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女子穿着清凉,她手肘撑在窗棱上,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窗边看远处瀑布,一边看一边说:“就是那个王怜枝吧,当年你卖玄音璧给他,什么都不提醒他还叫人去沙海堵他烧魂沙,没想到现在他都飞升了。”
引仙香能联系到什么人全凭运气,很显然,曾经的王怜枝运气很糟糕。
她还记得,那王怜枝长相很是俊美,叫她格外心动。
她转头幽幽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你不怕他找你报复?”
“怕什么?”说话的人脸拉得很长,他冷哼一声后道:“血灵宗已经封锁了整个天河瀑布,下三天的人得罪了整个中三天,连上三天都有不少人想要他们死,我着什么急?都轮不到我出手。”
“再说,他对你印象恐怕更深一些,你那时候,可是瞧上了他那张脸。”
听到这话,女子咯咯笑了两声,“脸好看有什么用,哪比得上你勇猛。”只是她还舔了下唇角,“可惜,没弄到手。”
“要不这次,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把人留在身边?”她皱眉,“不是说有几位大能替他们求情?”
“血灵宗现在有上界大宗门做靠山,还需要看中三天那几个大能的面子?”最为血灵宗的外门弟子,虽然没资格参加这次围剿活动,他仍是颇为自豪。
“宗门要的是那个云听画,至于王怜枝,留不能留,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在女人面前,他肯定要夸下海口,不会承认自己没什么人脉。
只是话音落下,他就感觉头皮一麻。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床上,脖颈处鲜血喷涌,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
他身首分离,他死了!
趴在窗台上的女子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奈何她快不过那刀光!
泉初见一刀劈了两个人,随后右膝一软,直接以刀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她就决定用他们俩试刀。畜生,竟然还想着欺负王怜枝。
中三天跟下三天不同,上界修士到中三天来受到的压力要小一些,勉强还是能施展出刀法,在下三天,用刀几乎都能引出天雷,在这里,不会。
下三天灵气最贫瘠,天地最脆弱。
中三天相比起来,就要好多了。至少,可以打。
他们飞升的消息,并没有提前告诉她。
泉初见猜测,他们是不想她担心。她一个上三天的下界来帮忙,危险很大。杀两个废物,自己都要受点儿内伤,真混战起来,她恐怕会把自己都交待在这里。
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神迹里都在传下界修士飞升的消息,她既然知道,就非来不可。
这条命,本来就是他们救回来了。
哪怕因此而还回去,她也不会后悔。
泉初见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她施展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改容抹识。
片刻之后,泉初见就变成了地上那男人。搜寻了他身上的储物袋,拿出了另一套宗门弟子服,也找到了他的身份牌。
血灵宗,外门弟子关河。
希望,她能顺利混进血灵宗的包围圈了。将尸体处理掉后,泉初见赶往了天河瀑布。
第195章 相助
上三天。
姑苏山月手里拿着一支硬笔。
苏饴糖寄给他的,合着一些绘画图本和玉简一起,她管这个笔叫炭笔,还给他讲什么素描、色彩、结构、比例……
笔端上有根青色小羽毛,说是青鸟脱落下来的幸运小羽毛,也就是……
云听画的毛。
他好几次想扔掉,后来发现用这支笔画画是要得心应手一些,就默默忍了下来。
这些年,他的绘画水平进展很大,至少画什么是什么,不会跟原物相差太远,至于构图和意境什么的……可能他天生不擅长绘画吧,水平实在有限。
不过他那一笔字却是越写越好,以剑为笔,一笔一画如剑起式,横撇竖捺皆是剑招,垒砌层峦叠嶂,江山如画。
字刚则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字柔时如青烟缥缈,清新洒脱。刚柔并济,亦浓亦纤,这天下山河皆藏在字符里,虽不如画面来得直观,却依旧摄人心神,威力无穷。
墨剑注重的是意境。
绘画和文字既然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它也就不介意自己是用来画画还是写字了。
姑苏山月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剑。
墨剑剑灵坐在窗外的湖边钓鱼,他在姑苏山月拿剑的瞬间扬起鱼竿,从湖中钓起了一尾红鱼,他将鱼从鱼钩上解下,看清那条贪吃的鱼后摇摇头,“怎么又是你!”
他笑笑,双手捧鱼将它重新扔回了湖水里。
鱼蹦出水面吐出个泡泡,说:“我想被你捧着呀。”
姑苏山月住的地方灵气充裕,湖里养的鱼都有灵智,墨剑笑笑,收起鱼竿,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姑苏山月旁边。
“想好了?”
姑苏山月点头:“嗯。”
朋友有难,他不能不去。
他本就动摇,看到墨剑温柔地看着小鱼,姑苏山月心想,“墨剑温柔,对一条鱼尚且如此,那他愿不愿意,跟一个明知道朋友有难,却不施以援手之人呢?”
更何况,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他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欺凌弱小之人。
他一直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也正是因为此,他在剑冢内才没有抢别人的剑过河,才能跟他们交朋友,才能得到墨剑的认可。
他不想叫墨剑失望。
更不想叫自己失望,在以后的某一天,因此而后悔,让心中蒙尘,甚至于产生心劫。
中三天,天道压制比下三天要轻多了,他得去。
打定主意后,姑苏山月直接离开宗门,走到宗门外时,忽收到师父传音,他加快速度想飞走,奈何身子被灵气绳索捆住,就听师父道:“想去哪儿?”
姑苏山月:“去附近转转。”
师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去帮下界那几个飞升修士?”当年他这徒弟就在他面前提过,对他们很是称赞,只是那时候他觉得这天下天才甚多,对几个下界修士不需要那么关注,如今么,他依旧是同样的想法,却也知道,那几人飞升的消息,会让自己这弟子心神不宁。
他猜他可能会去,就一直关注着姑苏山月。
果不其然,还想偷偷溜去。
他长叹一声,“上三天也要变天了。仙鼎楼的人,往空桑门去了。”
空桑门都没去接那个有天剑竹的女剑修,足以说明,空桑门现在情况很严重,大家都在猜测,水辛夷伤得很重。
“仙鼎楼。”提到仙鼎楼,姑苏山月就皱眉头。
仙鼎楼靠玄音璧起家,一路吞并了无数宗门后扩张成了天阶大宗,门内弟子竞争激烈,对外则犹如一群豺狼,凶狠残暴又贪食。
难道仙鼎楼打算趁空桑门主境界跌落对空桑门动手,那可是空桑门!空桑门虽也是天阶宗门,但它远远凌驾于其他天阶宗门之上,因为,空桑门有神器。
当年的顾天河,就是空桑门修士,他将天河剑阵等传承,一并留给了空桑。
“我们……”
“我们跟空桑门有怨啊,当年,你师叔就陨落在那里。”
“而且,仙鼎楼掌控着进入神迹的真正钥匙。”若是其他宗门,或许还有人去帮忙,可现在这样的情况,空桑门主境界已经跌落,谁又愿意冒着永远无法进入神迹修行的危险去得罪仙鼎楼?
“神迹……”他想说神迹并不是非去不可,苏饴糖他们的想法虽然难以接受,但他总觉得,那就算不是完全的真相,也十分接近真相了。
苏饴糖告诉了他。
他也告诉了师父。
然而,没有办法。
他们不可能叫所有人不进入神迹,甚至都不能叫宗门的修士不进去,不进去短时间可能看不出问题,时间一长,宗门整体实力大跌,在如今这个环境,境界比不上别人,就会处处受压制,最终,被人吞并也说不定。
“你去,我不拦你。”他将一个玉扳指递给姑苏山月,“量力而行。”
姑苏山月:“是,师父。”
等人走后,他才长叹一声,“老夫一生精明,临到老了,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
一人默默出声:“可你最疼他。还把仙品防器直接给了他。”
“那可不,当年宗主死了儿子伤心成什么样了?”他甩甩头,“一个徒弟半个儿,我不想他出事。”
“山月,跟我那小师弟南意有点儿像。”
只不过,南意母亲怀他时受了重伤,生下来从小体弱,后来秘境里遇到意外险些陨落,救回来后送到空桑门调养,哪晓得就一去不回,死在了那里。
要是南意没死,这次,他们肯定会帮空桑门的吧。
毕竟,南意他跟空桑门主水辛夷相爱了啊,本来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为他高兴,整个宗门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谁知道,他就那么死了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他可不想尝试。
……
“你去不去?”
“去做什么?救人?”古新乐挑眉,“怪哉,我跟他们半点儿交情也无,为何要去?”
冷雪剑:“墨剑去了。”
古新乐沉声说:“你又背着我偷偷跟姑苏山月的剑联系了?”
这些剑灵隔了山高路远也能交流,难不成剑灵还能用传讯符?
“姑苏山月去了?”那小子素来蠢,跑去给下三天的修士出头,真是疯了。
冷雪剑:“你不去我去!”
古新乐原本将剑握在手中,结果这会儿剑身震动,紧接着冰雪覆盖全身,竟将他手心都冻伤,他气得破口大骂:“你到底是谁的剑!”
“动点儿脑子行不行?我需要亲自去?”他给中三天清音阁发了个传讯,“等下界修士从天河瀑布里出来后,你们去接应一下,别让他们死了。”
古新乐本以为自己吩咐了就万无一失了,哪晓得,中三天的人支支吾吾不肯答应,一问才知道血灵宗已经将瀑布附近包围,他们没办法插手。
“上界清音阁的面子都不给?”
下界弟子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们谁的面子都不给。”
古新乐:“混账!”他还欲再骂,对方居然中断了传讯,这让古新乐脸黑如锅底,说:“我倒要看看,血灵宗多大的本事,连清音阁的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