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温自从回到k城,就没再去过伊西多的家。
伊西多的父母早逝,也因此在中学时的叛逆期像个不良少年一样,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他和柏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温文尔雅翩翩君子,是老师心目中的学生典范,学生眼里的学霸男神,另一个则是痞子,叛逆少年,逃课装病撒谎样样精通,年排总是在最底的不良学生。
他们原本并没有什么交集,仅仅是同班同学,又被老师以“把伊西多带好”的名义做了同桌,直到某个人匿名,在校群内发了一条消息:“伊西多和柏温在一起了。”
从此两人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那时的社会还对同性恋很不友好,班级里的同学纷纷对伊西多和柏温指指点点。
所有的同学之间的日常互动,变成了所谓的暧昧与不堪。因此而逐渐分裂的两人又被说是心虚,“指不定在下课后怎么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呢”。
绯闻事件惊动了校方,伊西多被校长叫去谈话。
而所谓谈话的内容,就是要求他休学,以免流言继续传播。
老师的宠儿自然也收到了传唤,而他只是被安抚了几句,又被打回去继续做学习机器。
流言愈演愈烈。
老师尝试着阻止,但没有成功,因为就连老师们也在私下里悄悄说着他们见到的所谓“证据”。
学生们则更加放肆,每个人都想看好戏,但又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们选择了抱团,孤立了留言中心的两人。
伊西多逐渐暴躁,以前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都离他而去,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当着他的面嘲笑他,刺激他。
没有人直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
在某一个下午,柏温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家。虽然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污秽、杂种、恶心的家伙,他倒是并无所谓。对于周围人的看法,他一向不怎么在意,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学业。
柏温几乎要成为一台真正的、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机器时,伊西多把他拉了回来。
他看着拦在面前的少年,一脸淡然:“有事吗?”
伊西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一脸不羁的笑。张扬到极致的表现下,究竟埋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伊西多的面具从那时起就已经牢牢地戴在脸上了。
柏温垂下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柏温。”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它有些颤抖,但很坚定。柏温停下脚步。
伊西多说了一句话,仅仅一句。
“你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东西吗?”
“......在意与否,又有何用。没人会听我说的话,没有人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已经习惯了。”
伊西多低下头,沉默良久,刚想说话,便被刚刚赶来的教导主任粗暴扯开:“你别打扰人家,听见没有?”
柏温一步步慢慢向前走着。走廊不长,他却走了很久,在他的心里几乎有一个世纪。
身后的吵闹声随着步伐渐渐远去,他本想着明天再和伊西多好好解释,但已经晚了。
早就等在校门口的母亲骂了几句为什么出来得这么晚后,将他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车里。
他张了张嘴,想问这是要去哪里,却终究是沉默了。
最后也没能和他说一声再见啊。柏温坐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想。因为是晚上的航班,他一向作息规律,早早困了,便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睡梦间,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摸索,但因为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便没有管。
第二天的早晨,他醒来后却发觉似乎没有变任何东西。
困惑的柏温在收到了母亲一个严厉的眼神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下了飞机,他再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被格式化了。
果然,没有人会听一句我的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想,他们却信以为真,甚至添油加醋。柏温苦笑,低着头跟着雷厉风行的母亲前往他们的临时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