回到院子,靳磊命书茗将门关上,他跪地朝六姨娘磕头。
六姨娘含泪而笑,向前扶起他,“好孩子,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她抚摸着儿子的眉眼,眼泪止不住的滚落,“黑了,也瘦了,是不是很辛苦?”
她知道她问的是蠢话,儿子上了战场,血雨腥风,危机四伏,以命相博,岂是辛苦二字可言?
“不辛苦的,娘。”靳磊笑着摇头。
六姨娘才不信他的话,她哭道:“你这个傻孩子,去战场也不跟娘打个招呼,要不是娘听你爹说你立了功,娘都不知道你去了战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
“娘,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别哭了,瞧你这眼睛都哭肿了。”靳磊给她擦去眼泪洪道。
六姨娘吸了吸鼻子道:“你知不知道娘听说和你一起去的人大多都牺牲了,娘就心惊肉跳,要是你有个什么万一……”
“我不会有万一,我只会立功平安回来,因为我要成为娘的依靠和骄傲,不会让自己出事。”靳磊握住她的手郑重道。
六姨娘欣慰的笑了,“真是娘的好儿子,娘能有你这个儿子,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是儿子有福气。”靳磊摇头道。
母子二人相视而笑。
相对于靳磊的大受欢迎,张达的待遇就差多了。
张达的父亲张谦只是把门打开,也没出去接他,张达回到家也只是说了句回来了就好,其它的便再没有了,继母继弟也就客气了两句。
张家这样倒也不是说有多不看重张达,实在是张家是武将,祖祖辈辈立过功的不计其数,张达这样一个小小副将实在提不上台面,所以大家都不太重视。
张达躺在自己院子的躺椅上,嘴里叼着根草,不服气道:“我今天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以后一定能封将进爵,你们就瞧好吧!”
母子俩说了一会子话,靳承派人来传话,前面要开饭了,六姨娘赶紧命人打了热水来让儿子沐浴更衣,她捧着儿子的头盔,见上面有无数的划痕,甚至有被什么戳凹的坑洞,她想像着儿子在战场九死一生,危机重重的画面,抱着头盔又哭了。
庆功宴设在主厅,靳家男丁少,无外人在的情况下也没分什么男席女席,今日设了三桌酒席,靳承王氏靳鑫靳磊一桌,姨娘那边一桌,出嫁的姐妹一桌。
正厅很大,摆了三桌也尚宽敞。
“六姨娘,你过这里来坐。”靳承叫住了要去姨娘席的六姨娘。
六姨娘又惊又喜,看了脸色不大好看的王氏一眼,抬步走了过去
“六哥儿立了大功,你是他的生母,今天与他同庆。”靳承道。
六姨娘感激不已,“谢老爷。”
她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了,虽是最末的位置,但是她进府十几年来唯一一次坐在主桌上吃饭,别提多激动多光彩了,哪怕不吃,坐在这看着她也觉得满足。
这一切的荣光都是儿子带给她的,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她真的觉得好幸运。
吃过饭,又说了会子话,靳承就让靳磊回院子休息了,他刚回来,又奔波了一天,想来十分疲累,他让其它人也都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六姨娘本想再与儿子说说话,想到儿子的辛苦也忍着了。
靳磊回到院子便躺在了床上,他实在是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夜深,他想到什么,起身避开人出了门。
“姑娘,别等了,早些安歇吧,六公子今夜应该不会来了。”诗棋又换了一盏烛火,打着哈欠劝道。
关紫儿道:“我觉得他会来的,诗棋,你去歇息吧,我再等等他。”
“奴婢还是陪着姑娘再等等。”诗棋道。
要是靳家六公子真的来了,她也好为姑娘守着门,让他们好好说会儿话。
关紫儿点点头,又拿起书来看,刚翻了一页,有轻微的响动传来,她心头一喜,来了。
果然,不多时一道人影就从外间的珠帘后走了出来,她高兴的站起身,“六公子。”
“六公子,你可算来了,我家姑娘为了等你都燃尽了三盏烛火。”诗棋忍不住怨道。
靳磊笑道:“是我来迟了,等会儿一定向你家姑娘赔罪,还请诗棋姑娘出去为我们守着门,我和你家姑娘说几句话。”
“是,六公子。”诗棋笑着福身一礼,快速出去了。
关紫儿忍不住向前几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六公子安好,我就放心了。”
“七姑娘放心,我很好,我一身荣光回来,没有给你丢人。”靳磊也向前几步,笑道。
关紫儿咬了咬唇,岂止没有丢人,他让她着实风光了一把,今天一整天上门来结交的贵女不计其数,那些人平日是不会理她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小庶女的,可如今因为靳磊的关系,那些人对她百般讨好,她从未有过如此殊荣,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靳磊问:“七姑娘这些日子来可好?”
“我挺好的,姨娘经常邀我过府说话,府中姐妹因着靳家的关系也不像以前一样刁难我,再之有公子走时所赠银钱傍身,我甚好。”关紫儿答道。
她自幼丧母,她所说的姨娘应该是原身的生母六姨娘,叫得如此亲切,想来婆媳二人处得极好。
靳磊笑道:“那就好,我在外面除了不放心姨娘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