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有备而来,不论是云南沐王府亦或是靖国公家都有兵权,且他还有五军都督与兵部侍郎的相助。
魏璟卿虽贵为太子,但实则并没有实权。
舅舅虽官大,也无兵权。
裴绍既是要篡位,妧妧想他的目标应该不是魏璟卿,所以她心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天真的想法,想让魏璟卿跑掉算了。
但这想法只在脑中灵机一闪也便罢了。
人家是太子,怎会像她一样就知道跑?
除此之外,她自是也不会泄露裴绍的秘密。
然这时,万万没想到,那魏璟卿竟是塞进她手中一包药,而后语声变得急促了起来。
“妧妧,事到如今,孤也不瞒你,你知道他意欲何为?他要造反,要夺权篡位!你知道何为造反?一旦开始,便是开战,必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遭殃的是黎明百姓。他师出无名,只为自己的野心,一己私利,便如此掀战,乃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更是辜负了父皇对他的信任。妧妧,你听孤的,把这包药给他服下,孤让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还是孤的太子妃,来日孤继承大统,后位非妧妧莫属,孤,是真的爱你,绝不可能放弃你,失去你。只有他死,我们才能有未来,一切才能恢复成原样,他只能死!”
魏璟卿的话仿佛是刚说完,外头便传来了他部下的声音。
“殿下,人追上来了。”
魏璟卿听罢,眸光复又落到了妧妧的小脸儿上。
小姑娘怔住,显然是没想到他适才的一番话,更没想到他会让她做这样的事。
若是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魏璟卿发誓,他断不会将她拉进来。
但,不错,眼下唯独裴绍死了,事情才能被制止。
而她,也只有她,能轻而易举地杀了裴绍。
“妧妧,五日内,动手,事成之后,孤接你回家。”
短短一会儿,外头已经第三次催促,魏璟卿不得不走。
他走后,妧妧仍呆立在原地,手中机械地攥着魏璟卿给她的那包药粉,人完全傻了。
直到脚步声渐进,有人推门进来且唤了她,妧妧方才回过神儿。
她第一反应,攥住了手中的东西。
女杀手与秀儿相继奔将进来,看她一切无碍,都松了口气,但也不免相问。
妧妧简单地答了几句,有些魂不守舍。
后续,她又被带回了云阁。
一下午,她都没怎么说话,只杀手问她什么她答什么。
到了晚上,裴绍来了。
那男人站在门口,当着她的面,很从容自然地朝着女杀手问话。
所问问题,诸如,“谁劫走的?”“说了什么?”
妧妧便就在屋中,但他不直接问她,却是听第三人转述。
小姑娘低头笑了一下。
俩人真的是已经生疏至极,僵到一定程度了。
女手下按实说。
“是太子魏璟卿。”
“苏小姐说他要她离开大人,苏小姐和他明说了,是她做错了,最开始就错了,想要结束这场闹剧,一切恢复成原样。”
妧妧便是如此与她言的,可谓没说谎,但自是有所隐瞒。
那男人听罢许久,微微挑了下眉头,“哦”了一声,走了。
但他只是出了妧妧的房间而已,并未离开云阁。
到了外边,裴绍便叫来了今日护送的女杀手之一,声音凛然,甚至有着几分的狠意。
“碰哪了?”
女手下躬身答道:“哪也没碰到,苏小姐有闪躲。”
听护卫如此说,那男人方才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回她的卧房。
但第二日,他又来了。
小姑娘和他还是相顾无言,没话说。
继而第三日,第四日,他都过了来。
如此频率,是他囚禁她后没有过的。
到了第五次,他开了口,让她给他倒水。
五日来,或许已经不是五日了,俩人多少日没正面说话,妧妧已经记不清了,但他今日第一次和她正面交流竟然是让她做这样一件事。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了魏璟卿与她说了他要造反,也知道魏璟卿给了她一包毒药,此时,他在给她机会。
妧妧当时便笑了出来。
她觉得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是以,她也便说了出来,很轻松的状态。
“裴绍,镜子破了果然就再难重圆了,即便将它强行圆了起来也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裂痕的,对不对?你真是太小瞧我了,我会毒死你么?我希望你死么?我……”
她说到这最后一个“我”时,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没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轻松的状态。
但在心里,她却是说了出来。
她想说,她就是自己喝了也不会给他喝……
说来荒唐,魏璟卿想利用她除掉裴绍,她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意外。
但裴绍试探她会不会真的毒死他,却让她很难过。
心又死了一次。
第九十五章----血帕
兰贵妃与沈韫合谋的结果不出裴绍所料, 他们将孤注一掷,毒死武德帝,直接拥护太子登基, 调动禁军,除了裴绍极其羽党。
这是他们最具胜算,稳赢的一招。
伴君如伴虎, 帝王的心思最难猜测。
沈韫十五年前杀害国舅沐骁与其麾下精兵五万, 确实乃武德帝授意, 但武德帝没有明言让他除掉皇太子魏璟承, 更不可能让他杀了那个女人。
然刀剑无眼,“恰逢”外敌入侵, 凡事也就不是他沈韫“能”控制的了。
本来沈韫当然是想借此机会永绝后患, 但没想到半路杀来个张显之。
张显之家世显赫, 且也是带兵来的,人虽不多,不足为惧,但这人的身份不可小觑。他不分昼夜, 不眠不休,带兵亲自护在沐皇后门外, 不容任何人靠近。
沈韫一度确实没机会下手。
后来沐皇后人醒了,因为看见儿子活活烧死, 彻底崩溃, 人疯了。
此于沈韫而言到是没有比之再好了。
沐骁与五万滇宁军全军覆没, 是武德帝的目的, 但痛失长子,这么多年来,尤其是近几年, 他似乎有后悔之意。
所以,沈韫不能赌他知道皇长子没死,且裴绍就是魏璟承后会怎样。
是暴怒,以欺君之罪处置于他,甚至连坐整个沐王府与靖国公家还是会因为失而复得而从此珍视?
两者皆有可能,即便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但沈韫不能赌。
况且那裴绍和他笑提兰贵妃多次,什么意思很分明。
他知道了。
不过是抓不到证据。
是以,两方皆心知肚明,眼下是相互牵制,唯看谁能先发制人,打的是一场明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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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妃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讨好,终是重得圣心。
武德帝对她还是偏爱的紧,自然也得说是兰贵妃天生丽质,的的确确是个罕见的尤物,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取代的。
沈韫给她的毒杀武德帝之物分三次服用,不易被查出。
她第一次重获恩宠,侍寝当夜便将毒-药掺在了酒水里,亲喂了他。
至于那装酒的杯盏也第一时候就被兰贵妃的人换走处理掉了。
翌日,兰贵妃回了寝宫就派亲信给沈韫传了信儿。
她丹唇微扬,淡淡一笑便是百媚丛生。
武德帝活不过七日。
但正放下心来,高枕无忧,返回卧房,想再休息一会儿,不想刚坐到床榻之上,随手动了下玉枕,枕下竟是压着一张仿若带着血的帕子!
兰贵妃一声娇呼,心一颤,手也是一抖,整个人吓得不轻,花容失色,顿时喊了人来!
贴身宫女素英正在外头吩咐她人事宜,听到后立马奔了过来。
“娘娘,怎么了?!”
兰贵妃大怒,“放肆!这是什么脏东西,竟然被放在了本宫的床上,是谁干的!还不快拿走!”
素英打眼一见也是吓坏了,赶紧应声,过去捡了起来,拿到手中,这般离近了一看,瞧着果然是一张血帕子。
帕子折叠成了方形,里头恍若有字。
素英自是打了开,而后一看,手顿时一颤,“啊”的一声,吓得一下便把那帕子扔在了地上。
宫女如此失态,实属初次。
兰贵妃捂着胸口,正厌恶又恶心,还没缓过来,突然见她这般,更是来了火,极其没好气儿,“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