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总感觉这孩子好像是故意为之,可砚台实在太小了,他能懂得这些吗?
楼君炎深刻表示怀疑。
“可砚台还小,而且,他不会说话,我怕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会受委屈。”
陆燕尔不太赞同,自砚台只吃她的奶后,便一直同她睡,她也成了习惯,每当看着臂弯中小小的人儿,那种为人母的激跃之情无以言表。
楼君炎揽臂环住陆燕尔的腰肢,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砚台:“我说过,砚台会说话,他只是与其它的小孩有些不同,说的比较迟而已。”
“嗯。”陆燕尔颔首。
不管砚台会不会说话,他是她的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她都会加倍爱着他,陪着他长大,庇护他,为他遮风挡雨。
楼君炎单独将砚台带到了书房,砚台坐在小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小短腿,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圆汪汪的。
砚台长开了后,模样生的极好,唇红齿白,就像是漂亮的年画娃娃。
可细看之下,却发现砚台的小眼神中唯独失了子沐的那种懵懂无邪,那才是这个年纪的孩童该有的。
楼君炎看着小小的砚台,表情甚是严肃:“楼砚,你两岁多了?”
砚台抓过案几上的狼毫转着圈,对楼君炎的话没有反应。
“你是真的不会说话么?”
砚台依旧没有反应。
因为砚台不会说话,朝堂上少不得会有些风言风语,但楼君炎对此向来不在意,他不着急,可陆燕尔却因着楼砚不会说话的事情好几次暗中垂泪,让他好不心疼。
若楼砚不是他儿子,他早就想扔掉算了。
楼君炎颇为无奈地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砚台,只沉浸在那一支狼毫笔中,笔尖在他小小的手中玩出了花样,而他则歪着小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砚,爹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府中只有你和你娘,爹不在,你就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保护好你娘亲。”
楼君炎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些话,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楼砚从出生起就与正常小孩不太一样,正常孩子喜欢的东西,喜欢做的事,他都不喜欢,甚至会出现明晃晃嫌弃的小表情。
比如一岁抓周时,按照规矩摆满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文房四宝,金银财宝,各种象征兴趣、前程、爱好、财富的物品摆成一圈,砚台却是什么都没抓,只是扭着屁/股想从桌子上下来,他与陆燕尔哄了半天,他依旧看都不看一眼。
这孩子看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又好像是那些物品中没有一样他能看得上眼的?
而后,楼君炎安排好府中各项事务,便动身去边关,走之前笑着拍了拍砚台的小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
“小子,希望回来能听见你叫一声爹。”
砚台趴在陆燕尔怀里,盯着楼君炎看了一会儿,然后别过脸,只留给楼君炎一个后脑勺。
楼君炎无奈地笑笑,伸出手臂紧紧地拥抱住砚台他娘,也不管夹在中间的砚台是否抵触反抗,附在陆燕尔耳畔轻喃一声:“等我回来,很快!”
陆燕尔点点头,温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夫君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我没在你身边!”
说完,抬眸看见楼君炎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才惊觉有些不对,平日在他身边,也好像是他照顾她比较多。
陆燕尔小脸微微有些燥,垂眸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楼君炎轻笑,低头索吻,砚台不安分地在陆燕尔怀里动弹起来,他只得浅尝辄止便停住了,又看了一眼砚台,忽地亲了亲他可爱的脸颊,便策马而去。
而砚台的眼眸骤然瞪大,怔愣了片刻,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十分嫌弃地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擦着脸颊,就是方才被楼君炎亲过的地方。
臭男人,谁要你亲?
……
楼君炎离京后,陆燕尔便带着砚台同霍嫣去白云山礼佛,一路上她不停地跟砚台说着话,见他撑着小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致,经过潺潺流淌的溪流,她便兴奋地指着说,“你看,小溪多美啊,里面有我们砚台最喜欢吃的鱼呢。”
路过满地的油菜花,她便又笑着说:“你看,这些花多漂亮,它们不仅好看,还能吃呢,我们砚台吃的每一道菜中的油就是产自这些花儿呢。”
看到跑过的一大一小两只山羊,她又说:“你看,小羊好乖哦,那只大的山羊一定是小羊的娘亲,我听见小养咩咩地叫着娘亲,我们的砚台听到了吗?”
砚台:“…… ”
陆燕尔眼含希冀地盯着砚台,继续说:“乖砚台,你不喜欢娘亲吗?你为什么不肯叫我呢?你叫我一声,好不好?”
砚台看了看陆燕尔,然后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陆燕尔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同砚台这般大小的孩子相处了,每次都是她自说自演,大夫说家人多陪伴孩子多同他说话,指不定他哪天就开窍了,关于砚台说话这件事,路漫漫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道路艰难哪。
到了寺庙,女眷们在佛堂听僧人讲解佛经,经书本就枯燥乏味,木鱼声更觉刺耳,陆燕尔都听得神情恹恹,更遑论半大的小孩子,子沐早就坐不住了,小陈氏便让丫鬟婆子带子沐去后院玩耍,但子沐却眼巴巴地瞅着砚台,含糊不清地喊道:
“砚哥哥,一起玩。”
而这时的砚台则有模有样地坐在蒲团上面,似乎听着专注。
陆燕尔看了一眼子沐,便低声对砚台道:“你去陪子沐玩一会儿。”
砚台听话地撅着屁/股爬了起来,拍拍手,便出了佛堂。
子沐开心地跟了上去。
“砚哥哥,吃蜜饯。”
子沐捧着蜜饯献宝似地递向砚台,而砚台木着小脸靠在树干上,翻了个白眼,然后默默地朝远处走去。
“砚哥哥,很甜的。”
子沐追着跑过去,砚台根本就不想看见这个烦人的家伙,小短腿一迈便拐进了另一个方向,躲进灌木丛里,子沐找不到人,便哭着去找嬷嬷了。
树林掩映的一处林间小屋中,离寺庙不远,但胜在僻静通幽,而此刻,这里正上演着一幕活色生香的画面。
一男一女,分明在行那翻云覆雨之事。
男子挥汗如雨,女子娇媚承/欢,喘息嘤咛的声音不绝于耳。
“夫人,小的够使力,你可还满意?”
“嗯嗯,还不错!”
☆、第120章 第120章娘亲
“娘——”
陆燕尔又惊又喜,她的孩子能说话,会说话,他不是哑巴,他真的是楼君炎所说的贵人语迟,内心的欢喜无以言表,即使此刻死去,她也无遗憾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袭来,只听得背后兵器交戈的声响,她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冷枫及时出现挡住了致命一击,而与之交战的周武害怕被陆燕尔认出来,早在她回头时便蒙住了脸,陆燕尔莫名觉得杀砚台的人有些熟悉,却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
冷枫一边与那人缠斗,一边对着陆燕尔喊道:“少夫人,带小公子先走。”
“小心。”
陆燕尔赶紧抱着似乎吓傻了的砚台冲出树林,交给前堂的霍嫣,“帮我照看一下。”
霍嫣低头看了看脸色发白的砚台,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砚台!”
说着,陆燕尔又去叫了些人过去,等他们到了,冷枫已经结束打斗。
冷枫道:“人逃了。”
陆燕尔皱眉:“可有看清那人的样貌?”
冷枫摇头:“没有。”
后又在树林里搜寻了一遍,结果很容易便发现了那处林间小屋,已经人去楼空,但里面的床铺凌乱,空气中依稀散发着一股情靡的味道,陆燕尔不是未知少女,自然清楚知道这座小屋里曾发生过怎样迷乱的情/事。
砚台应是看到了什么。
可砚台不过一个两岁孩童,他又能知道什么,何况,他还不能说话。
不对,他现在知道叫娘了,想起那一声声的呼喊,吐字清晰,陆燕尔嘴角不自觉上扬。
冷枫查探过后,说道:“被子里隐隐残留着余温,人走的应该很匆忙。”
前来上香的女眷居多,这里又是佛门净地,谁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方会藏污纳垢,倒是绝佳的偷情圣地,陆燕尔猜测着可能是哪家的夫人与情夫借着上香做掩护,玩一出红杏出墙的戏码,碰巧被砚台撞见。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杀人灭口,尤其是面对一个孩子。
“有没有办法查出是谁?”
陆燕尔知道冷枫是楼君炎的得力助手,而他们身后还有其他更多的人,楼君炎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网,他虽未告诉过她,她知道他有的,几次化险为夷,她知道他凭借的不是个人之力。
冷枫:“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经此一事,众人自然无法再专心礼佛,陆燕尔便准备下山,而小陈氏得知砚台差点遇害的事,便特意询问了陆燕尔几句,想着这山上不安全,便一同下了山。
回去后,陆燕尔让大夫仔细检查了一遍砚台的身体,知他无碍,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她抱着砚台,笑着道:“砚台,再叫一声娘,好不好?”
砚台看着陆燕尔的笑脸,顺从地叫了一声:“娘。”
软软糯糯的,带着孩子特有的那种奶音,很是好听。
“哎,再叫来听听。”陆燕尔喜极而泣。
砚台无奈:“娘。”
陆燕尔抱着他高兴地吧唧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真乖。”又陪着砚台玩了一会儿,当然基本上都是她自个儿逗着他玩,砚台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依旧没有那种正常孩子的反应。
总觉得这孩子似乎老成了些。
但她已经习惯了。
“砚台,你能告诉娘亲,你在树林里看到了什么吗?”陆燕尔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砚台,忽然开口问道。
砚台垂了垂眼,只轻轻摇了摇小脑袋。
陆燕尔抱了抱他,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了他,心口便一疼,她抚摸着他的小脑瓜,认真地说:“如果以后再遇到任何危险,一定要像你今天那样大声求救,知道吗?砚台,今天做的非常好,很勇敢!”
砚台埋在陆燕尔怀里,蹭了蹭,小眼神略显飘忽。
……
宫中,李承颂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她就说怎么一见到那孩子就莫名讨厌的很,原来是陆燕尔的儿子,可惜了,竟然没杀死。
“陆燕尔有看到你的脸么?”
周武随时跟在李承颂身侧,陆燕尔曾见过他,自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没有,属下特意将脸蒙了起来。而且,属下刻意没有用北漠人惯有的杀敌招式,使的是大晋人的前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