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妲姣笑出声,“明白明白,那个啥……注意一下,明天要穿吊带礼服的。”
电话挂断,祈热瞪着陆时迦,陆时迦却始终噙着笑,两人还未说话,外头看了几回紧闭的门,终于忍不住开口的柳佩君才喊一句:“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祈热回一句,转身开了柜子去拿灯,回身往下一跳,不再理陆时迦,径直开了门走出去。
陆时迦顿了顿,笑着跟上。
又是纠缠而漫长的一夜。是以,第二天的早起尤其艰难。
这一整天也有些混乱,不过只是细节上,整体还是井然有序。接亲、改口敬茶,到婚礼现场,迎宾,正式的婚礼仪式,敬酒……
祈热一早和李妲姣约定好今天不能哭,两人却都没有做到,也累得够呛。
吃饭前两人坐旁边休息,李妲姣提着婚纱裙角,看向斜对面那一桌,由衷感叹:“真魔幻啊……”
祈热跟着看过去,那一桌都是她们的朋友。从兰城回来的、久未见面的梁碧梧,丈夫陪同她一起回来,带着两岁大的儿子;她丈夫旁边坐的是刚从印度回来的陆时樾,两人是大学同窗,这会儿坐一块儿聊着创业经;陆时樾旁边,是特意从法国赶回来的鹿小诗和她的法国男友;再是几个老同学,中间夹一个看着稚嫩不少的陆时迦。
是为参加老同学婚礼,一个个便都盛装打扮,看着光鲜亮丽。
看到唯一穿着黑色长呢大衣的陆时迦,李妲姣想起事儿来,拍一下祈热,“诶怎么回事儿啊?刚我听他们说,迦迦一份礼金顶别人俩儿还多,这是把你的也算上了?我都跟他说了不用送。”
祈热今天压根没时间和陆时迦说上话,只间或发现他在身后,看准了空隙给她和李妲姣递点零食,昨晚她也没来得及提前知会他,不过礼金送与不送都没什么影响。
两人歇了会儿,这才缓过来,一起去吃了正餐。
吃完,朋友们相互吆喝着要和新人合照。祈热跟过去,先跟走过来的陆时樾撞上,祈热朝他点点下巴,示意他往后站,她便跟过去,站到他旁边。
摄影师指挥着角落的人,有人拥挤过来,祈热脚下不稳,陆时樾抬手护住她。
祈热提了提裙子,仰头看他,“你也太忙了,回来这么久,第一回 见你。”
陆时樾见她站稳,手移开,只虚虚护在她腰后,“其实应该在那边过年的,但是李妲姣的婚礼不能不参加,不然会被她记很久。”
他开着玩笑,又提醒她看镜头。
两人一起看过去,祈热忽然说一句:“哪天有空,请我吃饭呗。”
“我请吗?”陆时樾笑了,“还没去你和迦迦那儿做过客,不请我去坐坐?”
“你真要去啊?”祈热笑着,“我的厨艺还是一言难尽,去了可别挑剔。”
陆时樾没正面回,只说:“我妈说,迦迦现在做饭很好吃。”
祈热眉头一扬,“你做饭也好啊,你们自己商量谁掌勺吧,我不管。”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接了下一句:“我(你)只管吃。”
说完,相视一笑。
仪式随着摄影师一个“ok”的手势正式结束。祈热往角落里走,一路上和老同学们提前互道“新年快乐”,随后将手交给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陆时迦。
陆时迦将她拉住,带着她往另一边走。
“这边去不了停车场吧?”祈热跟上他的脚步。
哪知到旁边角落里,他抱着她便低头去吃她唇上的口红。
他一日下来都有些无所事事,便时刻追随着祈热的身影,又拿手机拍几张她的照片,回头查看才自觉好像都没怎么看新娘,全盯着她去了。
也不自觉地想象,以后他们结婚,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祈热早就累了,被他吻得呼吸也困难。一吻结束,人又被他抱起来。
陆时迦嘴上回:“能去停车场,”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做贼似的解释:“这边没人。”
祈热脚腕疼,真不想走路,便随他去了。
陆时迦脚步稳健,忽然喊她:“祈老师。”
“嗯?”
“除夕你打算带我回家么?”他低头看着她。
祈热还累着,脑袋懒得转,一时没听懂,“昨天吃饭时候不是说了,除夕去我家吃饭?”
“我说的是——”陆时迦脚步停下来,认真看着她,“带我回家吃饭。”
祈热终于听明白,嘴角一勾笑了起来,“又想干嘛?”
陆时迦半点不犹豫,“上门提亲,跟叔叔阿姨要户口本。”
祈热听了,一脸警告意味,“不准搞这些,户口本我直接去拿就好了。”
陆时迦脸一板,“我们就这么去领证么?”
“那不然?你还想八跪九叩啊?”祈热凶着他,看他那副委屈样,又笑了,“我知道你想跟老祈季老板他们说什么,用不着啊,现在他们一致认为你人如其名,就是‘十佳女婿’。”
“你想说的那些承诺,你都已经做到了,他们也都看见了。”见他还是没出声,又开玩笑,“他们,还有我,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样儿还不知道么?”
见他张了张嘴,一脸无奈,祈热笑着捏了捏他脸,“你该想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说服我。”
陆时迦已经走下酒店后门的台阶,这会儿又停下来,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没说我现在就要领证吧?”她的爱好之一:逗陆时迦,于是继续开玩笑,“晚一两年也一样啊。”
眼见陆时迦那句口头禅就要出来,祈热立即勾紧他脖子,笑着亲他一下,“你看,你总说我烦,这样也还是想跟我领证?”
陆时迦抬头看一眼夜里的梅城,墨蓝色的天空里几颗星星亮着。他不回祈热的话,脚步飞速迈出去,到了车旁,开的却是后座的门。
祈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进后座,“嘭”一声门关上,陆时迦压了过来,她忙解释,手挡在身前,“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陆时迦听不见。
祈热抵抗不成,一副哭腔:“我不喜欢在车里……”
陆时迦仍不说话,话是她自己刚才说的——行动证明了便不用多说。他这会儿便要用行动让她知道:她会喜欢在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后面还有一些内容,卡了好久,还是暂时先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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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天气预报连续报了几回“预计有雪”, 除夕这一晚,雪终于落了下来。
记忆里, 梅城总爱在除夕前后下大雪, 祈热却偏不太记得,前两年是否有下过。人在心里搁着事儿的时候, 连记性也会变得不好。
今年的雪,连带着雪下的除夕,却必将意义深刻。
窗外是鹅毛雪花, 室内是“咕噜咕噜”炖着的高汤,香气散了满屋。
祈热开了祈畔买来的新款饮料,瓶子块头不大,围着桌子绕一圈,还差一杯未满。
她套上大衣, 从零钱罐里拿一张二十, 跟屋里招呼一声后推门跑进风雪里。
半分钟不到, 陆时迦推开院门跟出去,一侧头,就见祈热背倚墙, 明显是在等他。
“我就去买个饮料,你也要跟出来?”祈热调侃道。
陆时迦走到她身前, 将带出来的红色围巾给她戴上。
祈热这会儿才感觉到冷, “这么冷的天,阳台上的花儿不会被冻得不开了吧?”
陆时迦牵起她手往巷口的小卖铺走,“来之前我搬进屋了, 应该没事儿。”
祈热放下心来,知道他不爱被夸,勾勾他手指故意说:“怎么就这么细心呢?”
陆时迦默默笑着不说话。
雪花纷纷扬扬,祈热伸手去接,掌心里铺了几片,很快就消失不见。
再去看陆时迦,黑色毛线帽和端正的肩上落满雪花,将他轮廓也描绘出来。
厚厚一层雪,踩上去咯吱作响。梧桐粗壮的枝干向上延伸,沉甸甸的积雪跟随重力时不时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噗噗”声。
对面屋檐下大红灯笼比往年的精致许多,底下几个聚在一起的小孩拿了烟花棒在手里,上下挥舞着断续的火光。
陆时迦紧执祈热的手,指缝一贴,与她十指紧扣。
满眼都是熟悉的一砖一瓦,同一条巷子,他们走了得有千万次,这般亲密地牵手走在一块儿,却是头一回。
两人对视一眼,似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陆时迦一低头,吻在她唇上。
快到巷子口,远远见着小卖铺藏不住的光,陆时迦忽然说:“祈叔叔买的那个饮料,其实屋里还有一箱。”
祈热脚步一停,“还有一箱?那你干嘛不提醒我?还买什么呀,回去。”
她转身要走,又被陆时迦拉回。
“那个瓶盖子不是你那样用牙齿咬,也不是用手指抠,得用开瓶器,家里的没找到。”
祈热闻言哀怨地看着他,“你看见了也不帮我,干站在旁边看我着急呢?”
陆时迦不过是觉得她着急的样子比发脾气时可爱一些,所以没帮忙,这会儿忍不住笑起来,“下次我提醒你。”
“不用!”她故作生气地挣开他手,小跑着到了小卖铺屋檐下,“老板,买一个开瓶器!”
老板终年架脚的高背椅终于换了把新的,黑漆,光照射下去,沿着轮廓溜出一道白边。
老板本来瞅着电视机,听见声音急忙将脚收起来,似乎是被突然蹦出来的祈热吓了一跳,动作间透出一丝慌乱,烟灰抖了一身。
“吓到您啦?”祈热一张笑脸露出来,“怎么今年还没回去吃年夜饭?”
老板瞅她一眼,脸上现出不耐烦,好像下一句就要说出“明知故问”来。
“等你呢。”老板恢复了镇定,动作不紧不慢,转身从身后的木柜子上够下一个银色开瓶器,动作轻巧地丢到祈热面前的桌面,开口报价:“一块。”
接着腮帮子一凹陷,用力吸一口烟,这才腾出手来,抓起糖罐子旁有些伶仃的福袋,同样扔给祈热,“最后一个了,送完关门回家吃年夜饭。”
祈热抓起福袋,举在灯光下左右看两眼,开玩笑说:“终于换包装袋了,这个潮多了,往年的……”被面无表情的老板平静地瞅一眼,祈热顶住压力,“土得掉渣。”
“不跟你吵吵,钱付了。”老板将里头的灯一拉,铺子里顿时暗了不少,再回过头来,见到出现在祈热身后,站在台阶下的陆时迦。
陆时迦先一步将一枚硬币递给老板,露出笑容,“叔叔,新年快乐。”
老板接过硬币扔进抽屉,左右瞧两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陆时迦身上,“当初知道你想抽烟,把你姐急的。”说着又看向正把那二十块往回收的祈热,眼神里夹杂的未免不是调侃。
祈热笑一声,想要纠正老板嘴里的称呼,迟疑两秒还是作罢。她伸手将陆时迦胳膊一挽,脑袋靠到他手臂外侧,朝老板扬眉,“配不?”她故意省略了主语,问得十分暧昧。