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在餐桌旁,三个人都一脸凝重。家庭会议,开始。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
还是柏温先笑了:“我想说——”
“你还想说什么?!”母亲打断他的话,猛地一拍桌子,旁边的父亲畏缩了一瞬,但又马上挺直了脊背,配合着母亲露出不悦的神情,“你说说,自从跟那个伊西多扯上关系,你身上发生过好事情吗?你们两个都成了一对儿了,我为了你的学业着想,把你们两个拆开,难道还有错吗?妈妈都是为你好啊,你想,那个伊西多成绩又不好,人品也不行,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他会把你往正道上带吗?啊?”
“母亲,先听我说一句——”
“你说什么说,你还想解释什么?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在外打拼挣来的钱为了送你出国可是耗了大半,好不容易把你们的联系断了,把他的念想除了,还以为能放松了。结果我听你爸说你今天又开始关注那个伊西多了,你可真是不知悔改,之前在学校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是啊,你就听句劝吧,爸爸妈妈都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
“我——”
“魔术师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在外边卖艺演出吗,还搞得这么隆重,说到底就是戏子,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掉价!你要是实在想谈恋爱了,我给你介绍几个小姑娘,长得漂亮不说,学历也高,那才真正跟你般配呢!”
“就是,你要是......咳,不喜欢小姑娘,我给你找几个帅小伙子也行......”
柏温终于不再试图发言了。他安静地坐在桌子的一端,听着对面父母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眸子里充满了失望。
是啊,和以往一样。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的看法,没有人听他解释,所有的事情明明都是他们的妄想与猜测,却被拿出来与他讨论这到底是对还是错,专制地要求自己该如何。
他想要自己活着,而不是做一个父母的傀儡。
就像伊西多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他真的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吗?不是的。他只是被迫习惯了不在意,不解释,一个人安静地完成任务,既不打扰他人也不妨碍自己。如同砌了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与外人隔绝。
像是伊西多的面具一样,把真正的自己关在墙里,让墙上画着的完美假人与别人交流。他在墙里能够听见墙外的声音,墙内的真正心声却无法为人所知。
只是这堵墙终有一天会坍塌,将所有用来保护自己的砖块都丢弃在地上。墙内那个不完美的自己会大声地告诉墙外那些专横的人——
“够了。”柏温大声打断了他们,面上隐忍神色明显,“你们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话,从来不让我解释一丝一毫。你们只是把所有的自己的成见强加到我的身上,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不是你们的傀儡,我是一个人。我有生命,有自己的想法,有行动的理由。你们所谓的家庭会议,所谓的民主,就是一个人说,另一个人附和,而我呢?我只能像个玩偶一般坐在旁边,准备按照你们最后的结论行动。我已经不期待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了,我今天只想问你们,你们到底是把我当做你们的儿子,还是一个没有感情、无比听话的人形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