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忙的不可开交,楚天齐却也不亦乐乎,非常充实,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嗒嗒嗒”走个不停。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天半过去,案头还堆着好多东西。再有两天多就放假了,必须赶在假前处理完才行。
伸了两个懒腰,楚天齐又拿过一沓文档,翻阅起来。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书记。”
电话里传来吴嘉霖声音:“天齐,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你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种语气,楚天齐不由心中一凛,忙道:“我现在去你那。”
“我不在单位,电话里说吧。”停了一下,吴嘉霖声音传来,“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些传言到了省领导那里,好像是直接寄的举报信。”
楚天齐眉头一皱:“书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
“我也不知是否完全可靠,这也不是官方消息,而是私下告知的,反正你有个心理准备吧。虽说清者自清,可也要知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呀。先这样,有消息再通知。”电话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缓缓放下听筒,楚天齐长长闷*哼一声: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也不怪楚天齐疑惑,自从出任代理市长后,那些谣言立即就停止了,他还觉得是造谣者知难而退。不曾想,却来了一招更阴的,直接捅到了省领导那里。
虽然刚才吴书记言明并非官方、还不确定,但以楚天齐的经验判断,这一定是十拿九稳了,只不过组织还没正式调查罢了。
毋庸置疑,这事绝对是明若阳干的,绝没第二人。
明若阳呀明若阳,你咋就这么阴魂不散?老子本来已经准备放过你,准备以大局为重,准备忍个肚疼,你怎么就非要对抗到底呢?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心里发着狠,楚天齐不由得攥紧拳头,咬起了牙关。
沉吟了一会儿,楚天齐拿起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道:“继先,实施二、三套方案。”
“可是……”迟疑了一下,对方提出疑议,“老队长可是专门叮嘱,要顾全大局,不要生事的。”
楚天齐缓缓的说:“继先,我知道事情轻重,更知道要胸襟宽广。只是有些人欺人太甚,不给点颜色根本不会收手,反而还会得寸进尺。二、三套方案也不是针对其家族,而且是被逼反击,不会影响大局的。”
“好吧。”应答之后,对方又提出了建议,“最好你再考虑一下。”
“先这样吧。”楚天齐说过之后,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暗自运了一会儿气,楚天齐再次思考起举报的事来:这次都举报什么?还是那些内容吗?省里会怎么对待?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
夜色深沉,许多人家早已熄灯就寝,沃源市党政楼也大多关了灯光,但仍有一间屋子还亮着。
“7002”房间里,楚天齐坐在办公桌后,依旧在批阅着案头的那些文档。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马上按下接听键:“老叔。”
“我。”手机里是一个苍老声音。
楚天齐忙道:“爷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大市长,太官僚了吧,年轻人都能熬夜,何况我这本就觉少的老头呢。”调侃过后,对方又道,“这么晚不睡,干什么呢?”
“这些天文件太多,白天没时间处理,人来人往的也不安静。另外马上要放七天长假了,趁着放假前,赶紧把文档都处理一下。”楚天齐说着话,随手翻了翻文档,“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剩下的明天处理。”
徐大壮声音再次传来:”天齐,现在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明若阳只是个人行为,他父亲是有胸怀的老人。”
楚天齐道:“爷爷,他儿子做了这么多混帐事,他这个当爹的……”
徐大壮出声打断:“你这叫以己心度他腹。我问你,你觉得爷爷怎么样?”
楚天齐不假思索回答:“爷爷胸襟宽广,心系国家和民众。”
“那我女儿也做过混帐事,是否也要记到我身上呢?”徐大壮再次反问。
“这……”楚天齐一时语结。
“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但也不敢保家有孽子呀。你要是相信爷爷的话,就请也相信明家的家主。”徐大壮说的语重心长。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道:“爷爷,我再仔细想想。”
“你会想明白的,也必须想明白。”非常坚决的说过,徐大壮语气一转,“早点休息吧,节后时间多的是,有你忙不完的。”徐大壮的语气自信又从容。
楚天齐却暗自疑问:是吗?还有这样的时间吗?
“爷爷是过来人,相信爷爷说的没错。一切向前看,明天会更好。”手机里声音至此,没了响动。
“明天会更好,明天会更好。”楚天齐喃喃着,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楚天齐直接道:“继先,放弃第三套方案,只执行第二套。”
“好的。”对方给出了回复。
结束通话,楚天齐心中默念着:明天会更好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及至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由心中一沉:发生什么事了?难道……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书记,有事吗?”
“来我办公室。”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
十分钟后,楚天齐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吴嘉霖一指椅子:“坐,跟你说个事。”
楚天齐边坐边问:“是关于传言……举报的事吗?”
吴嘉霖常嘘了口气:“是呀,这次更复杂了。”
“是不省里有动作了?启动调查,还是直接查处?”楚天齐表面冷静,其实内心很是忐忑。
“不是省里。你看看这个。”吴嘉霖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述职函?回首都,去组织部述职?”楚天齐既疑惑,又担心,“为什么?”
吴嘉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才只说让我接个函,函上也没写清楚。你是省级后备干部,又刚刚担任代理市长,述职也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楚天齐听得出来,对方并不这么认为,反正他自己不这么看。于是道:“假如不是这种情形,还会是什么?”
“上面的安排,我怎么能妄猜?”打了个马虎眼,吴嘉霖又道,“对了,再说一下白天打电话那事。我听说以后,又专门打听了一下,和传言相比,这次例举的事项更多。上次的传言里,主要是说你在玉赤、定野、晋北会朋友,扣上了大帽子,说什么政治串联,纯属牵强附会。还拿女同事说事,编一些谣言,完全就是捕风捉影。
这次好像更多了,据说整整十条,关键还有一条‘接触*社会’,这事不知如何说起,又如何解释了。这样吧,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我打印了下来,准不准不知道,你参照一下吧,万一用得着呢?”吴嘉霖说完,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内容。
“天齐,这事不要对别人言讲。”强调之后,吴嘉霖说了句安慰的话,“也许我们本就是杞人忧天。”
会是杞人忧天吗?心中带着疑惑,楚天齐赶忙致谢:“谢谢吴书记鼎力相告,万分感激。”
“说什么呢,咱们是老同学嘛。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吴嘉霖说着话,摆了摆手。
“书记你也休息。”楚天齐起身告辞,出了书记办公室。
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楚天齐忽然感到一丝冷意。自参加工作以来,虽然遇到过许多危机,但还是第一次到组织部述职。关键是这个时机非常巧,巧的难以置信,绝不是某种巧合,应该就是举报的事。
就因为举报,竟然惊动了组织部,这无疑是一次重大危机,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自己能够度过吗?又该如何度过呢?
想到这次危险,楚天齐不由得又想到了明若阳,近而也不禁犹豫:撤消第三套方案到底对不对呢?到底该不该适可而止?
直到回了自己屋子,楚天齐才拿定主意,既然已经撤消了,那就这样吧。但愿真应了那句话:明天会更好。
第两千一百九十章 为民无悔(终结篇)
又忙了满满一天,再搭上了多半夜,才算处理完案头这些东西。
在床上睡了一小觉,在东方天际微微发白之时,楚天齐乘坐黑色越野车,出了沃原市区,直奔*市方向而去。
凌晨的高速公路上,车辆较少,越野车开足了马力,不多时便走出了很远。饶是速度不慢,但车行却很平稳。
连着几天缺觉,再让汽车这么一摇,楚天齐很快进入了梦乡。真的是梦乡,从一眯上眼睛,便是各种画面出现,但究竟是什么,事后又记不起来。
当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天光大亮,看标识牌,已然进入了首都界。与刚出沃原市不同,这里已不再是车流稀少,而是熙熙攘攘了。不过并未发生拥堵,而是能够照常行进。
抬手看了看表,刚刚六点半,照这样来看,八点多就能到组织部,绝对误不了十点半之约。本来不应把时间设计的这么紧,应该昨天就到首都,但实在是那些工作处理不完,楚天齐不想留下遗憾。
按原计划,明天正式放假,时间本已安排的很紧。结果在前天先是听说省里接到举报的消息,晚上又得知到首都述职的消息,如此一来,原计划时间又至少缩水了一天。这还是紧赶慢赶,连着两天每晚仅睡三个小时赶出来的,否则更完成不了。
这次到首都述职,虽然可以有多种解读,但楚天齐更倾向于受举报影响,否则不可能这么巧。以明若阳的性格,也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绝对能“一稿多投”,否则就不是纨绔子弟、混帐一个了。
在这一天多中,楚天齐也多次思考所谓的举报问题。虽说列举了“十大罪状”,其实归结起来就是三大类:一是生活作风;二是思想觉悟;三是处事态度。之所以列出十条,有拼凑之嫌,为的就是形成触目惊心的骇人效果。
在生活作风方面,无非是把这些年来接触的女同志罗列了一遍,尤其孟玉玲、何佼佼、楚晓娅、夏雪等被列为重点,总共十多位之多,甚至把管丽颖都列入其中。有些女同事,楚天齐都好多年不联系,甚至已经渐渐淡忘,可还是被归结为“情人”。但这里面却没有欧阳玉娜的名字,也进一步印证了明若阳的嫌疑身份,他自是不愿所谓的“王八”身份公之于众。
虽说这脏水泼的无厘头,这种事也不易解释清楚,关键是不方便用证据说话。但楚天齐自信能解释通顺,反正自己与她们清清白白,完全可以把与之的交往讲说出来。至于孟玉玲,那是以前初恋女友,分手后便没有不该有的瓜葛,只是张鹏飞混蛋瞎编排,这也可以向组织讲说。这些内容纯属是不白之冤,楚天齐相信组织绝不会冤枉自己。
所谓的思想觉悟,主要还是拿那几次私人聚会说事,也说了几次“任人唯亲”的事。如果组织问起,那几次私人聚会都有事情起因,正好顺便汇报一下与之相关的事情,反而能够证明自己一心公的品格。任人唯亲的指控根本不值一击,那都是量才使用,都有正规手续,那些获提升的人也都有过硬的业绩。只要自己把这些一说,组织肯定会相信自己,因为那些指责也太的牵强附会了,好多完全就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在处事态度里,最核心的那条就是接触*社会,不用说,这里指的应该就是龙哥。这个可得好好解释一番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和龙哥就是接触过,而且龙哥也的确是混社会的。虽说每次龙哥出现,自己都是被动的,但没有及时向组织澄清,包括到现在也没有汇报,这绝对是一个瑕疵。
关于与龙哥的接触,楚天齐已经想过,只要组织问起,自己就如实回答,但组织是否相信自己的无辜,那就不好说了。至于对龙哥的定性,楚天齐也不准备讲说,反正自己也主要是推测,并不掌握龙哥混社会的证据。让楚天齐纠结的是,这么一来,无形当中像是出卖了龙哥,好似不地道,但自己讲的确实是实情。只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希望举报信是另有所指吧,这条也是唯一没列出细项目的条目。
举报信里竟然还把“天宇速递”列出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个倒是不难解释清楚,当初注销时工商都有手续,成立时也不知情。再说了,云翔宇、于涛成立这个公司时,完全是在分配工作之前,并且后来也及时转手,又没有利用职务之便,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经过几次推演,楚天齐觉得,这些事都能解释清楚,本来自己就是清白的。至于组织是否相信,那就不由自己左右了,他觉得组织一定会明辨是非的。
当然了,关于这次述职,自己更倾向于受举报影响,也可能真的是和代理市长、省级后备有关。要是后者的话,更好,自己也能够条理清晰的汇报工作,那些内容早已印在脑子里,无需特别准备。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到号码,楚天齐先是一楞,随即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女声:“天齐,走到哪了?说话方便吗?”
“在路上。”楚天齐含糊的回应后,又问,“有事吗?”
手机里声音忽的兴奋:“天齐,听说了吗?明若阳半夜被扔到了大街上,是光着身子被扔出来的,缘由是他醉酒洗浴不给钱,浴池又不知道其身份。据目击者讲,明若阳那是寸缕不挂,被手下救走时更是涕泪横流。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楚天齐淡淡的说:“大概是吧。”
“哎,我给咱们徐家丢脸了,这也是上天开眼,让这个始作俑的家伙遭了报应。”叹息之后,对方忽又问道,“天齐,你说他真就洗浴赖帐,浴池也真的不认识他?会不会是哪位大侠伸张正义?你说会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就这事吗?”楚天齐语气仍然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