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跨过这道门,他们等了十五年。
十五年,让曾经的少年长成男人,先辈化作白骨。
十五年的噩梦……
十五年的离别……
十五年的等待……
今天,他回来了……
男人凛冽的眼眸之中仿佛映出了当年的厮杀与火光,接着便带人直直地冲了进去。
偌大的京城,大街之上早已空无一人,肃杀之气充斥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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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大殿之上,沈韫的话仿是刚说完,武德帝尚未从惊惧之中还神,便听一声“轰隆”巨响,而后便有护卫匆匆奔来。
“皇上,不好了!皇宫已被包围,李将军不知去向,裴绍带着滇宁军,冲进来了!”
“放肆!”
武德帝脸色铁青,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尚难以置信,然外头嘈杂声渐起,已然短兵相接,一片混乱,确是打了起来!
武德帝大惊,立时喊道:“来人,护驾!”
然还哪来的人来?
他这一话声刚落,大殿的门便“砰”地一声被人冲开。
众兵拥着一人直直进来。
那人一身铠甲,伟岸瘦削,生的极其俊美,于武德帝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人正是裴绍。
武德帝额上冷汗渗出,瞳孔猛然一缩,眼睛忽地就落到了他冷冽的俊脸上,待见他持起长剑直直地朝他而来,没有半丝犹豫地抬起,抵在他的脖颈之下时,人恍惚一下子就镇静了。
裴绍眸光氤氲晦暗,微一挑眉,仿若轻描淡写。
“父皇,你该退位了,儿臣如你所愿,来取你的江山了。”
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武德帝心中五味,眼睛浑浊,艰难地唤出了口。
“璟……承……”
这一声中有激动,有心酸,有惧怕,或是亦有悔恨。
俩人眸光相对。
一个极其冷漠,一个渐渐朦胧。
良久良久,武德帝缓缓地闭上了眼……
第九十七章----追妻(一)
沈韫趁着滇宁军冲进来的混乱空隙, 挣脱束缚,带着他事先备好的人,背水一战, 救出那冷宫中的陆绮儿,意欲带其逃出生天。
然滇宁军找的就是他二人,化作灰也认得, 如何能逃。
俩人皆死于乱箭之下。
皇宫大内厮杀一片, 裴绍军令, 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日之内, 政权更迭,整个皇朝变了天。
宫中如是, 宫外亦如是。
将士声震云天, 号角连连, 阵阵呐喊不时传来。
大街小巷,没半个百姓的身影,士兵不断穿梭,擒拿羽党。
官员人人自危。
沈府、陆府与太子府早皆被控制, 逃窜反抗者当即见血。
强权上位,裴绍区区用了四夜三日便结束了这场蓄意十五年, 一招致命的谋反。
长殿之中,群臣瑟瑟发抖, 俯首满地。
士兵林立, 将大殿团团相围。
靖国公, 五军都督, 张显之与滇宁军少将护在其旁。
裴绍于上,负手而立,淡然俯视众人, 只一句话。
“谁有异议?”
其下拜服之人头都不敢抬起。
终是几位当朝阁老,站了出来。
“先皇亲信奸佞,残害忠良,铸成大错,有失民心,理应退位。大皇子涅槃重生,铲除奸佞,为忠良沉冤昭雪,乃众望所归,民心所向。我等恭贺大皇子涅槃回朝,拥护大皇子即刻继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阁老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顿时附声而起。
“我等恭贺大皇子涅槃回朝。”
“拥护大皇子即刻继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云天,久久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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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云阁。
妧妧紧握着手,一直立在窗前,听着外头的动静。
她小脸儿微白,神情紧张,半晌一动未动。
秀儿唤她几次,她一次也未听到,耳边唯时而传来的众军呐喊与击鼓之声。
每听到一声,她都心颤一下。
如此足足魂不守舍三日。
直到第四日黄昏,门外响起开锁声,继而传来丫鬟匆匆的脚步声,她才恍惚猛然回神儿一般,一下子转将过来,朝着那门口相望,唇瓣微颤,说不出话,也问不出话,唯直直地盯着那丫鬟。
丫鬟朝她点了头,“苏小姐,结束了。”
妧妧眼中顿时涌出了泪来,但什么都没说。
小姑娘只柔柔弱弱地转回了身去,低头拭了拭泪,应了一声。
当晚京城之中依未解禁。
第二日有兵来到了云阁。
为首的是方子澄,奉裴绍之命,接妧妧入宫。
方子澄对她依然如故,往昔都是如此,如今就更是了,笑吟吟地对妧妧十分客气。
小姑娘没什么笑模样,话也不多,可谓基本没有。
她身边的人更多了。
除了那两个女杀手和小玉以外,裴绍那厢又加派了寺卿府的下人,以及十多个宫女护着她。
正午时分,人正好被送入宫中。
她姑且被安置在了重华宫。
宫女太监三十几人前前后后围着,照顾,一个个极其小心翼翼,便是姑且不知这姑娘是谁,但乃新帝接进宫的第一个女人,谁都知道将不是普通人。
裴绍会极忙妧妧当然知道。
他忙着铲除异党,稳固皇权。
所以,即便是被接入宫中,妧妧也是三日后方见其人。
再相见,那男人已然变了身份,变了称呼。
他一到,众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那肃穆之感同往昔又不一样了。
妧妧没拜,只望向他。
他玄衣纁裳,负手立在那,居高临下地眯她两眼,对她和上次见面的态度无甚大变化。
俩人最近一次见面还处于不欢而散。
他试探她会不会毒死他。
她对他接连三问,他一问也没答。
就在那冷却的气氛下,有人找他,他就走了。
而后是今天。
妧妧先开了口。
“我还不能有自由么?”
那男人起先没答。
但听她说了话,他动了脚步,坐了下,离着她不近。
小姑娘问过后,别开了视线。
半晌听他不说话,复又看向人。
那厢拨了拨手上的扳指,微一挑眉,竟是“啊”了一声。
妧妧忍着心中的气焰,强压下火,尽量去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那到底什么时候,我能自由?”
他轻描淡写,“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
妧妧紧了下攥着的手,内心突然冷笑了。
以她对他仅有的了解,仅有的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