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首长在失去意识之前,我与他交流过冉冉的情况,他随即命令了魔王去寻找帮助,然后对我说,一定要把冉冉送到地下基地。”郑一低头握着手心里滚烫的土豆,再抬头看着康成,“她也许是仅有的一例,无可取代,请你务必确保她绝对安全。”
“我的职责所在。”康成郑重颔首。
“之前部队用来转移做好准备军用机场是安全的。我确定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然后马上出发。”康成将手上的水提给郑一后,起身去和在一旁巡逻的雷鹏涛几个去商量了。
郑一掰了半个土豆咽下, 低着头很轻的笑了笑:“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星星出了一点状况, 我们没能赶上大部队撤离。”傅衍偏头看向了正在大巴车轮子边正在喂狗喝水的江星怀,“康队长救了我们。”
“当时收到紧急通知,大量变异体侵袭, 我和钱院士以及留在实验室里的教授一起上了军方的保护车。我当时想去找——”郑一说到这儿停下了,深吸了一口气, 转移话题,轻笑着问:“你说那小孩儿出了一点状况,他怎么了?怕的走不动路了吗。”
傅衍慢慢皱紧了眉毛:“他不太好。”
郑一见他脸色不好, 怔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傅衍沉默了一会儿, 把江星怀的情况和他的判断说了一遍。
郑一听完当即蹙起了眉:“就目前你说的情况, 我和你的判断一致。”
郑一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所以,你明白的,现在没有条件他做治疗,甚至于给他确切的诊断。”
傅衍沉默点头。
“只有我们尽可能的在短时间内将冉冉送到地下基地,那里才有仪器设备和药品。”郑一说完,稍稍低下了头:“你跟他——”
“傅衍,你们在说什么。”江星怀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改口喊傅衍了,之前不是喊叔叔的吗小朋友?”郑一笑着问。
江星怀眯了眯眼睛,挨着傅衍坐下,抱住他的胳膊,又歪头靠在他怀里,这才开口说:“叔叔你们说什么?”
郑一:“…………”
这孩子越来越讨人厌了。
“魔王怎么样了,给它换好药了?”傅衍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按照你说的,都换好了。”江星怀挑眉自豪,“没有一个步奏出错,我感觉我自己也挺有当医生的天赋。”
“是吗?医科大学可不容易考,你成绩怎么样啊?”郑一笑眯眯问。
江星怀:“…………”
“你——”
“康队长!您是不是有一点太独裁了!你问过我们大家的意思吗?”
“王先生,这不是我的决定,这是我的任务。如果你没有其他事,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康成蹙眉转过了身准备走。
王覃海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在了他的面前,伸出双手举在自己脑边,投降似的说:“我们愿意将功折罪。那个地方不仅食品充足而且安全,我们应该——”
“不行,我在执行我的任务。”康成驳回。
“那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你们送死!”王覃海彻底爆发,他抓住了康成的衣领,“我们为什么要去死!你疯了吗!就凭你们五个兵穿过几个省你觉得够我们死几次!”
“靠。”江星怀看着那边的争执,蹙眉站了起来,“王覃海什么意思?”
“王覃海,再说一遍,这是我的任务。”康成眼神沉了下去,“这是我对你警告的第一次,请你放手。”
“动手是吗?打我是吗?当兵就是横啊。”王覃海笑了,他松开手,后退几步,“我今天就看看你怎么打我。”
王覃海话音落下后。他身后的大巴车上慢慢下来了人。
那些人站在他的身后。
一个接着一个。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王覃海扯了扯自己的西装领带,“康……队长?”
“靠!”江星怀腾的站了起来,冲了过去。
康成眼明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抱起腾空,就这样,江星怀的脚都差点蹬在王覃海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江星怀怒不可遏,“你炸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还有脸说这些话!”
王覃海冷笑一声:“你家大人没告诉你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吗?”
“没有。”江良远说。
“江良远你算什么东西这么跟我说话?”王覃海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对面的江良远,“你当初进基地还是求爷爷告奶奶的靠我才进去的,你现在充什么好人?你恶不恶心?”
“恶心你帮我吐吗?”江良远冷哼,“王覃海你最好注意点,我儿子轮不到你教训。”
“你儿子?你儿子不是在车里面坐着吗?这个大儿子什么时候捡的?哦,你是看你这个大儿子傍上了傅总是吧?所以——”王覃海一边说一边往前迈了几步。
康成举起了枪,冷漠命令:“站在原地,举起双手。”
“有枪了不起啊?”王覃海停住脚步,后退,但很快,几个孩子现在恐惧与惊慌被推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打啊。”王覃海仰着头,说的蛮横又无所畏惧。
康成僵住,在某个孩子的哭声下,他握抢的手开始颤抖。
“这个小女孩就是身上带抗体的吧。”王覃海的眼神被从车上下来的小女孩吸引住。
“别指着她。”江星怀拦在了钱冉冉身前。
钱冉冉醒来后一声都没有哭过,她只是安静的呆在车上不再说话。
此刻对王覃海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抓住了江星怀的手指。
“行行行,我们不扯远了,我就只有一个想法。康队长,你想想,你仔细想想。”王覃海换了一副面孔,他开始劝导,“我们一车人去我们公司的工业园呆着,不仅不用去市里搜集食品,而且我们工业园有实验室,傅总和那个救回来的博士甚至可以研发出疫苗!你其实应该知道,就凭你们五个兵带着她去你们说的什么地下基地就是送死。”
“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康成说。
“专业的训练?你们的大部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吗?还不是一样死完了。你们五个兵又能代表什么?”
“我们代表的是人民的意志,国家的力量!无论哪样都坚不可摧!”康成上前一步,话语铿锵有力,“就算大部队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在!法律还在!国家还在!你们必须要为了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负责!”
“所以?”王覃海仰着下巴,“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颗鲜红的红点闪烁在他眼球,随即移到他胸口,王覃海一怔,低头看了眼,顺着角度看了过去。
大巴车顶上站着一名士兵,士兵手里端了把抢。
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
“相信我,雷鹏涛中士是我们军区最优秀的狙击手之一。”康成说。
王覃海举起了双手。
闪着冷光的银铐锁在他的手上。
“在到达地下基地,你的判决下来之前,你被限制人生自由。”康成说。
大巴上的人分成了两批,前后坐出了隔离带。两个士兵端着枪坐在车的中间。
江星怀给魔王又换了一次药,他回头看了看那群人。又转头看着就坐在走道另一边的江良远,眼睛有些酸。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
“别说什么谢谢,我还是你爸爸这些狗屁话。” 江良远梗着脖子,看都没看这边,像是料到他要说话,抢先一股脑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从来没有不把你当儿子过。你永远是我儿子,你没法否认。尽管……我……有些事是错了,可是你难道还要我对你说对不起吗?”
江星怀怔了一下
江良远捏了捏拳头:“对——”
“不是爸。我就是想说。”江星怀露牙一笑,“你好好表现,争取减刑,等刑满出狱,重新做人。”
第47章
机场在距离他们四个小时车程的西面, 在康成的规划下,他们只需要穿过一大片无人的麦田和一个中间的补给站。
这个补给站是郊区的别墅区。
他们车上不光食品和饮用水不多了, 汽车也快没油了。
路上还算顺利, 在大巴车彻底熄火之前成功到达了别墅区外围。
别墅区从外面看,风景很好,花红树绿的,如果忽略路边零散的感染者,以及抛锚在路中间的小汽车的话,这里跟以前几乎没有差别。
“涛子和老张下去搜寻物资, 其余人留守。”康成翻上车顶为他们架枪。
两位士兵接到命令打开门出去了。
降雨连着阴天,气温本就不高。大巴车里面人多, 气温还好,车门一开, 江星怀顿时打了个喷嚏。
他们跑出来太急,江星怀身上就穿了件薄薄的帽衫。
傅衍刚脱下一半的西服外套。
江良远听见声音,偏过头看了这边一眼, 接着从被告里掏出了一件外套, 扔了过去:“有点儿大, 凑合着穿。”
江星怀什么也没说, 低头穿好了江良远扔过来的衣服。
傅衍帮江星怀身上外套拉链拉到顶,小声问:“开始讲话了?”
江星怀沉默了一会儿,摸着衣角, 好半响才低声开口:“如果他是你爸, 我肯定不跟他说话。”
“可是他是我爸。”江星怀抬头看他, 眼里是无可奈何,“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傅衍点头,摸了摸他的头。
“我真的恨死他了,他去救她们,把我留在那栋房子里的时候。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江星怀下巴埋进衣领里,表情很平淡,“但我始终记得他好的时候。他第一次抱我,第一次给我买玩具,我生病哄我吃药。”
“我不会原谅他,但也仅仅是不会原谅了。”江星怀最后这么说。
傅衍摸了摸他的头:“嗯。”
“反正我之前也没少坑他,他气的住院也没真不管我。扯平了。”江星怀耸了耸肩,“倒是我妈离婚之后就立马改嫁去国外了,嫁给了一个蓝眼珠子。”
江星怀说到这儿顿了顿,问:你说是国外的丧尸咬人疼,还是我们这边的丧尸咬人疼?”
“理论上来说——”
“开门!”康成的声音从车顶传来。
江星怀站起身从窗户看出去。
出去搜寻物资的两个士兵背着不少东西带着几个人跑了回来。
他们后面跟了四五个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