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真就爷爷你最擅长。”霍聿言道,“是个外国友人。”
他沉重道,“拖住他。”
——“千万别让他带什么后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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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霍聿言这么一说,霍爷爷顿时感到精神紧绷,身带着老霍家的使命,来到了机场接机。
“爷爷还真来了?”沈云棠讶异道。
霍聿言面不改色地握着方向盘,“热情待客是中国人的传统。”
霍爷爷坐在后座上,看上去如临大敌。
沈云棠撑着下巴看窗外,突然问道:“你最近怎么这么闲,失业了?”
霍聿言默了下,一本正经道,“合理减负,有些工作也不是一定要做。”
“哦。”沈云棠转过头去,“项目少了。”
“……不要总觉得我很不争气的样子!我们的营收还是节节高升的,至少今年内有望……”
霍爷爷不耐烦道:“你怎么话那么多呢?”
霍聿言一噎,半晌挂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沉默了。
他也很忙的好吧!这不是家庭出现潜在危机了,他才赶紧处理完手头工作空出时间来的。
他才不会告诉沈云棠,免得她乱想,觉得可以将他掌控于股掌之间。
霍聿言微微冷笑了一声。
霍爷爷一年到头难得出一次疗养院,但他也对外界的事物没有任何兴趣,他满脑子都是霍聿言说的那个外国老头。
听说孙媳妇的事业起步就是他支持的,还同样和卓玫认识,还给孙媳妇介绍年轻男人,这听着怎么像世界上另一个他。
只不过他比较明智,早早抢占先机,才没有让孙媳妇明珠暗投。
霍爷爷想着想着有点不甘心了,他可能不是孙媳妇眼里最厉害最敬仰的老头了,有个别的老头要挤走他的地位。
那怎么能行。
霍爷爷不知不觉就带上了重重杀气。
来自茨哈堡的飞机落地了,工作人员请他们去专用通道等待查尔斯大师下来。
“他还有个专机?”霍爷爷凝重地捅了捅他孙子,压低声音道。
“排场还挺大。”霍聿言咬牙道,“没事,我也有。”
“你那个算什么,你那个能压他一头吗?不就个私人飞机。”霍爷爷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自信起来,“我就不一样了,我当年可是开战斗机。”
“……”霍聿言没接这茬。
机组人员打开舱门,这位排场很大的查尔斯大师终于下来了,是个微胖的白头发老头,一下来就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往下走。
“tang!我终于来到中国了!非常想念你!”
他在霍聿言爷孙俩的死死紧盯中和沈云棠拥抱了一下,让助手把他的小皮箱拿过来,眉飞色舞道:“我又制作出了一些新的香水和精油,正需要你的品评。”
“缺什么来什么。”沈云棠笑眯眯道,“这可就让我很想你了。”
查尔斯哈哈大笑,刚笑完就看见旁边还有两个人盯着自己。
他和善地道:“这是你的助理吗?”
“……不巧,我是她的丈夫。”霍聿言强笑。
沈云棠掠过霍聿言,给他介绍:“这是他的爷爷,一位很精通中国美食文化的老人。”
霍爷爷冷不丁插话道:“别的文化也很精通。”
查尔斯惊讶了一下,随即大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感谢你们热情的招待,我早就想吃脆皮五花肉了,请问哪里可以买到?”
他和沈云棠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
霍聿言碰了碰他爷爷的胳膊,发现他爷爷比他脸色还严肃。
“这个老头,”霍爷爷语气沉沉地下评断,“他很有心机。”
是个棘手的对手。
爷孙俩二十八年来难得达成了一致。
一路上查尔斯都很高兴,谈天说地喋喋不休,讲着沈云棠离开茨哈堡后发生的事,说玛蒂娜的那个徒弟放弃了制香离开了当地,现在不知所踪。说今年的品香会后续影响力依然很持久,说某款新品又获得了欢迎,最后说到了谢云庭。
“他比我先到中国,你们见过面了吗?”查尔斯问?
听到这个名字,霍聿言和早有准备的霍爷爷都是浑身一紧,不着痕迹地找角度看着沈云棠。
“见过了。”沈云棠没什么波动道,“他还给我讲了妈妈的事。”
“啊,是的,卓玫来到茨哈堡的时候他也在,只不过年纪很小,应该印象不太深刻。”查尔斯感叹道,“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关于卓玫的消息。”
沈云棠给他讲了一遍,模糊了卓玫的病逝时间,免得把老人家吓出病来。查尔斯的表情越听越凝重,最后沉沉地为她祈祷了一次。
“上帝保佑她,愿她在天国能得到幸福。”
霍爷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啊不好意思啊,在中国这个灵魂,她归阎王爷管。”
查尔斯惊奇了一下,感兴趣地问他:“阎王爷是什么,朋友,你能告诉我吗?”
霍爷爷来劲了,一下子从神仙地府讲到来世往生,神鬼传说讲到三皇五帝,等到了霍宅的时候,查尔斯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大禹治水的故事。
……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两个人都是话唠,竟然互相交流起了历史。
霍聿言在车上停了很久,不得不委婉道:“爷爷,到了。”
霍爷爷从被打断的不悦中抬起头来,“知道了一天催催催。”
查尔斯热情邀请:“我们不如下去再细聊。”
霍爷爷欣然同意,两个老头搂着肩膀走了进去。
霍聿言:“……”爷爷,你真的记得自己的使命吗。
沈云棠也笑了声,在他前面下了车。
“咦,我这院子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霍爷爷奇道,“这还种了花?一看这就不是霍聿言有的审美,是不是孙媳妇种的?”
“是我。”
被孙媳妇肯定后,霍爷爷更加有兴致了,拉着查尔斯在院子里坐下来,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棋盘,兴冲冲道:“老朋友,我来教你一个正统国粹!”
他把棋盘一铺,立马就讲起了规则。
查尔斯也学得认真,他也教得忘我。甚至兴到头上,还急吼吼上手去指点。
“哎哎哎,在象棋里这一步是可以悔的,为什么?因为我是先落子的,我悔。”
“为什么这盘你不能悔?因为到了第二局就要改规则,不能悔棋。”
“到了第三局,我这个马是可以直接将你这个军的,你说为什么能跳过前面这个士?因为到了第三局杀气重重,马草菅人命,把士给蹶死了。”
查尔斯恍然大悟似懂非懂。
霍聿言转过头,沉默地交握双手,撑起了下颌。
他家沈小姐正在挑剔地品评着查尔斯带来的那些新品,一边看一边跟唐女士煲着电话粥,连纪良和李管家也有了各自的事做忙忙碌碌,只有他一个人枯坐着,谁也不搭理他。
霍聿言突然觉得寂寞无边。
半晌,他忽然起身。片刻后,又坐了回来,好半天才小声道:“你喜欢哪一瓶?”
沈云棠闻言眼也没抬,“都还行,这瓶最好。”
他看了看她指的那瓶绿色香水,盯着银签,发现自己看不懂写的什么。每个单词都认识,但就是组合起来,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沈云棠是怎么做到了解这么多香水的?
看沈安国那个样子,以前在家的时候估计她过得也不会太舒服,会有接触这么多香水的机会吗?霍聿言存疑。
沈云棠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忍受那种日子?还是说以前一直都是第一人格?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副人格天才,主人格在外平平无奇,副人格在内疯狂学习,最后用双人格优势卷死别人。
霍聿言感到很新奇。
“看什么?”沈云棠冷不丁问。
霍聿言回了下神,一下子有点慌乱,下意识道:“我没看——”
说完才反应过来,沈云棠都没抬头,她怎么知道他在看她。
她有那么了解他?还是说她又在玩弄他。
霍聿言有点恼了。
每次都用这种手段,有她这么过分的人吗?
霍聿言把那瓶绿色的香水拿在手里,转了片刻,还是生气,道:“沈云棠。”语气干硬,十分强势。
“嗯?”她电话已经挂了,正在银签上写着什么字样。
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他一声,霍聿言却忽的顿了顿,好像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似的。
过了会儿他才憋出来:“你很喜欢欺负我吗?”
“你很有自知之明。”沈云棠连头都没抬。
霍聿言不说话了。又过了一阵子他才撇掉心头的怪异感,交叉着双手,道:“……你也这么欺负别人吗?”
“别人哪有你好玩。”
霍聿言忽的就静了静。
沈云棠没再被他哔哔叨叨骚扰了,也不知道这傻子怎么了,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走得太急膝盖还磕到了茶几,抱着膝盖“嘶”了一声,就又迅速恢复冷漠状态,徐徐放下腿,一瘸一拐地上了楼。
沈云棠诧异地抬眸看了一眼,奇了。
玩物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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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良说他什么都会绝对不是吹的,一顿饭下来,查尔斯对纪良的手艺赞不绝口,声称他带他走遍了亚洲各地,心满意足生而无憾,甚至还想把他挖墙脚带走,纪良十分心动然而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