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要睡觉了,慕老师请问有事吗?】
慕君昊:【没事就不能找你?想跟你说说话。】
他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过来——
【你跟她长的真像。】
任臻皱着眉,盯看着图片上年轻的女孩,还没想什么,慕君昊就把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很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的联系,任臻隐隐有些冒火,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就在她放下手机的那一刹那,身后‘叮咚’一声,门铃声空荡的客厅尤为突出响亮,任臻心里咯噔跳了下,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头皮发麻,汗毛也竖起了。
“叮咚。”又是一声。
任臻穿上拖鞋,她将手机紧紧握在胸前,绕过沙发,慢慢穿过长廊走向玄幻门口。
她没有出声,先是按下监视器想看看是谁,结果怎么也没料到,屏幕里会出现母亲孙佩珍的脸。
她拿起话筒,“妈?”
孙佩珍冷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开门。”
……
“妈,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任臻从柜子里找出一双新的拖鞋,跟在她身后拎着,“你怎么找到这地的啊?”她不由吃惊地问。
孙佩珍手臂上挂着一只包,她站在客厅。没有接她话,也没有要换鞋的意思,只问:“时柏年呢?”
“他出……”
任臻还没说完,就见孙佩珍径直往楼上走。
她似乎很了解家里的格局,随意推开一扇门,又转身推开第二扇,问:“什么时候领的证?”
任臻微微瞠目,意外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愣了两秒,便不再隐瞒,“就夏天,带他回去的那段时间。”
孙佩珍看向她,“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假婚骗我跟你爸?”
任臻神色大变,惊讶地看着她,嘴角扯了扯,她笑着说:“怎么可能!妈你说什么呢?”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真是到死也不敢相信,您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孙佩珍看着两间格局不同的卧室,脸色难看至极。
“是谁告诉你的?”她追问。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时柏年呢?他经常这样丢你一个人住?还是在外面有家?”孙佩珍把二楼所有房间都推开,没有找到他的影子。
“妈你多想了,他今天加班,所以不回来。”任臻跟在她身后勉强笑着说。
“已经十点了,验尸能验一晚上?他电话多少告诉我,我来打给他。”
“他手机没电关机了。”
“是吗?”孙佩珍扬声质问,她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笃定的语气让任臻心里越来越没底。
“臻臻,这件事你不可能就这么跟我糊弄过去,现在你就跟我回家,他要有心,让他明天下班来家里,我亲自跟他谈。”
“现在,你上去收拾行李,跟我走。”
任臻定在原地,没动,“妈,我不走,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领证的事是因为怕你怀疑我随便找人敷衍你,现在时柏年他对我很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佩珍对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从包里掏出个文件,朝着她甩了过去,“对你很好?那这是什么?”
任臻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心脏猛地一沉,“妈你这是哪儿来的?谁给你的?”
合同是一周前送到任家的,孙佩珍今天才发现。
“要不是你爸支支吾吾不啃声,我估计要被你们合起伙来满到死都不知道,时家都把条件搬到纸面上来谈了,臻臻,你确定还要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不走吗?”
任臻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动了动嘴角,“不是时柏年的主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我来跟他谈。”
“你要跟他谈什么?”
任臻看着母亲,目光茫然混沌。
——
那晚时柏年一夜未归,孙佩珍失望离开后任臻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号码。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很晚了,她本不想接,又怕是时柏年借用别人的手机打给她,最后还是接了。
“任小姐,您好。”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是时爷爷的特别助理,姓李,之前我们见过。”
听到时爷爷三个字,任臻莫名心里一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害怕,连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软了。
“李特助,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替时董来问任小姐,离婚的事您跟时先生说了没有?”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任臻感觉自己开始应接不暇,离婚离婚,满脑子都是离婚的事。
她根本不想离!
这一刻,她多想时柏年在她身边,挡掉这些令人厌烦的要求。
“我前些日子出差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任臻低下头,疲惫地用力揉着自己的眉心。
李特助:“很好,其实时董今晚已经猜到了你还没有把离婚的事向时先生提起,所以爷爷请你有时间独自来一趟家里,他有事要交代与你。”
“我……”任臻睁开眼,被他的口气吓到手脚冰凉,“爷爷想做什么?”
李特助:“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时董说叫我通知你这几日上山,家里随时恭候。”
盯着已经息屏的手机,任臻心慌得厉害。
她回神,立即拨电话给时柏年,他的手机还是关机,一直不通。
任臻浑身紧绷,她死死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如纸。
不用去,她已经猜到时爷爷想要做什么。
这件事距离上次爷爷来家里发现他们分居提出让两人离婚,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今东窗事发,加上今晚时柏年挨的一顿打,任臻虽然不知道爷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动怒,但她清楚的感觉到爷爷的情绪真的很不好,有种不罢休的架势。
爷爷不会放过她。
这是任臻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
任臻吃了感冒药睡下,说明书上说这药有嗜睡的副作用,她多想快速入睡,可今晚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越是想睡觉,她觉得神经越紧绷精神,怎么也没有睡意。
翻身起来,任臻到处找自己的安眠药,那药是托欧阳飒飒的亲戚在国外带来的,很管用,只要一粒,她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她往手心里倒了一粒药片,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也不管这水是多少天以前的,冰凉液体混着药片滚入喉咙,放下杯子,才迟迟躺回床上。
任臻睁着眼,今天的安眠药不像以前半小时之内必定见效,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却是一夜噩梦,梦中魑魅魍魉聚集,非要搅的她一身冷汗,才敢善罢甘休。
……
翌日。
任臻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在九点前醒来,三个小时的睡眠,让她心力交瘁,一席黑衣上身,她给段竹打去电话。
段竹的联系方式是在警局时留给她的,说是有线索就打这个电话。
段竹接到她的电话实属意外,听到问时柏年,自己也诧异了,逮住路过的同事一问,才知道时柏年昨晚住在了员工宿舍。
任臻垂下眼睫,只说,“他手机一直不通,很忙吗?”
段竹:“应该是去楼上开早会了,我一会让他回电话给你。”
“不用了。”任臻拦下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帮我转告他,下班后早点回家,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要给他说,千万别忘了。”
“行,知道了。”
——
任臻到殡仪馆的时候大概不到十点,灵堂站了很多人,其中传承者节目组的大部分人都来到了追悼会,司仪站在前方宣布追悼会即将开始。
三分钟默哀结束,灵堂两点钟正前方传来一声呜呜呜的哀嚎声,是梁艺璇的母亲。
那一声声悲痛的恸哭声不禁让所有人潸然泪下,哀乐响起,是《天空之城》。
任臻跟着队伍上完香,绕灵一圈时,听到大堂外面有激烈打斗的声音传来。
“邱魁!我姐一走你就迫不及待算计她的那点钱,你就他妈是个畜生,你还我姐命!”
“梁栋,你姐今天下葬,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跟你计较,不要诽谤我,我也很难过!”
“艹你妈,畜生!伪君子!”
任臻放下白菊,心里默默为孟晚潇松一口气,出来时给她打去电话,话里庆幸她早早脱离了渣男,远离是非。
孟晚潇那边一静,只问:“杀害梁艺璇的凶手找到了吗?”
“我不清楚,时柏年昨晚单位估计有工作,没回来,况且因为我的原因,他要避嫌,应该参与不上案情。”
孟晚潇在电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愿不是他。”
“谁?邱魁吗?”
孟晚潇没吱声。
——
从殡仪馆出来,任臻没有直接回家,她先是去搬家公司订了一些打包箱,去商场吃了饭,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快递员给她打电话送纸箱,她才到家。
进门放下包环视一圈家里,她换了鞋打算先从工作台开始收拾。
影雕工作台是可折叠的铝合金支架,折三下就可以收起来,她把丙烯颜料和调色板连同工作台一起收起来放进一个打包箱里,转身跑上顶楼。
任臻推开天台的防盗门,走到一处角落,双手叉腰定看着还有一大半没用的影雕石板发起了呆。
落日余晖,红霞打在她的脸上,那个气氛很柔和,令她莫名开始时间回溯,忽然发现这些天,自己的事业,爱情,家庭,似乎一直停滞在一个阶段止步不前。
尤其是自己的事业,影雕。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散漫,这种变化应该是从非遗传承人落选开始的,她的生活轨道偏移了。
任臻蹲下来,在石板箱最底下小心翼翼抽出了一块用防撞膜包装的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