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陆鸿年更是混的风生水起。
那时, 陆绮儿仿若一个天真无邪的仙女, 像个小白兔一样,纯真无害, 也深得沐皇后的喜欢。
沐皇后待她不薄。
其更是极为幸运, 第一个月侍寝, 便怀了皇嗣,后续诞下二皇子魏璟卿。
而后七年间,沐皇后与大皇子魏璟承对她母子的好是有目共睹,更是长公主亲眼所见的。
怎么说呢?
便是不会游泳的魏璟卿溺水, 魏璟承能第一个冲上去救弟弟。
但谁又能想到,这会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故事……
长公主表述到此, 微微哽咽。
“义姐。”
苏少琅急忙为她递了帕子。
她试了试泪,心疼侄儿, 缓了一会儿, 方才再度张口, 接着讲了下去。
七年弹指一瞬。
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
老滇宁王突然遭逢暗杀, 心口中箭,性命危在旦夕,生死难料。
沐皇后思父心切, 带着将近十岁的魏璟承回了趟云南。
然,谁也没料到,这是一条不归路。
事情确实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且出入极大。
沐骁护送妹妹与外甥归回之时,的确是在两广之地遇上了外敌入侵。
但此外敌能来,并非偶然,乃沈韫与其勾结的结果。
沈韫却大言不惭,一口咬定,说外敌乃沐骁勾结而来,沐骁意图谋反,以此为由,拒绝打开城门,且不分敌我,不断地让人放箭,放火。
沐骁与五万滇宁军被拦截在城门之外,身后是蛮族十万大军,身前是城门紧闭的自己人。
然,此时还哪里有什么自己人?
攻城,沐王府乃至皇太子都将背负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的罪名,不攻便只能如此一面杀敌,一面再被自己人杀死。
简言之,沈韫只给了他们两条路。
清白的死与背负谋反罪名的死。
腹背受敌,沐骁与五万滇宁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人间地狱。
然事情已经至此,沐骁又如何参不透?
将近十年了,他声望愈发地高涨。
民间不乏有传言,说其功高盖主。
即便他再本分,再忠心,也抵不过帝王的猜忌,抵不过那句外戚势力过大。
皇太子越是长大,武德帝便越怕,越是非池中之物,武德帝便愈忌惮。
他怕有朝一日,他沐骁谋反,拥护皇太子登基上位,挟幼主令诸侯,夺他江山!
沈韫便是胆子再大,没有武德帝的授意,他也断断不敢做出屠杀国舅之事!
所以,让他死的不是别人,是武德帝啊!
五万滇宁军全军覆没,沐骁站在城门之下,万箭穿心仍屹立不倒,紧紧地盯着那如何也不被打开的城门,嘶声力竭。
“我沐骁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黎明百姓,从未负过武德帝一丝一毫,更没负过你沈韫。今日武德帝恩将仇报,意欲亡我,我认死,但皇后和太子是他的发妻和长子,你打开城门,让他们回家……”
然城楼之上的男人负手在后,唇角轻动,轻描淡写。
“呵,杀的就是你三人,别急,一个也跑不了……”
沐骁活活战死。
当夜,暴雨袭来,天漏了一般,闪电雷鸣不止不休。
这场暴雨也砸向了京城。
皇宫之中,被留在宫里,沐皇后的陪嫁丫鬟茉熙姑姑也便是在这日发现了一桩关于陆绮儿的惊天秘密!
原来那陆绮儿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纯洁无害,且竟是非处子之身入宫,与那两广总督沈韫有染,更有甚,二皇子并非龙裔!
其与那沈韫合谋,意欲残害忠良及沐皇后太子母子,更是要将他们的孩子推上那当朝储贰之位,妄图撬夺魏家江山!
便是老滇宁王遭逢暗杀都是他们的计谋。
那一夜乌云密布,雷雨滂沱,暗无天日,长夜难明,茉熙姑姑逃将出去,又被人抓回,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足足被人插了十七刀后丢入井底,终是死不瞑目。
但她仍在逃亡周旋之际,咬破手指,在帕子上写下了“陆绮儿与沈韫有染,二皇子非龙裔”这一消息的关键字眼,将帕子夹在了石缝之中,渴望老天有眼,此事终有一日能得以昭雪。
或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陆绮儿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她对茉熙姑姑犯下的滔天罪行,皆被彼时只有十岁的小宫女紫绡看得一清二楚。
那紫绡曾受过茉熙姑姑的一饭之恩,一心想要报答,一直跟在姑姑身后好几日,如此阴差阳错,目睹了这一切。
她悲痛地蜷缩在假山之中,瑟瑟发抖,失声痛哭,一动亦是不敢动。
终是待平静了,她拿到了茉熙姑姑夹在石缝之中的帕子,后几经周折,耗时六年方才将东西送到了靖-国公府上,亲手交给了沐二郡主,诉说了茉熙姑姑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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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皇后与璟承在乱军之中被沐骁将军的十几个亲信救走,但终是被沈韫的数万兵力围困在玉梅坡。沈韫一场大火,妄图毁尸灭迹,制造成敌军所施的一场意外。沐骁将军彼时最后仅剩的两名亲信终是在绝境之下挖了地道救人,璟承换下衣服到一具和他年龄相仿的死尸身上,以此偷梁换柱活下,被带回了沐王府外公处。沐皇后为了璟承能成功逃脱,沈韫不起疑心,亦是为了哥哥不白死,报了必死决心,留了下来,最后,或是彼时只有十五岁的武安侯家世子,现在的兵部尚书张显之的及时赶到,救了沐皇后一命。沈韫发现沐皇后醒来后疯了,加之十五岁的张显之对她寸步不离,护的极紧,让他一度没有机会再动手,便姑且留了沐皇后的性命,直到确定其真的疯了,这事方才作罢。得知璟承的死,沐皇后的疯癫,皇上一度悲痛欲绝,直接追封了沐骁将军为护国大将军,永远怀念他已故的长子,但,也升了沈韫的官……”
苏少琅听得背脊发凉,甚至汗都从额际上渗了出来。
长公主接着道:
“事情便是这样,所以,他是一定会回来为沐骁将军,为五万滇宁军,为死去的自己复仇的,也一定会为沐王府及沐皇后雪耻。这么多年来,他的变化很大,性子已经和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小少年完全不同了。人很偏执,听不进去劝,谁的话他都不听,本宫与沐二郡主拿他没有办法。便说囚-禁妧妧之事,本宫与沐二郡主不知他做的不对么?但没有办法说服他放人,这桩心事了了,或许他能好些……但有一点好处,少琅放心便是,妧妧和他在一起势必会很安全,否则,沈韫与那兰贵妃无所不用其极,若知他那么在意妧妧,以之相威胁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少琅听后久久都没缓过神来,心中震惊无比,但他终于明白了。
男人终是叹息一声。
为裴绍肩上所负,为他年少时的经历,也为自己的妹妹。
既是事情是这样,长公主关于妹妹之事,所言自是有道理的。
眼下看来,风雨即将来临……
裴绍怕是已万事俱备,唯在等待滇宁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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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裴绍不知长公主将他那过去之事,讲给了苏少琅。
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
这么多年来,他确实是变得很偏执,很阴狠,甚至病娇。
但他也没想改。
他坐在寺卿府的书房之中,把玩着杯盖,手下不时进来禀道:
“大人,太子还在找苏小姐,且已经对苏侍郎下了最后通牒,言如若三日内找不到人,将不顾及苏小姐的名声,会直接禀明皇上贵妃,派兵在京城之中大肆搜查。”
裴绍“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那就让他见一面,缓一缓,正好,本官也想让她看看他的真面目。”
手下应声去了。
隔了两日的一个中午,妧妧刚午睡醒来,丫鬟小玉便过了来。
让秀儿帮她梳妆,穿衣,大人要让她出去一趟。
妧妧一听便明白,怕是魏璟卿的人又来搜查了。
小姑娘已经从容不迫不为之所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被丫鬟带好帷帽,同秀儿在几个女杀手的护送下,出了去。
这次没有裴绍,但有秀儿相陪,秀儿也戴了面纱。
马车还是去了集上,然行至郊区,突然有人劫车!
妧妧心微颤,但也只有一瞬而已便就平复了下来,相比之下秀儿极其慌张,扶住她。
“小姐!”
妧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一会儿马车便转了方向,后面是裴绍的女杀手在后追缉的声音。
马车左转右转,小姑娘只会因为偶尔颠簸而蹙一下眉头,除此之外,什么特别的反应都没有,镇静的秀儿都觉得可怕。
终是不知拐了多久,马车停了下。
她被请进一间屋中,等了不过须臾,外头脚步声十分急促,再接着她见到了魏璟卿。
“妧妧!”
魏璟卿进门便直奔她而来。
“妧妧你可好?孤惦记极了你。”
他神情很激动,看得出见到她很欢喜。
但妧妧颇淡然。
她如此样子,魏璟卿很紧张。
“妧妧可是怪孤没护好你?都是孤的错,孤日后定好好补偿妧妧。”
他说着便要去握小姑娘的手,但妧妧略微向后闪躲了一下。
“不是殿下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走的,不应该高攀殿下,铸成大所。现在让一切恢复成原样吧,殿下可对外称妧妧死了,怎么说都可以,只不有损殿下名声就好,妧妧怎样都行,此事妧妧真心觉得有愧于殿下。”
“妧妧……”
她这般一说,魏璟卿显然更慌了。
他心中极是难受。
妧妧其实也颇急。
不知为何,在她心中,裴绍一旦发起疯来,谁也不会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